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甫搖頭微笑道:“不必如此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只可惜,省裡也看上了你,原本我是準備用你做水利局長的。”
翁國英道:“謝謝徐縣長看重。”
徐玉甫道:“現在這事無須再提,你到了省裡,自然前程似錦,到時候,希望你不忘家鄉,經常回來看看。”
翁國英道:“那是自然,我的家人還在這裡呢,我當然要經常回來看看。”
對於這位副縣長,翁國英還是很尊重的,他從蘇星暉那裡得知,這一次在扳倒段滿堂一夥的鬥爭中,徐玉甫也是出了力的。
徐玉甫有些驚訝的說:“你的家人不帶到江城去嗎?”
翁國英道:“我和妻子剛剛復婚,我調到省裡去了,她的工作卻還在清西縣,我先一個人去省城,讓她在家裡照顧老人孩子。”
徐玉甫蹙眉道:“那你們這樣兩地分居,離得太遠了,不是個事啊。”
清西縣離江城確實太遠了,近三百公里,以現在的交通條件,回一次幾乎在路上要花掉整整一天,來往太不方便了。
翁國英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以後慢慢再想辦法吧。”
徐玉甫不再說這個問題,他笑道:“你知不知道是誰勸你妻子跟你復婚的?”
翁國英一下子明白過來:“徐縣長,是你讓胡主席勸說我妻子的是嗎?謝謝你了!”
徐玉甫擺手道:“你可不要謝我,這件事情是蘇鎮長拜託我做的。”
翁國英不由得驚呆了,他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想到,蘇星暉竟然替他考慮到了這種地步,連這種事情都想到了,他的心中不由得升騰起了一種強烈的知己之感。
士爲知已者死啊!
人生得一知己,夫復何求?
良久之後,翁國英道:“謝謝徐縣長了!”
徐玉甫點頭道:“國英同志,那你這幾天就好好準備一下,把家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再去省城吧。”
翁國英起身道:“好的,徐縣長,那我就先回去了。”
翁國英離開後,徐玉甫給蘇星暉打了電話,將翁國英已經復婚的情況告訴了蘇星暉,蘇星暉謝過了徐玉甫,又向他詢問了徐玉甫妻子的情況,姓名、年齡、工作單位。
把這些情況問到了之後,蘇星暉便給陸正弘打了電話,把這些情況告訴了他,陸正弘自然會安排人把何金燕也調到省城去。
如果真讓翁國英兩地分居的話,那他也很難全心投入工作當中了,而且,他的兒子可能是輕度抑鬱症,他如果跟父母住在一起,對他的恢復應該是有好處的。
實在不行的話,他在江城的醫療條件也要好上許多。
翁國英爲國家已經犧牲了許多,蘇星暉爲他做這些也是心甘情願的,而且,在很多事情上,還有倚重翁國英之處,爲他消除後顧之憂,是很應該的。
清陽風暴颳起十餘天之後,顧山民又召開了一次書記辦公會,主要討論的還是清陽市的事情,這也是這段時間湖東省最引人注目的事情了。
由於清陽市的事情涉及甚廣,包括政法、紀委方面的工作,還有人事安排等問題,因此,參加這次書記辦公會的除了顧山民和三位省委副書記之外,還有政法委書記和紀委書記,以及省委組織部長和省委秘書長。
會議開始之後,首先由政法委書記郝鈺誠通報了省公安廳在清陽市的工作進展,他說省公安廳已經在清陽市配合當地公安部門以及武警部隊,嚴厲打擊,摧毀了十餘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
接着是紀委書記盛至忠通報了省紀委在清陽市的工作進展,省紀委目前已經對清陽市的三位市委常委以下的數十位幹部採取了措施,現在從已經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牽涉的經濟犯罪案值已經是逾千萬元了。
郝鈺誠和盛至忠通報的情況讓與會人員都很是震動,逾千萬元的腐敗窩案,現階段在湖東省,也算是駭人聽聞了,而且這還只是目前爲止挖出的情況,也許這千萬元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呢。
顧山民環顧了一下與會人員道:“大家都發表一下意見吧。”
郝鈺誠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清陽市幾個區縣都存在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他們與多起惡性案件有關聯,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破壞了經濟建設的環境,我認爲,應該乘勝追擊,進一步打擊犯罪團伙的囂張氣焰。”
盛至忠道:“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清陽市以及清陽市多個區縣的多位幹部都捲入了這一次的腐敗窩案當中,嚴重影響了清陽市的工作,造成了相當惡劣的影響,我覺得對這起腐敗窩案應當繼續深挖,讓清陽市的政治環境迴歸一片湛湛藍天。”
省委副書記兼江城市委書記萬陽波並沒有發表意見,他雖然是省委副書記,不過他最主要的職位還是江城市委書記,對於與江城市無關的事務,他很少發表什麼明確的意見,這也是他的政治智慧,他如果對江城市外的事務過多發表意見的話,容易讓人覺得他的手伸得太長。
顧山民便讓專職黨羣副書記路紹鈞發表一下看法。
路紹鈞發言了,他的語速不快,有些慢條斯理,不過如果是熟悉他的人,還是能夠聽出他有一些迫不及待。
“顧書記,我說一下我的想法,我認爲對清陽市的事情,不宜再深挖了,現在這件事情已經牽涉到太多人,影響也相當壞了,弄得整個清陽市都是人心惶惶,甚至正常工作都陷入了停頓,現在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穩定清陽市的局面,讓清陽市的工作早日回到正軌上去。”
顧山民微笑着看向了田承祖道:“省長,你的看法呢?”
田承祖微笑着向顧山民和其他人點了點頭道:“顧書記,各位同志,我從經濟建設的角度說一下吧。清陽市一直是我省的經濟重鎮,GDP排名沒有掉出過全省的前三名,這兩年引進外來投資的情況也是非常好,不過現在清陽市已經出現了投資商準備撤資的現象,這是一種很不好的跡象。”
“如果我們不能迅速穩定住清陽市的局面,在清陽市有可能出現一股撤資潮,這對清陽市的經濟發展,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同意紹鈞同志的意見,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穩定住清陽市的局面。”
田承祖說完之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顯得氣定神閒,不過他的心中是不是也這麼氣定神閒就不得而知了。
其他幾位與會人員都是鼻觀口,口觀心,如老僧入定,根本看不出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到了這個級別的幹部,也不可能輕易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什麼,他們露出來的東西,都是他們想讓別人看到的東西。
這個書記辦公會,現在已經出現了比較顯著的意見分歧,在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
顧山民微微點了點頭,他臉色凝重的說:“同志們,剛纔郝同志和至忠同志通報的情況大家都聽到了,觸目驚心,觸目驚心吶!清陽市是我省的經濟重鎮,可是在那裡居然發生瞭如此嚴重的腐敗窩案,我這個省委書記,是有責任的,對全省黨員幹部的廉政建設,我們做得還很不夠啊!這說明,思想教育工作,要常抓不懈!”
路紹鈞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是黨羣副書記,廉政建設和幹部思想教育工作都是他的主要工作之一,顧山民的話雖然是自我批評,可是他總覺得是說給他聽的。
顧山民繼續道:“更嚴重的是,清陽市多處長江干堤工程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偷工減料,這完全就是豆腐渣工程啊!萬一來了大洪水,這樣的江堤頂得住嗎?”
說到這裡,顧山民已經是疾言厲色,整個會場都是鴉雀無聲。
“這些人還有黨性嗎?甚至可以說,他們還有一點點人性嗎?如果這一次省裡沒有發現,萬一來了大洪水,後果不堪設想啊!到時候,難道我沒有責任嗎?難道你們沒有責任嗎?他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可有想過黨和國家的重任,可有想過上級領導的囑託,可有想過人民羣衆的身家性命?在江堤後面,就是清陽市六百多萬老百姓啊!”
顧山民的話震聾發聵,可是現場的與會人員依然毫無表情,如老僧入定。
顧山民環視了一下會場道:“這些毫無黨性毫無人性的幹部,當嚴懲不貸,不嚴懲不足以平民憤,不嚴懲不足以慰人心!”
顧山民很少會在開會的時候表露出這麼激烈的情緒,今天他如此激憤,也讓大家很是意外,而路紹鈞的心也沉了下去,看來,這一次清陽市的風暴很難就這麼平息了,不過,清陽市的那些幹部也確實太過於膽大妄爲了。
長江干堤啊,這是無數人矚目的重要工程,關係到無數人身家性命,這也是能動手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