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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沖娘子被第一眼看到的情景驚住了。
一個五六十歲的乾巴老頭,被孫二孃揪着胸口像個小雞似的提在半空,四肢亂動,嘴裡面亂喊亂叫;這還不算,旁邊一頂花轎,轎伕一邊搽着汗一邊看熱鬧,還用手指指點點。
我的老天,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正在林沖娘子費力的試圖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那老管事忙不迭的喊道:“林夫人,教頭在我家中風了”
話還沒說完,孫二孃已經掄圓了胳膊用足了力氣一巴掌扇了下來,打得這老頭眼前金星直冒,這一下不但打斷了這老頭的胡言亂語,也讓這老頭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這一切發生的太迅猛了,等林沖娘子還沒聽清楚的時候,那個方纔掛在半空中的乾巴老頭已經捂着腮幫子躺在地上直叫喚。
不小心咬到舌尖是很疼的。
但這叫喚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孫二孃果斷的擡起腳,重重的踩在那老管事臉上。
“老殺才,老孃活剮了你信不信?”
要不是地上鋪的是石板,估計這一腳能直接踩到泥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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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腳的結果是這乾巴老頭“咯”的一聲直接背過氣去了。
“二孃,發生什麼事了?”林沖娘子有些猶豫的問孫二孃道。
昨天兩人還在一起聊些家長裡短的話題,氣氛十分融洽,林沖娘子也以爲孫二孃只是長的壯了些,沒想到原來如此的彪悍!
她哪裡知道孫二孃在孟州道十字坡開黑店,人肉包子是假的,可手底下大把人命實打實的是沒有水分。
院子後面草木一直很旺盛的說!
“林夫人,這老頭是個人販子,專門巧言欺騙良家婦女,拐到他鄉販賣。”孫二孃隨便捏了個理由出來:“林教頭啥事都沒有,你放心吧。”
林沖娘子臉色變了變,低頭看看那個老頭:“這人真是個人販子?怎麼沒動靜了別是死了吧?”
“人販子!”這句話說得那兩個轎伕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了。
“死了?不可能。”孫二孃也低下頭看看,不好意思的擡起腳:“這個一不小心用大勁了。”
說着孫二孃把老管事像條死狗一般從地上提溜起來,非常隨意的擡起手又扇了個耳光,當然這回是在不那麼髒的另外那半張臉。
“哎喲疼死我了!”
平日裡老管事在高太尉府上養優處尊,哪兒受過這等待遇?
臉上又是紅腫,又帶着黑泥,腳軟的差點站不住,但老管事總算順過氣來了:“你怎麼打人?”
“林夫人你看,沒事吧?”孫二孃絲毫沒有理會老管事的嚷嚷,而是把這乾巴老頭使勁向林沖娘子晃了晃:“這種殺千刀的人販子纔沒那麼容易一腳就踩死了呢。”
“你到底是幹啥的?”林沖娘子還是有些疑問,畢竟大街上突然出現個人販子,還發了瘋的要把自己騙出去賣了,這種機率比林沖做了太尉還小。
“林夫人,教頭真中風了。”老管事突然冷靜下來,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家主人正在照看,特意派我來接夫人過去照看。”
孫二孃頓時無語,這乾巴老頭還真是咬死謊言不放鬆啊。
但孫二孃自有殺手鐗:“這老殺才是高衙內的伴當。”
這一句馬上讓林沖娘子腦海中出現一些不好的回憶,頓時變了臉色。
“我不是,我是陸虞候府上的管家。”老管事急忙辯解,但這句辯解讓孫二孃在一旁笑彎了腰。
頓時老管事反應過來自己辯解中的漏洞。
林沖和陸謙二人自幼相交,林沖娘子肯定多少知道些陸謙家裡的情況。
果然,林沖娘子盯着這謊話連篇的乾巴老頭,有些憤怒的說道:“你不是!陸虞侯家只有兩個小廝而已,哪兒來的管家?”
“剛纔着急說錯了。”老管事厚着臉皮道:“我是陸虞侯鄰居的管家,虞候特意託我”
滿口胡謅,這回連林沖娘子也不信了。
“抓起來!”
這麼大的動靜早就引起了旁邊鄰居的注意,雖然西門慶他們搬過來沒多久,孫二孃動手的時候很多人還在觀望,但林沖娘子一聲令下,馬上就跑出來六七個高鄰,有的還非常體貼的拿着繩索。
因爲林沖娘子長的好看,心腸又好,這些鄰居平時多少都受了點恩惠,這種就是報恩的時候了。
老管事也傻了眼,頓時被五花大綁起來,還有人“不懷好意”的看着那兩個轎伕。
“我們是無辜的。”兩個轎伕馬上指認老管事道:“這老頭花錢僱了我們,誰知道他是人販子啊!”
孫二孃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道:“你們沒幫這人販子,我看得很清楚。銅錢拿去,省得你們白賣了氣力。”
“女俠,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有個轎伕拍着胸脯道:“這種時候還要錢?”
另外一個轎伕也非常光棍的站了出來:“哥哥,你看好轎子,我和女俠他們一起把這老殺才押去開封府,順便做個人證。”
女俠?自己原先一個開黑店的在汴梁居然成了女俠?孫二孃頓時覺得這稱呼不錯,眉開眼笑的收起了銅錢:“那就多謝諸位義行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轎伕和那些鄰居們異口同聲道。
到這份上,老管事哪兒還敢回嘴,再胡謅兩句,惹得羣情激奮,這把老骨頭就要丟在這兒了。
花花太歲可不是什麼好名聲,孫二孃已經揭穿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安安分分到了開封府,再提出消息找人撈自己吧。
悲催無比的老管事任由興高采烈的人羣推搡着往開封府走去,一路上還不知道有多少爛菜葉子等着他呢
與此同時,花花太歲高衙內正皺着眉頭的站在陸謙家門口。
“他家怎麼這麼破啊!”高衙內呲着牙,看着面前有些掉漆的兩扇木門:“這比我們家柴房的還要破!”
“少爺,要不還是另換個地方吧。”
旁邊伴當的一句建言頓時引起高衙內的破口大罵:“廢話!要不換到你家去?”
那伴當頓時無語,家裡面媳婦雖然長的很一般,但高衙內這種人的口味很難琢磨,說不定就看上了自家媳婦的大屁股了?
雖然整日陪着高衙內,但也不代表自己要親手帶上綠帽子啊。
所以這伴當頓時把嘴閉得緊緊的,再也不敢說什麼建言了。
另外一個伴當就要上去敲門,高衙內製止道:“陸謙那廝也不在,敲什麼敲。你們兩個,攀牆過去開門!”
“啊?”那伴當頓時有些愣住了,陸謙沒在家但家裡肯定有看門的小廝之類的攀牆?
先前那個吃了癟的伴當默不作聲,已經開始找了兩塊石頭壘起來,準備攀過去了。
“怎麼玩個遊戲也不行麼?”高衙內頓時甩了個臉色:“你不攀我攀!”
兩個伴當默默的攀過牆去,從裡面把門給打開了。
馬上就從屋裡面衝出兩個小廝,見這幅情形也愣住了:“你們是誰”
“捆上丟廚房裡。”高衙內搖着點金扇,懶洋洋的下令道。
這回沒有人再反駁,幾乎在數息之內,那兩個小廝就被五花大綁,嘴裡面塞了東西,往邊上廚房一丟。
“這還差不多。”高衙內在陸謙家天井裡面打了個哈欠:“走,進屋看看!”
不得不說,陸謙家裡比門口要光鮮多了,打掃的也很乾淨,還點了一爐香。
高衙內像狗似的到處嗅了嗅:“這香味怎麼跟我們家的差不多啊”
“你們說說,這是爲什麼?”高衙內嗅了一陣,突然轉過頭問那些伴當。
有了方纔的教訓,那些伴當哪兒還敢說話?
這讓高衙內再度不爽,手中點金扇“啪”的合了起來,一個個點過去:“廢物廢物你也是廢物!從明天開始,都不用跟着了!”
“興許陸虞候也從香店買了同樣的”過了半響,纔有個伴當支吾着說道。
“胡說!”高衙內重新打開點金扇搖了搖:“我屋裡薰的都是上好的安息香,波斯商人巴巴送來的,滿汴梁城安息香很多,但哪兒能比得上我薰的?”
“恕小的們心思不靈。”有伴當試探的說道:“還是少爺說了罷。”
高衙內得意洋洋的扇着點金扇,搖頭晃腦道:“陸謙這廝,不是自己偷拿的,就是向我的下人偷偷買的,這幫賊骨頭,回去一個個吊起來打!”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一個甜甜的聲音:“虞候在家麼?”
高衙內現在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入室的強人,手一揮讓那些伴當不要發出聲音,同時伏低了身子不讓來人看到。
“門開着怎麼沒人在?”那甜甜的聲音繼續說着,一邊往這邊走來:“陸虞候,你在麼?”
少時聽到環佩叮噹,來人已經走進了屋門,首先映入高衙內眼簾的就是一雙紅紅的繡花鞋,還有一件好看的粉色百褶裙。
高衙內心花怒放,跳起來高興叫道:“關門!”
門馬上被關了起來,隨着關門的“吱呀”還有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啊!”
“啊!”高衙內也隨着來人尖叫起來。
緊接着,來人和高衙內這夥人互相看看,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