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吧?”唐斌不以爲然的點點頭:“多半是那些禿驢搞出來的,道士可沒那種東西,魏晉時禿驢當道的時候,可留下不少石窟。”
石窟?
西門慶突然來了興致,這幫和尚每每耗費大量錢財人力,所展示的種種歎爲觀止的人造景觀,爲了就是吸引教徒,讓人頂禮膜拜。
石窟大多數都是魏晉時期,或者唐朝佛教鼎盛的時候修建了,往往一洞石窟耗費數十年,歷經時代才能修成;天下有三大石窟,洛陽的龍門石窟、敦煌的莫高窟,還有個雲岡石窟。
沒想到的是,和尚還真是有錢修東西啊,這羊頭山也要搞個石窟出來;而且聽唐斌的意思,幾百年前魏晉時候就修好了,這幫子禿驢還真是...
西門慶思緒亂飄,但很快咂摸出一絲不大對勁的地方。
那就是爲什麼喬道清偏偏要挑羊頭山這麼個地方?
在和尚留下的石窟裡鬥法?怎麼想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但喬道清可是幻魔君,選擇羊頭山肯定有他的道理;在羊頭山,肯定有什麼東西能幫到他。
西門慶猛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經的望着唐斌:“除了石窟之外,羊頭山還有什麼?”
“現在那幫禿驢香火不行了,那地方早就荒了。”唐斌費解的摸了摸額頭:“說實話那地方就一堆子石頭上鑿出來的洞,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佛像,末將也沒去過的。”
“沒有別的了?”西門慶有些失望。
唐斌果斷的搖搖頭:“沒有了,那地方本來就是個石頭山,草木不盛,附近也沒有人煙...”
西門慶閉上眼睛身子靠在椅背上。
肯定有什麼...到底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羊頭山、石窟、和尚...
和尚、石窟、羊頭山...
猛然間,西門慶突然從記憶中挖掘出了什麼東西,睜開眼睛問道:“當地可有什麼傳說?”
這幫子禿驢,可不是隨隨便便找個地方就找人開始鑿石頭的!
每座名剎,每座古寺,每個佛教聖地,基本上都有一個類似的傳說,那就是某某得道高僧於某日行至某處,不經意間望見氣象萬千,要不然就是什麼隱隱有大佛顯現。
說穿了,有些高明的和尚,可是會望氣的;至於到底有啥“氣象”,那就不爲人知了,反正記錄下來的都是他們自己說的。
羊頭山的某個東西,或者某個傳說,纔是喬道清那廝選定這地方的真正原因!
“傳說?那破地方有什麼傳說?”唐斌果斷搖頭。
莫非自己想錯了?
西門慶正在懊惱,旁邊大刀關勝捻着長鬚突然一聲長嘆。
“大人,那地方傳說倒是沒什麼,不過差不多是古時長平之戰的戰場...”
長平之戰?
西門慶倒吸一口涼氣。
長平之戰這種就算曆史白癡有如西門慶都可以掰着手指頭說出來一二三四五,居然就發生在這附近?
西門慶突然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引起了喬道清的興趣。
長平之戰被人們記得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白勝坑殺趙國降兵四十萬!
“白勝殺降,是否就是在羊頭山一帶?”
西門慶緊張的問道。
“這個...”關勝有些遲疑起來,目光投向唐斌。長平之戰發生在何處,關勝可以從書中讀來,但殺降是不是在羊頭山一帶,就不是書裡面所能詳細記載得了。
西門慶也跟着把目光投向他。
唐斌摸了摸腦袋,想了又想,在西門慶和關勝二人關注的目光下開口道:“這麼說起來,崔野曾經和某將提起過一次,說羊頭山那邊有些古怪,住在附近的村民經常晚上聽到些莫名其妙的哭喊之聲...”
其實不用唐斌說什麼,西門慶也明白爲什麼羊頭山要搞石窟了。
看來不是因爲什麼“氣象”,而是爲了鎮壓四十萬冤魂。
“大人,羊頭山的事情要不要重新合計合計?”大刀關勝皺了皺眉頭道:“小將雖然不信鬼神之說,但那喬道清把地點選在羊頭山,肯定有他的用意,不可不防啊!”
出於他的意料,監軍大人臉色從方纔起就變成平和起來,沒有一絲着急的神色。
“羊頭山就羊頭山。”西門慶微微一笑,頗有幾分拈花的風采:“我倒要看看,那喬道清能鼓搗出什麼東西來。”
“好!”關勝也是一笑:“小將連同這口青龍偃月刀,就賣給監軍大人!”
...
...
月夜之下,羊頭山光禿禿的顯得有些陰森,山中的旋風颳起來“嗚嗚”作響,似乎更添幾分恐怖,這座石頭山上連個小獸都沒有,更不用說人煙了。
只有那些鑿刻出來的洞窟,再加上那些或坐或立的佛像,盯着前方。
那兩口鑌鐵寶劍微微抖動起來,時時發出龍吟之聲,若不是孫安刻意用手虛虛按住,恐怕就會自動彈出鞘外。
“這地方有點古怪。”孫安皺着眉頭,旁邊幾個舉着火把的士兵左顧右盼,伸頭縮頸,顯得十分害怕。
“古怪?”幻魔君喬道清呵呵笑着,迎着夜風如履平地的走着:“羊頭山有四十萬冤魂,當然有古怪。”
“什麼,四十萬冤魂!”
旁邊那幾個士兵聽了,不知道是不是把風聲當成鬼哭之聲,險些沒把火把給丟了。
“廢物!”孫安喝道:“有某家和國師在,還會讓鬼把你拖走不成!好好把火把打起來!”
喬道清在旁冷冷一笑,似乎在爲孫安的話做註腳。
那幾名士兵哭喪着臉,重新把火把舉得高高的,照亮了眼前一團,但四周的黑暗濃的似乎化不開,讓他們非常後悔方纔的衝動了。
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孫安把自己親兵都叫了過來,說是要選七八個得力的,跟着自己和國師出去辦事。
這種好事自然是人人踊躍,個個爭先。
當拿了火把,背了包袱,那些士兵被集中在院子裡面,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的時候,喬道清已經引來一陣狂風,把所有人卷在其中,往羊頭山而去。
這種“旅行”方式沒有任何舒適性而言,事實上,這些士兵沒在裡面吐得稀里嘩啦就算是不錯的了。
當然,等降落下來之後,這些士兵一個個都是鐵青着臉強自忍着,吹了好一陣風才緩過來,紛紛覺得這趟可沒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暗自有些後悔起來。
喬道清原地盤膝坐下,休息了一陣;連連施用法術,對於修道人來說是個累活,便是喬道清之輩也有些受不了,更不用說用狂風捲起這些人,狂奔百餘里纔到這羊頭山。
喬道清是在銅鞮山修道的,對於數百里外的羊頭山早就十分感興趣,四十萬冤魂形成的某種力量就好像未經發掘的寶藏一般,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種力量只要有法門,便可以抽取出來運用,各種法術都可以如意運轉,喬道清的幻術也不在話下;只是有一樁,離開了羊頭山,這股力量就會突然消失。
所以決定了和西門慶鬥法之後,喬道清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羊頭山。
不管西門慶能從雷公石中調用多少力量,喬道清掌握四十萬冤魂之力,十分有把握可以完全壓制。
在喬道清看來,只要西門慶赴約,雷公石就必然會手到擒來。
這種大氣運之物,怎麼可以一直放在西門慶這種小人物手裡?
喬道清懷着志在必得的心思,開始指揮士兵們把包袱解開,把裡面的符籙等物貼在他指定的位置。
“天時,地利,貧道都佔了!”喬道清一邊指揮,一邊冷冷笑道:“倒要看看西門慶那廝明天怎麼和貧道鬥法!”
殿帥孫安見符籙貼出,自己肩上的那兩口鑌鐵寶劍好像老實了很多,想必是有效,開口問道:“吾兄,這冤魂如何能見得了白日?如何能運用對敵?”
“冤魂是冤魂,冤魂之力是冤魂之力。”喬道清解釋道:“這些符籙中便有穩定冤魂之力的,可以抽取出來供貧道使用,何分白日和黑夜?”
“自從貧道知道羊頭山,便着手準備了這套符籙,足足花了七七四十九日功夫!”喬道清繼續說道:“本以爲再也無機會使用,沒想到正好用在西門慶那廝身上!”
孫安聽了嘆道:“若非吾兄早有準備,匆忙之間,如何能準備得齊?吾兄必掌雷公石,成就一番!”
“那種仙家寶貝,自然是有德者據之。”喬道清冷笑一聲,不知道想起什麼來:“想那西門慶不過是清河縣一個賣生藥的土財主,哪兒能有這等仙緣?羅真人也是糊塗,居然巴巴的吩咐公孫道兄去親自傳授天罡五雷正*法,這幾年搞出多少事情來,都是那雷公石給他帶來的氣運!”
“可笑數年前貧道還盼望這能在羅真人座下修道,卻被輕輕一句攻於外道、不悟玄微給趕了出來!”
“這等大氣運之物,自然要歸吾兄所有。”孫安點頭道:“到時總有一天和羅真人分庭抗禮,也未嘗可知!”
喬道清點頭道:“那羅真人也是一塊雷公石成道,貧道倒要看看,是誰不悟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