而這個時候,李家女眷已經安全抵擋京城,本來就是尋求的易家的庇護,自然是在易府暫時住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話果真沒錯,當年易家淪落,李家的聲譽卻攀升到了極點,如今李家淪落,易家的聲譽因爲易寒卻又鹹魚翻生,甚至敢正大光明與朝廷對抗,一個家族能強大如此,還有什麼可上升的空間呢。
易天涯和易夫人親自接待了李家女眷,依兩家兄弟一般的交情,自然是互訴愁腸,易天涯再三安慰保證,有他在,絕對沒有人能動他們一根毫毛,李毅的親人就是他的親人,天底下無論是誰敢動他易天涯的親人,就算是冒大不逆也在所不惜。
寄人籬下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還好玄觀已經是易家內定的孫媳婦,不算是外人,而且李毅與易天涯可是有幾十年的交情,加上易天涯和易夫人誠懇熱切的態度,讓李家女眷感覺適應了許多。
易夫人與李家幾位夫人挨的近,邊安慰邊聊了起來。
那邊老夫人卻與易天涯單獨交流着,只聽老夫人說道:“這一次多些易元帥施以援手,否則後果”
易天涯忙打斷道:“李家嫂子,我們之間就不必說這樣客氣的話,李毅居然讓你們來京投靠我,這還不說明一切嗎?李毅信的過我易天涯,我易天涯也不能辜負李毅對我的信任,要說道謝的話,我應該謝謝你們李家纔是,當年我們李家已經家道中落,你們卻願意將明瑤嫁給易寒爲妻,絲毫不在意兩家人的地位已經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語之後安慰道:“李家嫂子,不必擔心,我易天涯一定助李家重整家門輝煌”。
老夫人淡淡一笑,“輝煌不輝煌,我早已經看開了,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國泰民安,兒孫滿堂,我們一家能共享天倫之樂。”
易天涯沉吟,他明白如今的大東國內憂外患,想要達到國泰民安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道:“恐怕我們無法看到那一幕了,這一些卻只能夠年輕後輩來奮鬥”。
老夫人笑道:“明瑤沒有看錯人,易寒確實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更是個受人敬仰的英雄”。
易天涯聞言哈哈大笑:“老夫人過獎了,這混小子確實做出一些成績來,只是想要功成名就還需要多多磨礪”。
只聽老夫人道:“此次多虧了那寧軍師及時趕到了。”
提起寧相,易天涯頓時來了興致,“你還別說,我與這個賢弟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卻讓我感覺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一語之後還有哈哈笑道:“痛快啊,三千人將一萬禁軍打的如喪家之犬一樣逃竄,朝廷臉丟大了”。
老夫人一驚,因爲她聽到一個關鍵的詞語,“賢弟”,站在老夫人的李文忠更是吃驚,插口問道:“易元帥,你剛纔說寧軍師是你的賢弟”。
易天涯笑道:“我與寧賢弟是結義兄弟,怎麼,不可以嗎?”
易天涯行事雖然乖張,可是一老一少說是結義兄弟,卻是讓人感覺突兀的很,只聽李文忠問道:“易元帥,寧軍師纔多大年紀,你們怎麼就成了結義兄弟了”。
易天涯滿不在乎道:“年紀不是問題,只要是我們兩人情投意合,一見如故。”一語之後又道:“有機會,我們再向你們好好介紹”。
“哦,我倒忘記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老夫人倒是釋然,只是李文忠卻感覺有些不自在,他的輩分本來就很高,如今那寧軍師與易元帥乃是結義兄弟,輩分可就要高自己一輩了,也乾脆不說。
老夫人問道:“易元帥,明瑤呢?”
易天涯道:“明瑤說要去杭州一趟,也沒跟我說什麼事情。”
老夫人驚訝道:“杭州,那不是羊入虎口”。
易天涯淡道:“李家嫂子不必擔心,此事極爲隱蔽,我相信朝廷並不知道此事,如今怕是在籌備部署來攻打上京”。
這個問題李文忠早就想過了,還是問道:“易元帥,如今京城兵力空虛,又如何來抵擋這朝廷的三十萬兵力呢?”
易天涯淡道:“賢侄不必擔心,我這十幾年來豈是白白虛度光陰的,許多地方軍隊雖然掛名是朝廷的軍隊,實際上卻忠於我,我早以給他們密信,到時候朝廷就知道我易天涯不是好欺負的”。
李文忠立即道:“文忠願意助易元帥一臂之力”。
易天涯笑道:“你這個人才我自然不會漏掉,不用着急,我自由安排”。
老夫人道:“累及易元帥惹上此大禍了”。
易天涯曬道:“這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是提一步動手而已,李家嫂子,你旅途勞頓先下去休息吧”,一語之後轉身道:“賢淑,你安排李家嫂子她們去住下吧”。
易夫人領着李家女眷退了下去,而易天涯卻走到書房,屋內有一個人安坐着,正是寧相。
易天涯哈哈大笑:“賢弟,讓你久等了”。
寧霜應道:“兄長,接下來又該如何對付他們,寧相一切聽從兄長調動安排”。
易天涯曬道:“我已經做好萬全部署,就憑他們一幫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想跟我易天涯打仗,還嫩着呢?”,說着對着寧相將自己所有的底細全盤托出。
易天涯之所以不懼怕朝廷的三十萬大軍,是因爲那不是純粹意義上的三十萬大軍,這支三十萬人的大軍內部充滿了矛盾,只要動搖他們軍心,這三十萬士兵就有一半叛變,倘若是投身我己方陣營,那他幾乎是不必出動一兵一卒就能與朝廷抗衡,用朝廷的兵反過來攻打朝廷,何況他手中還有一支讓朝廷軍隊聞名色變的奇兵。
易天涯全盤托出,寧霜也沒有保留,將一些有用的信息告訴易天涯,要知道寧霜的前身是西王府重要人物,手底下有大量打探情報的耳目,而她的存在也是當初西王府爲了對付朝廷,如今西王府只不過換成易天涯而已,這些情報依然有用,朝廷內部官員的性情愛好、底細把柄,這一些都是勾聯策反的基礎。
當寧相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易天涯是如何的震驚啊,寧相掌握的信息簡直就是一個情報機構,什麼人才會花心思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去了解這些,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謀反,易天涯盯着寧相,他一直並不清楚寧相的底細,而他一定不是普通人,那他爲何又會出現在這裡,擔任一個重要的角色,而且他向自己說了這樣一番話,無疑是暴露了自己某些方面的身份。
寧相淡定的迎上易天涯的目光,笑道:“兄長在懷疑我的居心嗎?”
易天涯笑道:“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言歸正談”
就在這時有下人稟報,說野利都彥有緊急要事想見寧軍師。
易天涯淡道:“請上品大人過來書房”,野利都彥前來自然是關於軍中的事情,有什麼事情剛好一起商量。
野利都彥走進書房,打了個招呼之後,便直入正題道:“易元帥快馬送來緊急書信,讓寧軍師你迅速率領救贖前往銀川支援,這是易元帥的親筆書信”,說着將信遞給了寧相。
寧霜拆開書信,易寒信中說有布斯赫鎮守的銀川城固若金湯,他久攻不下,讓她立即率領救贖部隊趕來增援,他有妙策可破銀川城。
看完書信之後,寧霜朗聲道:“好,我即刻率兵前往”。
野利都彥道:“易元帥的意思讓寧軍師繞道黃河北岸,避開安卑,免於糾纏阻礙,盡最快的速度增援”。
易天涯對隴南戰事也有一些瞭解,插口道:“若是幾天前,這倒是準確穩當的做法,可如今卻非明策,救贖已經成爲了朝廷的死對頭,單獨行軍必然會被朝廷集中兵力圍殲”,救贖雖然厲害,可是畢竟朝廷有三十萬人,螞蟻多咬死蟲。
野利都彥訝道:“那怎麼辦,如今拿下銀川可是頭等大事,再久攻不下,恐怕局勢有變啊”,說着朝寧相看去,徵求他的意見。
寧霜朝易天涯看去,“兄長,我想迅速率兵增援,這邊的事情就靠兄長一人獨自抵擋了”。
易天涯淡道:“你放心去吧。”
寧霜起身道:“那寧相就先隨上品大人返回懷來大營。”
易天涯點了點頭,只聽寧霜對野利都彥道:“上品大人,我們走吧”。
在寧霜走出書房門口的時候,她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朝保州方向出發,衝破安卑重重防線,用最乾脆簡潔的方式抵擋銀川。
李家蒙難,身處易府的喬夢真也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她還親自向易元帥和易夫人懇求助李家一臂之力,渡過難關,畢竟李家對她不薄,而且老夫人還對她有恩,她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只是她卻有點多此一舉,就算不用她說,易天涯和易夫人卻早有助李家一臂之力的心思,兩人安撫了她一番之後,表示竭盡全力。
知道李家女眷已經脫困,並且已經在易府住下,曾經是李家媳婦的喬夢真,心情卻十分矛盾,照理說她是應該去見上一面,問候一下的,可是她現在住在易府,明着沒說,暗地裡卻是易家的少夫人,而當初老夫人爲了保住她的名聲,暗中將休書拿給爺爺,這一些並沒有其她人知道,這個中內隱卻是十分複雜,眼下她處於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見也不能,不見也不能,心中的煩惱無法排解,卻想找易夫人商量一下,她的心中已經把易夫人當做自己的母親,易寒的母親寬容、大度、明理、更通人情。
夜很深了之後,喬夢真才悄悄的來到易夫人的住處,她知道易夫人一定與李家人聊的很晚才返回,畢竟劫後重生,有太多太多的話想交流,這也是情理之中。
易夫人剛要上牀安寢,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易夫人,睡了嗎?”
易夫人下牀,披了一件外套,讓貂蟬過去開門。
喬夢真走了進來,易夫人問道:“夢真,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喬夢真弱弱道:“夫人,我有心事,想與你談談”。
易夫人見她一臉愁色,輕聲問道:“夢真,是不是孩子的事情?”
喬夢真輕輕搖頭,“不是,孩子這麼久都沒找到,我已經死心了,沒有結果,反而能讓有心存希望,她還好好活在這世上”,這種情感只有骨肉分離的人能夠體會到,與其害怕面對那個結果,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承受再多的苦痛悲傷都沒關係,只要孩子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
喬夢真輕輕道:“是關於李老夫人的事情,我想問你我該不該去見她們”。
易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夢真以前可是李家的兒媳婦,自己與她相處了有些時間,卻忘記了她那一層的身份,早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兒媳婦看待了,雖說下了休書,已經不算是李家的媳婦,可這件事情的原委畢竟不是光彩的事情,不可對人言,夢真現在的身份確實有些尷尬,照理是得去見上一見,可是她又該以什麼身份去見李家人呢,要知道李家人還不知道夢真就住在府內,李家的其她夫人可不知道夢真已經被李家休了的事情,要是見了面四嬸叫了出口,那該是多麼尷尬的場面啊,思索一番之後說道:“夢真,你還是不要去見的好,以免尷尬,而且這些事情總是不好解釋出口的”。
喬夢真一愣,“可我”,話沒說完卻被易夫人打斷,“我會悄悄的跟李老夫人說一下,順便傳達你對她們的關心”。
喬夢真一喜,既免去尷尬,又心裡有安,“謝謝易夫人”。
易夫人輕輕一笑,“夜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嗯”,喬夢真點了下頭,起身離開。
望着喬夢真離開的背影,易夫人卻鎖起了眉頭,以後李家就住在易府,難道一輩子避着不見,同住在一個府邸,總是有碰面的時間,想了一下之後,卻沒有解決的辦法,身子疲了,也不再想,熄燈休息。
殊不知,易夫人的擔心立刻就發生了。
夜很深了,李文忠卻沒有睡下,自從見到那寧相之後,他就心神不寧,這是三十年來從沒有的,那個人充滿神秘,引他想要窺探了解,面對嬌妻,他的心卻飄到那寧相身上,只好借氣悶出來院子透透氣,心中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難道自己有斷袖之癖。
卻說喬夢真離開易夫人的房間,一個人沿着小路返回,夜深幽暗,四周寂靜,只有自己輕輕的腳步聲,突然聽到一把陌生的男子聲音:“是誰?”這把陌生的聲音卻有些熟悉。
這個人自然是心神不寧在院子裡散心的李文忠,喬夢真的腳步雖輕,又如何能瞞過敏感的他。
喬夢真反問道:“你又是何人?”說着只見一個魁梧威武的身影慢慢朝自己走過來,卻是個男子,一瞬間,喬夢真還以爲是日夜思念的易寒,目光有些癡,有些期待,雖然理智知道不可能是易寒,但是易寒曾經就不止一次給過她驚喜,在自己傷心愁斷的時候,他潛入了自己的房間,將睡夢中的自己擁抱,在自己一個人在庵裡絕望無助的時候,他出現帶自己脫離苦海,如今自己日夜思念想傾訴愁腸的人,是否會再一次給自己驚喜呢?
異想天開,一把驚訝的聲音打消了她的念頭,“四嫂,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