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許你去找西門慶家的那兩個女子玩。”
小李廣花榮皺着眉頭看着本來乖巧的花月容,現在卻像個瘋丫頭似的腦袋上帶了個柳樹枝彎成的圈,還插滿了桃花。
這和花榮心目中的端莊妹子簡直就是兩個人。
“爲什麼啊!”花月容撩了撩被汗浸透的劉海,端起茶杯也不管涼不涼,咕咚咕咚往嘴裡灌着。
花榮趕緊把茶杯搶了下來:“月容,你身體從小就弱,這茶涼了不能喝。”
花月容輕輕的“哼”了一聲,往旁邊椅子上一坐,全身放鬆,用手當做扇子扇了幾下:“熱死我了!累死我了!”
“淑女!淑女!”花榮見自己妹子這纔出去幾個時辰就變成這副德行,氣得把茶杯往桌上一丟,茶水流了滿桌子也不去管:“你可是淑女,不是西門慶身邊那個叫雪兒的野丫頭!給我坐好了!”
本以爲花月容會嚇得乖巧些,沒想到花月容的反應只是翻了翻白眼,繼續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晃着兩條腿道:“淑女又怎樣?不是淑女又怎樣?我馬上就要被你們嫁出去,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話一出,花榮被澆了個透心涼,厲聲道:“你以爲我這個做哥哥的願意麼,這些天忙前忙後還不都是爲了你!”
花月容冷笑道:“真是爲了我,還是爲了你那個義兄?一聲不吭偷偷跑出去十天半個月的,你打過一聲招呼麼?乾脆我明天收拾收拾,直接搬到你們給我安排的秦將軍府上住得了,何必在這裡礙你的事?”
花榮仰天長嘆一聲:“月容,這件事情中午不是說過了麼,哥哥正在和義兄商議,找理由退了這門親事,秦明那廝也不敢上門,你又何必...”
花月容扭過頭去不理,花榮也不好多說,只是心裡窩火爲啥和西門家的玩了一下午,自己妹妹就變了個人似得。
本來花月容是全都聽自己的,沒想到現在也開始有抵抗的情緒,叫花榮十分鬱悶。
正在花榮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有個家人上來報道:“老爺,宋頭領派人來請。”
“哦,你告訴來人,我這就過去。”花榮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宋江這會兒爲啥來找自己,但還是打起精神準備出門:“你給小姐換過熱茶,找兩個老媽子來給小姐沐浴更衣。”
回頭再看看一臉不甩自己的親妹妹,小李廣花榮又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去了。
背後,啪嗒一聲脆響,是花月容惱怒之下把茶杯拂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這聲音叫花榮心頭一顫,看着漸黑的天色,覺得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自己的義兄宋江到底會不會真的取消這樁婚事?
那種齷齪的事情,自己還要替義兄做幾次,才能讓義兄滿意?
花榮本來以爲自己有答案,但見了宋江才知道,原來自己以爲下一步就是的平地,其實是個深淵。
宋江望着花榮的臉,揹着手道:“賢弟,還有一件事情要你出手...”
花榮雖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但當宋江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還是微微感到驚訝。
西門慶!
一個剛剛出現沒多久的名字。
“爲什麼?”花榮有些不解。
宋江沒有正面回答問題:“這件事情要儘快去做,但是不能叫別人察覺了,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花榮心中暗歎一聲,自己最擅長的就是弓箭,小李廣的名頭可不是吹噓出來的,也正因爲如此,自然是暗殺的最好人選。
花榮當初學習箭術的時候,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那自己得意的箭術來殺人。上次托塔天王晁蓋僥倖逃脫了性命,花榮就覺得自己那一箭是不應該射向自己人的。
想到這裡,花榮的雙拳握緊,但看着宋江眼神中漸漸浮出的厲色,花榮還是鬆開了拳頭道:“義兄,希望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宋江嘆了口氣道:“賢弟,這種事情我也並不想去做,但這都是爲了梁山大業考慮。那西門慶還沒上梁山就弄得雞飛狗跳,人人自危,我怕此人在梁山上呆的久了,根基牢固,反而不好下手。”
“我答應你,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宋江接着又道:“若是有第二個人適合去做的話,我都不想賢弟你出手。放心,月容也是我的妹子,過兩天我就找秦將軍來,退了這門親事。”
花榮得了宋江親口許諾,這才放下心來:“哥哥放心,左右就這幾日尋個機會射死便是。”
“賢弟自己小心。”宋江拉了花榮的手道:“聽說那西門慶不知怎麼得從公孫勝那裡學了些法術在身,今天還從水泊抓了條大魚上來,一般人近身不得。”
“西門慶學了法術,也不過是個肉身。”花榮冷笑道:“遠遠一箭,保證了帳。”
“好!賢弟說得好!”宋江從案上端起一杯酒來:“賢弟請滿飲此酒!”
花榮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告辭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從屏風後面傳出個聲音來:“花榮兄弟把酒喝了?”
宋江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道:“這藥的分量,你可算準了?”
“公明哥哥不用擔心,這種配方是上古殘卷裡面的,花榮兄弟在七日內保準無恙。”從屏風後面轉出智多星吳用,搖了鵝毛扇道:“只要花榮兄弟辦成了這件事情,我這裡自然有解藥一份,到時候化在酒中,依舊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加亮先生果然好計。”宋江笑道:“只是不知道這解藥方不方便先放到我這裡幾份?”
吳用見宋江面不改色的突然提出來,想必是對自己還有些信不過,當下笑這從袖中摸出一個小葫蘆道:“放在公明哥哥這裡卻是正好。”
宋江接了過去摸着那個不足三寸長的小葫蘆道:“加亮先生不要怪我不相信,只是這種藥聽起來這麼神奇,萬一哪天不小心我也喝了這種慢性毒藥,有解藥在手才安心點。”
智多星吳用聽了麪皮抽動,咳嗽一聲道:“公明哥哥考慮周到。”
“你說有這種藥,我們直接找人下在西門慶的飲食中不是更好?”宋江突然問道:“這樣其實不是省事多了?”
吳用解釋道:“這藥雖然神奇,但有一個顯著的問題,那就是服用了此藥的人會在眉心處顯現一小塊青色印記,隨着時間推移顏色會越來越深。那西門慶身邊有安神醫在,如果服下此藥,只怕安道全不用半日便能察覺出來。”
“這西門慶,身邊能人不少啊。”宋江摸着小葫蘆仰頭想了想,嘆口氣道:“若是都來投奔我,你說該多好?”
吳用搖了鵝毛扇笑道:“公明哥哥何必心急?西門慶一死,只要公明哥哥名頭一亮,那些人還不納頭就拜?”
宋江被智多星吳用這一記馬屁拍的正到好處,哈哈一笑:“其他人倒還罷了,我那武松兄弟到時候肯定還是我的!這回可不能讓武松再落到別人手上了!”
吳用點點頭道:“不但是武松,那西門慶不知怎的釀出景陽春,明日戴宗就要去將留在清河縣的釀酒師傅搬來梁山,到時候可是財源滾滾,日進斗金啊。”
宋江聽了連連點頭,忍不住面露微笑道:“西門慶那廝蒐羅了這些人才,沒想到都是爲我準備的吧,哈哈!”
智多星吳用眼珠轉轉,也陪着宋江笑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金錢豹子湯隆就帶着西門慶從親兵隊中抽調出來的一個小隊來到山後的鐵匠鋪,小隊領頭的一臉大麻子,是疤面虎劉任重手下的小隊長王麻子。
鐵匠鋪規模不小,就是冷冷清清,湯隆伸手摸了摸爐子,居然是冰涼冰涼的。
而鐵匠鋪旁邊一溜青磚瓦房,看起來就是鐵匠的住所。
湯隆尋了間空屋子將自己行李放下,就沉着臉讓王麻子帶了士兵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把那些偷懶的鐵匠們從熱乎乎的被窩中提溜出來,在鐵匠鋪前面的空地上集合。
那些鐵匠一個個睡眼朦朧的被揪出來,非常的不爽,爲首的打了哈欠斜眼看着湯隆道:“你們是哪兒來的,也敢動老爺?”
更讓湯隆氣不過的事,這廝還摟着一個姿色平庸但一臉媚態的中年婦女摸來摸去,完全沒有把湯隆放在眼裡。
底下的其他鐵匠還有起鬨架秧子的:“帥爺,好樣的!”
“帥爺威武!”
“帥爺霸氣!”
那帥爺得意洋洋的放開了那個女人,衝四面擺了擺手道:“兄弟們擡愛了,我帥子軒何德何能,如何能稱得上一個爺字?無非是帶了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嫖嫖女人罷了!”
王麻子按了腰刀沒有說話,因爲來的時候劉駝子吩咐過,一切以湯隆的命令爲準,不得擅自行動。要不然以王麻子的脾氣,這會兒早就兩個耳光下去,卸了胳膊大腿什麼的再說。
“這廝找死,槍打出頭鳥,正愁沒出立威,這廝正好送上門來!”
金錢豹子湯隆冷笑一聲,用手一指那帥子軒:“你這個衰子癬,就是領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