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燕雲王鎮守幽燕,金人的扣關次數便漸次減少,直到漸漸消隱。南方的人們曾經無比恐懼北方的強敵入侵。
無論是遼、金,或是高麗,那都是給百姓帶來壓力的存在。
然而,自冬天起,京城的局勢忽然風起雲涌的牽扯着天下人心,在皇權的震盪這下,當然也有人質疑皇位上那不滿週歲的小孩兒,也會有人揣測七皇子的用心...
但所有的這些人,畢竟都是外人!
國事,家事,在一個人眼中卻成爲了成長中最不願意看到的事......
風雪樓上,已沒有風雪。但還是有些寒冷,小公主趙驚雪抱着雙膝在閣樓的頂端,與扶搖兩人正在聊着天。
聊起少女同樣的一些心事,聊起一些沒什麼趣味的話題,漸漸話題說到宋易身上。
他的詩詞,他的曲調,他的美食,他的左道......
看着扶搖那甜滋滋的笑,於是趙驚雪神情更加的落寞。
“你是來求他幫忙的吧?”扶搖眼珠一轉,睨了她一眼,忽然間嘆道。
“是啊,你看出來了?可他明明知道我急死了,卻還裝作無動於衷,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你哥哥那樣做,換做我的話,只怕是一劍刺死他了。”扶搖神情淡漠,說起刺死七皇子的時候,卻也感到有些惋惜。
趙驚雪心臟微微跳動一下,臉上升起擔憂之色嘆道,“琴方哥哥他確實錯了,但我總不願意看見他失敗,或者落得不好的下場...”
“所以你逃到幽州來?”
“我一開始逃到這裡來,是希望我琴方哥哥會追上來而不去奪取皇位,但我更難過了,他放不下那皇位!”
“呵呵,這天底下能忍受皇權誘惑的男人,我只見過一個......”
趙驚雪傷感一笑,癡癡嘆道,“是啊,從前琴方哥哥也不在乎,但後來變成這樣,讓我也難以理解,他若和宋先生一般,該多好。”
“現在,京城那邊已經開戰了吧.....”扶搖和趙驚雪一同將視線投向那遠方,卻什麼也看不到。
趙驚雪神情哀傷,重新將腦袋藏在雙膝之間,鬱鬱寡歡。
遠處,宋易在送別完顏明珠,他爲她束緊斗篷的繫帶,輕輕吻了吻她閉上的桃花眸子道,“去吧!等我從京城回來,就去找你們...”
“不要讓我等太久,不然我還會來殺你!”完顏明珠眼眶微紅,難分難捨,很不想就此離開他身邊。
幾天以來,是她一生中享受到的最甜美溫柔的時光,而宋易偷偷摸摸的對她好的這種感覺,讓她沉浸於其中幾乎無法自拔!
男人的疼愛,對於女人來說也是致命的毒藥...
宋易笑了笑道,“當然,我喜歡你‘殺我’的方式......”
看着宋易壞壞的表情,完顏明珠臉頰發燙的想到他教她的那些羞人的姿勢與行爲,不禁嚶嚀了一聲,身體就有了感覺,但卻重重的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她怕,再聽他說下去,她要沉迷!
宋易望着她的背影,揮了揮手,然後轉身。
完顏明珠復轉身,深深的望了一眼,然後嬌喝一聲,神駿飛馳出去...
回到風雪樓,趙驚雪眼眶通紅的跪了下去......
宋易定定的望着眼前楚楚可憐的小女孩,無奈的笑着說道,“你以爲我能幫他,但其實我不能......”
“爲什麼?你是燕雲王,只要你發兵,京城會輸!”趙驚雪不解的說道。
“京城會輸,不代表七皇子會贏!你要知道,天子掌握着最大的權柄,卻終究需要那麼多聽命的人,而百姓纔是根本!這一點,你父皇的體會較深,而七皇子有善心,卻沒做到善行......你父皇將你們封固與江南,用心良苦。可琴方他錯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奪權而忽略了百姓的看法...”
“可他在江南時,也做了許多好事善舉。”趙驚雪無力的辯解道,卻忽然間茫然。
宋易淡淡道,“他的善舉不足以動搖民心,他脅迫我家人這件事我尚且不提,在他得到傳國玉璽的時候,其實他面臨着的選擇更多,但他卻依舊是迫不及待......我想,就算給他現在登上皇位,他又能做到什麼呢?”
“現在這樣,其實最好......讓我看看吧,他終究是勝還是敗,我很好奇!”
趙驚雪咬了咬脣道,“你救我哥哥,我......嫁給你!”
宋易一驚,詫異的望向略嫌青澀卻已然出落得十分動人的趙驚雪。
趙驚雪努力的仰起臉,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窘迫,但卻不知此時她的臉是多麼的紅潤。
“呵呵,小公主你別爲難我了......我哪敢...”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你是燕雲王,我是大趙公主,說起來是最名正言順的......”
宋易搖頭笑道,“我不敢是因爲沒有把握和青煙她們解釋、也是不敢接受這種和親式的結合,快起來吧...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兩天,京城那邊會有消息的,你和我安心等待吧!”
趙驚雪身子一顫,不敢去想那最壞的結果,卻也不肯起來,跪着哀求道,“你不用怕,我去求青煙姐姐,她會同意的...大不了我做最小的,我不在乎......而且,只要你同意娶我,哪怕琴方哥哥最終失敗,卻會因爲你的緣故而不會死,我不管他成功或者失敗,只要他不死,讓我做什麼都行!”
看着趙驚雪一臉堅定的神情,宋易嘆道,“看來你不是逃出來的,而是心中自有打算!也不知,七皇子他是否會知曉你的這份委屈......小公主,快起來吧,七皇子應當不會死的...除非,他自己送死!”
趙驚雪錯愕的望着宋易,不知此話何解。
宋易對趙驚雪說道,“如果他不想着殺死宮內的人,那麼他便不會死在宮內...”
趙驚雪想了想,忽然之間色變!
五月花飛,京城戰鼓敲破,城門殘破不堪,城門內外遍地哀鴻。
七皇子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滿臉全是淚水!
回首望去,趙柯不在,趙敏不在......父皇留給他的兵馬,也折損大半,這持續月餘的戰爭,奪走了他的一切,奪走了京城的生氣,奪走了大趙的威嚴!
他邁開一步,終於踏入京城,遙遙望了一眼兩街的殘破,遠處的宮牆,卻沒有了勇氣再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