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鵬將位置讓給魚小月,然後宋易和魚小月玩了起來。
接下來的情況不但讓宋易有些驚奇,就連展鵬有納悶不已。
“你玩過五子棋?”宋易目瞪口呆的望着魚小月。
魚小月睜着一對無辜的眼睛回答道,“沒有啊!”
“那你見過別人玩?”
“不就是剛纔見你們兩個玩了一會兒麼?怎麼了?”魚小月有些奇怪的盯着宋易問道,難道自己贏了幾局就值得這麼大驚小怪麼?
宋易倒吸一口氣,然後轉頭朝着展鵬望去,卻見展鵬早已經羞愧得擡不起頭來。
宋易倒是不在乎自己輸,只是展鵬常常和宋易玩遊戲的人竟然總也下不贏宋易,但是誰能料到魚小月這個看上去沒什麼城府的女人竟然纔剛學會五子棋就連贏了宋易好幾局。這種事情換做任何人也會驚奇,更何況這個遊戲還是宋易發明的。
“還下不下了?”魚小月興致勃勃的問道,對於這個新接觸的遊戲似乎纔剛剛起了一絲興趣。
“不下了吧!時間差不多過去半個時辰了!”宋易呼一口氣站起身來,惹得魚小月微微有些不滿的嘟了嘟嘴。幸好她這時候沒有鄙視宋易和展鵬,不然這兩個大男人還真的找個地洞鑽進去。
果然,三人才稍微休息了一會兒,鬆月閣的大門打開,然後有人招呼着其餘的人都可以進去了。
這時候看起來原本稀稀落落的角落裡頓時走出來許多人一起圍着大門走了過來,宋易也跟在魚小月的身後準備隨着衆人一起進門。
卻在這時候,展鵬忽然扯了扯宋易的袖子指着一個方向小聲的對着宋易說道,“那幾個人看起來好面熟,是不是我們從京城回來時候的那羣行商?”
因爲展鵬聲音很低,也因爲魚小月走在兩人前面,所以這話就只有宋易聽到,魚小月則沒有注意這個場面。
宋易偏頭一看,頓時微微皺起眉來,展鵬所說的那幾人果然是和自己同船從風津渡口一路到了江南道的那支商隊中的幾人,尤其意想不到的竟然有一名婦人是那次在船上看到的和那些漢子同居的一個頗有風韻的婦人。
“想不到她們竟然也是鹽幫的人......”宋易低聲嘀咕着,然後隨着人羣一起進入了鬆月閣內。
進入鬆月閣才明白這裡有些規矩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宋易也算見識過不少氣派的酒樓了,而且都算是進過皇宮的人了,但是見到鬆月閣裡面的氣派和裝飾之後還是忍不住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寬敞奢華雕金畫棟還不足以形容鬆月閣大堂給人帶來的認知,松竹梅蘭點綴着的各類文雅書畫懸掛在四面的牆壁上才真正讓人眼花繚亂卻不得不承認這裡有種奢華高貴卻不失雅緻的感觀。很難想象鹽幫人怎麼會有人將一棟酒樓弄出這般氣派來。
光從大堂去看,四面牆壁上有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名家字畫,也有饕餮蟾蜍等招財斂氣的異獸圖騰。無論是商人文人或者是官員草莽,只要第一腳走入這個大堂自然就沒有失望的道理。
但是宋易的視線沒有停留在這些裝飾上,而是一眼就看到了大廳內擺着的桌椅上,最中央擺着一方格外高大的臺子,臺子上有一張十分氣派的大椅,大椅上坐着的卻是一個體格一般,白髮斑白鬍子全白的男人,從外貌上看去已經是年過中年了,只是若從眼神看去,卻又覺得那個男人就只是壯年。
不用去猜想,那個人肯定就是鹽幫的頭號人物了,而隨着魚小月的腳步,宋易和展鵬才找到了魚頭張的位置,然後坐在了他的邊上。
宋易發現魚頭張的臉色微微有些沉悶,似乎並沒有多少笑意,也不知道先前的這半個時辰內發生了什麼事。
趁着人羣還未完全安靜下來,大家都在朝着各自的方陣行去,宋易大致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個大堂內除了最上方几張最顯赫的桌椅之外,類似於魚頭張這種普通的位置大概有十來張,也就是說鹽幫約莫是有十多名分佈在各地負責的瓢把子主事人。而先前宋易和展鵬關注的那名婦人和另外幾個漢子則坐在了隔着宋易這邊約莫四張桌子的位置。
如果宋易按照位置的前後去猜測權利的高低的話,竟然發現那一撥人竟然是更靠近最中央那張椅子的。
“椅子上的是幫主,他的名字我不說日後你也會知道的了。你剛纔看得那個方向是臨安府這邊的主事人,也就是葛慶秋葛賴子,那個婦人是他的夫人,也是幫主的一個遠方表妹,所以你不用奇怪爲什麼婦人也參加這個聚會,在鹽幫,女人只要有些本事也是可以坐一把椅子的。”魚頭張的聲音生冷的響起,似乎說起葛賴子的時候並不是太過熱心,反而有些異樣的冰冷。
“那我今後豈不是今後就要和他們打交道了,可是爲什麼我聽你的語氣好像有點不太對頭的意思?”宋易壓低聲音說道。
魚頭張瞟了宋易一眼,表情微微有些複雜的沉默了一會,然後輕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事情有了些變化,原本我帶你來也是想將你引見給葛賴子那些人的,可是就在剛纔發生了一些讓我想不到的事情。我突然明白爲什麼揚州這邊的水運生意少了許多,而是因爲臨安府這邊的生意好了太多......”
宋易略一沉吟,頓時一臉驚詫的望着魚頭張低聲驚疑道,“你的意思是?”
“沒錯,葛賴子這廝他孃的不講道義,竟然揹着老子做了斷財路的勾當!”魚頭張兩道濃眉如刀鋒般聳立起來,咬着牙說道,“看到那婆娘了吧,我入她孃的。原來葛賴子這廝的婆娘竟然另外帶了一支商隊截斷了揚州這邊的一些水運生意,老子也是今日才發現這廝竟然將這件事已經經營了許多了......”
宋易啞然半晌,頓時想到爲何這羣人確實是從京城風津渡那邊水運了一批貨物,然後卻在淮南登岸之後不再走水路,而是上了陸地運貨,看來果然如魚頭張所說,臨安府葛賴子這邊竟然真的是在搶魚頭張的生意。
可是明白過來的瞬間宋易頓時後悔不已起來。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此刻的態度擺明了是已經和魚頭張在一條船上了,可是他卻是要在臨安府這邊開設造船工坊的。且不說從前魚頭張有沒有能力打通葛賴子這條關係,眼下看來竟然是自己尋了一條死衚衕一般。跟了魚頭張這條線...不就是擺明了肯定是要葛賴子作對麼?
想到這些,宋易頓時冷汗都出來了,微微有些出神。
魚頭張的目光何等犀利,只是宋易稍微一沉默,他頓時就想到了宋易此刻的心思,然後壓低了聲音冷聲說道,“我知道你的想什麼。但是現在後悔還爲時過早,我魚某雖然算不上大江龍鯉,但是混着江南道這口飯吃了這麼多年,也絕對不是葛賴子這種齷蹉貨色可以欺壓的,你放心,等到一會散場後我引見其他人給你認識,自然會將江南道上的這些面孔認個大半。至於臨安府造船工坊之事,晚些時候我們再商議不遲......”
宋易此刻還能說什麼,只能沉默的苦笑了一下,任憑魚頭張做主,但是心思卻已然涼了下來。
就在這時,該入座的也全都安靜入座,然後椅子上的那人開始說話。
“諸位橫豎都是鹽幫豪傑,一年一度集會在此商議事務那就現在開始吧。咱們之間也都不要說些場面話吧,各家各自報上今年的收成,然後當着所有兄弟的面將今年的紅利分配一下,然後商量一下來年的分配方式......”
隨着那人平平無奇如同嘮嗑卻帶有極大威嚴的話語傳來,場面瞬間變得極爲寂靜,落針可聞。
原本都在私底下竊竊私語的諸位瓢把子也都面面相覷起來,似乎在等待着誰先開口。
寂靜總會被打破,大椅子上的那幾位顯然是高出一截身份的大人物並沒有試圖去打破這份寂靜,而是終於有人站起來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之後才終於打破了平靜。
宋易看到魚頭張的濃眉在那一瞬間殺氣騰騰,他也看到,站起來的那人卻恰好就是臨安府這邊的主事人瓢把子。
葛賴子站起身來先是抱拳轉身對着全場的人客氣拘禮,然後開始念出一大串數字,宋易聽不太懂這些數字所意味着的能量,但是多少能夠聽懂一些帶着多少兩銀子這樣的數字,而這些數字竟然都大到讓宋易目瞪口呆的地步,也每每引來場內一片驚歎唏噓聲。
其實宋易不需要去明白葛賴子究竟這一年收成了多少,只需要看着魚頭張臉上越來越冷厲的神情和葛賴子那充滿傲然得意的語氣就能明白,他在邀功,也在請賞!
葛賴子的聲音響了許久,然後換來了大椅之上那人讚許的目光和衆人的奉承,然後等他坐下去,接着就有第二人咳嗽清桑站起來繼續接着開口陳述...
一人接一人,也有驚歎,也有嘆息,宋易看到魚頭張面色陰沉着不說話,直到比魚頭張的位置還要靠後的許多人都已經唸完之後竟然還沒察覺到魚頭張有要起身發言的神態,頓時間有些緊張起來。
因爲魚頭張的神情雖然陰沉着,但是目光卻似乎越來越冷,宋易忽然醒悟過來,只怕魚頭張這一次帶着自己來參加這個集會也是有備而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只怕接下來的場面,一定會讓宋易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