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徹底歇了火,百花釀突然從市面上消失,比它突然出現在市面上的速度還要快。
那些正店和青樓、勾欄瓦舍重新開始力推景陽春,而沒有人再提起百花釀。
吹雪樓還是一如既往的出貨量,似乎百花釀的競爭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潘金蓮和賈氏鬆了一口氣,在武松的幫忙下,依照西門慶的“釜底抽薪”策略,吹雪樓悄然渡過了一次開業以來最大的危機,而且還狠狠的撈了一筆。
十萬貫!
桑三娘面對滿臉失落的蔡攸,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那抵押的數處分號全都要被人收了。
之前的東瀛計劃要緊急展開,桑三孃親自出馬,數天之後,一輛馬車駛出陳州門。
桑三孃的目標是泉州,在那裡,她需要找到熟悉的客商,僱船出海。
雖然已經查明是那個釀酒師傅高泉泄露了別莊的秘密,但眼下高泉和桑三娘特意安排的紅嫣都消失不見,桑三娘不知爲何反而暗自有些高興,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蔡攸。
也許,是出自某種同情?
桑三娘坐在馬車上,癡癡的想着。
汴梁傳來的消息對於西門慶來說只是個插曲,軍隊駐紮在昭德城中,和原先孫安率領的援兵合兵一處,在十五萬上下,可算是一支真正的大軍了。
出乎孫安意料的,西門慶和關勝說了,這次並不把軍隊打亂,自己原先這五六萬人馬還是歸自己和聶新、金禎、潘迅、胡邁、薛燦等五名降將統制,按照西門慶的說法,軍隊數目已經達到一定規模,沒有必要再根據之前的模式來做,而是要保證軍隊的戰鬥力。
關勝對於西門慶的提議佩服有加,而孫安也是感激涕零,投奔宋軍以來,搖身一變成爲征討軍副元帥不說,自己的兵權實際上也沒受到任何削弱,這說明了西門慶和關勝對自己的絕對信任。
他們兩個哪裡知道,西門慶做出這般判斷的依據,是孫安的所作所爲,更有很大因素是水滸傳中孫安的表現,自從投降之後忠心耿耿,未見二心,直至徵完王慶之後才暴疾身亡。
西門慶前世每每看水滸傳到此處時,一則感慨,二則有些心疑。
小說中孫安一死,喬道清等人即刻向宋江辭行回鄉,卻去了羅真人那裡修行,怎麼看也像是預謀好的事情,如果說孫安是詐死,西門慶也有幾分相信。
也許是在這段時間喬道清等人看破宋江那個黑三胖的真面目,故意定計也說不定,詐死這種事情對於喬道清來說,只怕是再簡單不過。
在西門慶的努力下,眼下宋江已經不是梁山之主,而是寄居在威勝州,成爲田虎的幕客一流,而王慶也在吹血親兵隊中,根本不會在江南作亂;更不用說喬道清,已經和入雲龍公孫勝去了二仙山跟着羅真人修道。
這個世界隨着西門慶的到來,已經發生了若干的變化,但大致還是一般,人物也多半是水滸傳中出現過的。所以西門慶對於孫安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三人說了會話,走到沙盤前面,討論大軍下一步如何行動。
孫安看着沙盤上那些樹立不到的小旗,山水地形一目瞭然,暗自感嘆:“有這般精巧的沙盤,宋軍取勝也是理所當然!”
關勝看了一陣,捻鬚道:“威勝州左膀右臂,一爲昭德府,一爲晉寧府,昭德城已在我軍掌握之中,其餘諸縣士氣全無,必然是或逃或降,不足爲慮;然則若我軍從昭德府方向進攻威勝州,田虎可守,也可利用晉寧府,和我軍周旋,甚至於從晉寧府出兵,偷襲昭德府和蓋州二州地界...不可不深慮之。”
“要把田虎釘死在威勝州,就必須要從昭德府和晉寧府兩處同時夾擊!”西門慶早就深思熟慮,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不過晉寧府北邊還有汾陽府,守備如何,副元帥可知曉?”
孫安想了想道:“汾陽府地盤甚小,守備不足,不過依末將看,倒是不一定要把田虎釘死在威勝州,這樣田虎必然調動最後力量,死守城池,對於民衆來說並不是好事。”
“副元帥有何見解,不妨直言!”西門慶道。
孫安拱手,在沙盤上指着那汾陽府道:“汾陽府城池低矮,不足以防備,我等可從晉寧府和昭德府二處進軍威勝州,而讓開汾陽府通道;只要有退路,田虎必然不會死守城池,而是退守汾陽府!”
孫安的提議讓大刀關勝頻頻點頭。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擊敗田虎已經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在何處發動最後的戰鬥:是在田虎經營多時的威勝州,還是城池矮小的汾陽府?
答案是很明顯的。
西門慶也十分贊同孫安這個提議,剩下要討論的便是分兵問題。
“必有一支軍隊突進晉寧府。”西門慶指着沙盤道:“副元帥有什麼看法?”
孫安笑道:“不瞞元帥、監軍,晉寧府守將大半是末將麾下,這一路不若末將率兵前往,必能說服守將,給威勝州一個意外。”
大刀關勝大喜過望:“若如此,副元帥可率本部人馬去,我這裡再撥兩萬人馬,湊成八萬。”
孫安推辭道:“昭德城雖然拿下,但全境一一收復還需要不少時間,元帥和監軍大人正用得着兵馬的地方,何必又分兵給末將?有五六萬本部人馬足矣!”
關勝聽了不再多言,西門慶又取出一個腰牌道:“副元帥此去,經由蓋州,有此令牌便通行無虞,更可於沿途收繳軍糧。”
孫安搖頭道:“別人要去晉寧府,必打蓋州過;然則兵貴神速,末將知道一條近路,是越過盤秀山直達晉寧府,隨軍攜帶十餘天干糧即可!”
說着孫安在沙盤上指點道路,說與西門慶和關勝聽了;西門慶大喜道:“副元帥此去,必然一路高奏凱歌,可於威勝州沁源縣城下會合!”
關勝也自大喜,和孫安擊掌定計,明日一早便由孫安率本部五六萬人馬越過盤秀山,攻打晉寧府。
而西門慶和關勝則在昭德府收復各處城池,爲攻打威勝州做好準備。
西門慶目光投向沙盤,昭德府北邊不遠便是潞城縣!
潞城縣守將池方,見昭德城有敗兵過來,早知不妙,打聽清楚,急命人飛書報與田虎得知;田虎知道,急的直跳腳,卻無可奈何。
田虎本想密召國師喬道清、殿帥孫安返回,查明兩個兄弟田豹田彪死亡背後的操縱之人,田虎自料是白英或是宋江,卻無證據,又擔心二人暗中作亂,若是直接派人綁了拷問,只因二人都是來投奔自己的,白英又是立下汗馬功勞的,平白無故抓起來,只怕百官不服。
沒想到喬道清和孫安二人反去投了宋軍不說,孫安反水,連偌大的昭德城都當成大禮送了出去,讓田虎咬牙切齒。
思來想去,田虎成日嗟嘆,田彪的兒子田實整天來尋田虎哭訴,要替父親和二叔報仇雪恨,將那黑旋風李逵從大獄中提出來,千刀萬剮。
田虎主意未定,如何能答應自己侄子?整天只在鄔妃處躲着,好叫田實尋不到自己。
今日田虎正在和鄔妃說話,外面黃門官報來,太子田定求見。
田虎執意不見,倒是鄔妃勸解道:“太子乃是一國儲君,怎可推而不見?若讓人得知,便是不好。”
田定乃是田虎髮妻所生,鄔妃和範美人都一時未曾有孕;雖然髮妻早死,但田虎一向視田定甚重,此刻鄔妃一說,倒也點頭叫太子進來。
未曾想太子田定進來,卻是拽着田實一起,來到近前躬身請安:“見過父皇、娘娘。”
鄔妃面帶微笑,田虎皺着眉頭叫二人起來:“吾兒來見朕,所爲何事?”
田定未曾言語,田實倒先哭了起來;田虎想起三弟田彪英雄了得,沒想到兒子田實卻是如此的膿包貨色,頓時便是不喜。
田虎正要開口呵斥,田定先拽了拽田實袖子,叫他止了哭泣,這才從容稟道:“父皇,二叔三叔身死,尚未安葬;犯人黑旋風李逵已然在大獄之中,爲何不立即正法,以正試聽?”
“李逵那黑廝不過是個動手的。”田虎想了想道:“後面操控之人尚未出現,眼下留着他還有用!這黑廝已經在獄中,自然跑不脫,留待拿住那幕後操控之人,一起千刀萬剮,爲朕二弟三弟復仇!”
田定稟道:“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但李逵在獄中多留一天,便有被人救出的風險;再說犯人在手,並不行刑,文武百官會如何看待父皇?”
“怎麼?他們還能把朕看成是個膽小的?”田虎冷笑一聲:“大獄連只蒼蠅都鑽不進,誰能把那黑廝救出來?更何況那黑廝自己來投案,必然是背後有人操縱,讓這黑廝背了所有罪過。朕若下令把那黑廝殺了,豈不是正隨了他的意思?”
田定見田虎一口回絕,當下不再言語,拉了田實告辭退下去,道:“大獄之中,我也有些熟識的,暗中下手,把那黑廝幹掉就行了!”
田實聽了大喜,連連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