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哥哥怎麼有空到此?”
唐斌激動的兩眼放光,三步並作兩步,便去請了那人進來,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見那人堂堂八尺五六身軀,細三柳髭髯,兩眉入鬢,鳳眼朝天,面如重棗,脣若塗朱。
二人並不認得,只知此人並非田虎麾下武將。
唐斌招呼道:“此乃我結義兄長,你們還不快來拜見?”
“啊呀,莫非是蒲東關巡檢到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急忙上前剪拂了,來人急忙扶起道:“都是兄弟何必客氣?”
“時常聽寨主說起巡檢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文仲容拱手道:“小人這就命人準備宴席,一醉方休!”
“今日一見,才知哥哥果然是關聖人後裔,請上座!”崔野也連忙請來人入座。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浦東巡檢關勝,乃是漢末三分之時,義勇武安王嫡派子孫,長得模樣和祖上關聖人有幾分相似,也慣使青龍偃月刀,胯下赤兔馬,有大刀關勝之名,和唐斌乃是同鄉;唐斌時常和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說起,所以二人一見便認得。
“兩位兄弟且慢,關某從蒲東到此,特意爲了一件事情。”關勝捻鬚回道:“此事還真和那西門慶有重大關係。”
唐斌心中一動,他和這關勝時常有書信往來,不去田虎那裡做官也是關勝的主意,眼下這關鍵時刻關勝突然來到,恐怕並非是單單訪友這麼簡單。
目光一掃,那高平縣信使還在,唐斌便揮手讓他退下,吩咐道:“於將軍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訴於將軍,那事三五天內必有分曉。”
那信使聽了大喜,急忙退了下去,迴轉高平縣。
唐斌命人將大廳門口關上,屏退左右士兵,這才請自己義兄大刀關勝坐了上座,自己又搬了個椅子來坐下:“哥哥此來,必有要事。此時已無外人,我這兩個兄弟都是信得過的,哥哥可放心直言。”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在下首陪坐了,聽唐斌的意思都有些微微吃驚。
大刀關勝是蒲東巡檢,乃是微末小官,來此定然不是公幹;看唐斌的態度只怕是有要事相告,二人都閉上嘴巴豎起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關勝微微點頭,鳳眼微微眯起:“關某是聽到朝廷決定討伐田虎的消息,所以和上司請了假,星夜敢來,總算來的及時。”
“聽哥哥的,我們並沒有放棄這抱犢山,去威勝州當官,眼下最多就是安排轉運糧草。”唐斌道:“哥哥的意思是...?”
“兄弟山寨在三晉,田虎佔據了四州地界,朝廷怎麼可能不發兵討伐?”關勝嘆息道:“以前建議兄弟的,無非是能安身一時;但這抱犢山地處蓋州和昭德之間,大軍一到,只怕兄弟便要吃虧。”
“兄弟不知,朝廷十萬軍隊來討伐田虎,高俅做元帥,那西門慶乃是監軍,若非聽聞此人做監軍,關某也不用千里迢迢辛苦這一趟了。”
“哥哥,此言怎講?”唐斌聽了沉思道:“這西門慶到底是何方人物?哥哥偏說此人可謂傳奇,還請說說。”
關勝笑着捻鬚道:“此人傳奇事蹟頗多,一時間也講不完,關某也是道聽途說,便把知道的挑幾件說給你們聽罷。”
唐斌和二位文仲容、崔野副寨主聽關勝說得稀奇,都凝神細聽。
關勝沉吟半響,便從西門慶從清河縣如何發家慢慢講起,又講了如何加入了皇城司,數月之間從區區一個縣尉變成皇城司勾當官,嘉王趙楷要依靠他,就連官家也另眼看待,特意指派西門慶做了監軍。
樁樁件件,都是驚人事蹟;件件樁樁,皆是不可思議;唐斌等三人聽了半響說不出話來,一個個瞠目結舌。
“世上果真有如此傳奇人物?”唐斌第一個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把舌頭理順了。
“傳聞他和梁山也有頗多聯繫,這次做監軍,便有梁山上十數名頭領過來幫忙。”大刀關勝又加上幾句:“不但如此,就連禁軍槍棒教頭豹子頭林沖和花和尚魯智深也在軍中。”
梁山的事情唐斌也有所耳聞,更加震驚了:“莫非那宋江被趕下樑山,此人也有份?”
“何止有份,宋江被趕下樑山,背後完全是西門慶一手操作。”關勝答道:“若非如此,現在梁山的山寨之主就不是托塔天王晁蓋,而是那及時雨宋江了。”
唐斌嘆息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奇男子,定要見上一見!此人現在率軍在南邊陵川縣固守不說,還殺死了鈕文忠多名部下,連猊威將方瓊也身死,前天還設伏劫去了我軍糧草。”
“西門慶此人行事一向膽大,有出乎意料,確實是個奇人。”關勝面容一整,漸漸嚴肅起來:“關某今天來,便是要勸說兄弟暗中投奔這西門慶!”
“什麼!”
“這...!”
關勝此言一出,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又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之中。
唐斌臉上毫不變色,微微點頭道:“哥哥書信中時時勸我棄了山寨,回蒲東去相聚,有西門慶如此奢遮的人物,去投奔他也算是個正道。”
說完唐斌轉向文仲容和崔野二人:“二位兄弟怎麼想?”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對視一眼,齊齊拱手道:“天上地下,我等二人只認哥哥一人,哥哥去哪兒,我等二人便去哪兒。火裡水裡,毫不猶豫。”
“好!”唐斌點頭道:“既然二位兄弟也沒有意見,那就點齊人馬,把這山寨燒了,去陵川縣投奔那西門慶!”
“都聽哥哥的!”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急忙表態。
“且住!”大刀關勝捻鬚沉吟半響:“投奔便是投奔了,若便如此去,便叫人看不起,不若如此這般...須得讓西門慶知道我等的厲害,纔能有進身的資本。”
“就按哥哥說的辦!”
唐斌聽了大喜,吩咐下去,讓士兵整治一桌宴席,給關勝接風洗塵。
陵川縣城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
小山坡已經變成西門慶軍隊練兵的所在,輪換駐守兩千人馬,將領也時時換過。
今天,是赤發鬼劉唐、火眼狻猊鄧飛、摩雲金翅歐鵬和鎮三山黃信四位頭領駐守,依舊是在小山坡頂部大樹下安坐,隨時注意三岔口動靜。
“恐怕是昭德府那邊知道了消息,不從這裡運糧了吧?”劉唐打了個哈欠,軍中禁酒,山上享受的景陽春美酒也未曾帶來,讓他暗自惋惜。
這地方風景好,大樹下又不熱,喝上兩口多好啊!
“這不好說,畢竟這糧道是最近的一條,如果是從晉寧那邊運,路途遠不說,穿州過府的又不是田虎地盤。”鎮三山黃信認真的用乾布擦着自己那把喪門劍:“依我說,就算他們不運糧,也是要派人來疏通糧道的,咱們在這裡,並不白等。”
“咦,按黃大哥說法,豈不是有仗要打?”
火眼狻猊鄧飛和摩雲金翅歐鵬這兩個貨都是喜歡湊熱鬧的,本來倚着大樹無精打采,一聽說有仗要打,馬上便來了精神,纏着黃信問個不停。
鎮三山黃信本來就是猜測,哪兒來的準信?只好隨意往抱犢山方向一指,口中唬道:“我估計今天那邊就會來人,你們兩個還是隨時盯緊了抱犢山來路的好。”
火眼狻猊鄧飛和摩雲金翅歐鵬信了,起身到山頂草叢中蹲下來,竟然是時刻不停觀察那條道路起來。
赤發鬼劉唐忍不住笑出聲來,對黃信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喜歡騙人...”
“我什麼時候騙他們了?句句都是實言。”黃信搖搖頭,用力擦着那把已經錚明瓦亮的喪門劍:“本來就是隨時會來人,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得了,你那麼大力,小心被把那把喪門劍弄折了。”赤發鬼劉唐笑道:“你這兵器也算是奇門,弄折了可沒地方找去,湯隆兄弟遠在梁山,可沒空幫你重新打造一把。”
黃信“哼”一聲道:“兄弟這把喪門劍可是有來頭的,中原很少見,據說是從大秦過來的,你看這好鋼,怎麼可能擦的斷?俗話說得好,臨近磨槍,不快也光...”
黃信話音未落,耳中便聽“嚓”的一聲,臉上頓時變色,丟了乾布提起那喪門劍迎着陽光細細看了半天,並無任何裂紋,這才放下心來。
一旁赤發鬼劉唐笑的滿地打滾,半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鬢邊硃砂記上的黑毛還是抖動不停。
“原來是你故意發出來的聲音!”
鎮三山黃信見劉唐笑得不行,這才知道方纔那聲“嚓”多半是劉唐嘴裡面弄出來的,氣得滿臉通紅:“你怎麼可以這樣!”
“哈哈哈哈!”赤發鬼劉唐見黃信的樣子,又忍不住狂笑不止,用手指這那口喪門劍道:“閒着也是閒着,開個玩笑怕啥的...”
“這種事情也能開玩笑的麼!”
鎮三山黃信氣得臉上青筋都爆了出來,正待發飆,旁邊傳來鄧飛和歐鵬興奮的聲音。
“來了來了,還真是來人了!”
“黃大哥,你也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