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七八架雲梯搭上城牆頭,上面依舊舉着一塊塊桌面,白英不免心頭竊喜;呂振揮舞令旗,下令士兵們開始攀上雲梯。
弓箭手依舊保持着射擊,只是稀稀拉拉的不像剛纔那麼頻繁。
第一波士兵是呂振精心選出來的禁軍精銳,平時都是一個頂幾個的貨色,接了命令口銜鋼刀雙手並用往上攀去,十餘息功夫,最快的已經到了雲梯中間偏上的地方。
白英看着雲梯上有如一條長蛇飛速往上躥動的士兵們,手裡捏着一把汗,平日裡總是在幕後謀劃的他第一次站在了指揮的位置上,眼看就要成功,總有一種異樣的激動感。
“孫安不過如此,也就只能到此爲止了?”
白英剛剛轉過一個念頭,就見上頭響起一個並不陌生的聲音,這聲音中氣十足,居然一時間蓋過了千軍萬馬的嘈雜聲。
“扔!”
那是孫安的聲音。
頓時,城牆上頭響起一片聲音。
“扔!”“扔!”“扔!”
爬的最快的那名禁軍士兵忍不住停下來觀望了一下,臉上頓時就變了顏色。
宋軍將手中的桌子紛紛順着雲梯扔了下去,更準確的說,是順着雲梯滾了下去。
本來倒也沒什麼,可偏偏方纔一輪箭雨之後,桌面上被箭枝扎的跟刺蝟似的,這一滾讓那些在雲梯上的士兵,尤其是先頭的士兵無從躲避。
很快,有禁軍士兵被砸的人仰馬翻,從雲梯上墜下,也有發覺不對勁的,趕緊鬆手自己從半空中跳了下去。
就算摔個半死,也好過被“木刺蝟”砸個腦袋開花。
“放箭!放箭!”
白英大吼着,號令弓箭手加緊射箭,但等他擡起頭的時候,城頭又重新出現了新的木板。
顯然,孫安幾乎把整個介休縣能搬過來的桌子都搬來了。
還沒等白英醒過神來,城頭又是一連聲的大喝。
“倒!”“倒!”“倒!”
宋軍士兵拉起鐵索,鐵鍋漸漸傾斜,直至沸騰的油傾盆而下。
本來見上面沒有更多“木刺蝟”砸下來,加緊爬梯子的禁軍士兵們,被劈頭蓋臉澆了個正着,頓時哀嚎連連的從雲梯上滾落下來。
沸騰的油順着雲梯往下流淌,雖然沒到底部就迅速的被冷風吹低了熱度...但梯子上抹了油,爬三步掉兩步的滋味可不好受。
白英冷汗直流,平時也沒看出孫安除了武藝高強還有什麼優點,沒想到守起城來一套一套的。
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還不算完。
還在雲梯上咬着牙苦苦支撐的禁軍士兵們發現,城頭上突然出現很多火把,把澆了油的雲梯給輕而易舉的點着了。
一架架雲梯頓時變成一條條火蛇。
這還有什麼搞頭?
禁軍士兵們絕望的從雲梯上滑落下來,任憑呂振如何督促,也沒有人敢去攀爬已經起火的雲梯。
很快,雲梯被宋兵推落下來,被燒的不成樣子。
“換梯子!”白英高聲大呼:“他們沒有油了!”
呂振聞言精神大振,馬上命士兵取來又一批雲梯,重新搭上城頭。
禁軍士兵們猶猶豫豫的在呂振呼喝聲中爬上梯子,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勁,誰知道宋軍接下來還有什麼陰險毒辣的東西等着用?
突然呂振身後傳來白英的聲音:“呂頭領,該你領頭上了!”
呂振渾身一震,咬了咬牙,叫士兵拿了熟銅棍,自己也口銜鋼刀,胡亂找了架雲梯往上爬去。
有呂振帶頭,禁軍士兵們總算恢復了一點信心,紛紛往上爬去。
“有率先爬上城頭的,賞千貫!”
“殺敵一名,賞百貫!”
“有畏懼不上者,殺無赦!”
在白英的吼聲中,數名精英殺手抽出鋼刀,在雲梯下站定,虎視眈眈,讓那些禁軍士兵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
“啊!”
一聲慘呼,有一個禁軍士兵畏手畏腳,馬上被精英殺手一刀取了性命。
不爬,便是死。
爬,說不定不死。
“拼了!”
這是當時在雲梯上所有禁軍士兵的心裡話,包括呂振在內。
說實話,呂振現在開始有些後悔向白英投誠,親手殺死田虎;不過眼前只有爬上城頭,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呂振膂力過人,爬得飛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接近城頭了。
沒錯,宋軍沒有了“木刺蝟”,也沒有油了,但還有石頭磚頭,劈頭蓋臉的往下砸來。
呂振堪堪躲過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嚇出一身冷汗的同時,耳中便聽到各處傳來禁軍士兵被砸中發出的慘叫聲。
“不能再呆在雲梯上了!”
呂振心中念頭突現,足下用力在雲梯上狠狠蹬了一下,身子借力而起,往城頭躥去,剛好躲開砸落的幾塊磚石。
鋼刀舞動,護住頭臉,呂振伸腳在城牆上一蹬,已然躥上了城頭!
城牆上上下下,便是一陣驚呼!
便在這時,寒光突現,兩口鑌鐵寶劍狠狠向還未站穩腳跟的呂振砍去!
那是孫安果斷出手!
呂振深知孫安那兩口鑌鐵寶劍極其鋒利,自己這鋼刀雖然也是宮中精品,卻萬萬抵不過;慌忙中大喝一聲,鋼刀往旁邊一塊桌面上便是一劈!
藉助鋼刀潛入木頭的那一點力道,呂振終於閃過孫安致命的雙劍,在城頭站穩腳跟!
城頭上又是一陣驚呼,就連孫安也微微驚訝,但馬上認出了來人是呂振。
呂振站穩腳跟,自己鋼刀一時撥不出來,飛起一拳把旁邊宋軍士兵打得一跌,劈手搶了一柄鋼刀來,舞動的虎虎生風,便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孫安冷冷一笑,不慌不忙間身子一探,左手劍輕輕一劃,已經將那架雲梯砍斷,這才合身撲上,雙劍寒光閃動,已將呂振圈在其中。
“呂振!你卻來找死!”孫安大罵道:“爲何做了白英那廝手下,殺了田虎?”
呂振默不作聲,一味的拖延,自己那架雲梯被砍斷,好在還有其他雲梯,爬上城頭的禁軍士兵越多,對自己越有利。
城下白英眼看呂振躍上城頭,心頭大喜,連連催促更多禁軍士兵往上爬去。
孫安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早已看清形勢,手中鑌鐵寶劍吞吐之間,已經換了一路兇險無比的劍法,殺得呂振汗流浹背,卻毫無還手之力。
“薛燦!速速帶人把敵軍士兵趕下去,砍斷雲梯!”
孫安一邊用雙劍圈住呂振,一邊大聲命令。
不用孫安招呼,薛燦已然率領士兵把好不容易爬上來的敵軍士兵圍住,或滅殺,或趕下城去。
雙方一時陷入膠着狀態。
但也僅僅是一時而已,少時孫安大喝一聲,手中那兩口鑌鐵寶劍恍若蛟龍一般,把呂振手中鋼刀連同那條胳膊咬住,只是輕輕一攪...
呂振一聲慘呼,那條胳膊凌空飛起,頓時失去了最後的一線生機。
孫安將呂振首級從城頭丟了下去。
“夠膽子的!便來!”
緊接着,孫安奔走在城頭之間,把雲梯紛紛砍斷。
攀着雲梯的那些禁軍士兵頓時覺得沒了使力之處,一個個從雲梯上滾落。
“孫安!”
白英見呂振身死,看着城頭上那個揮動鑌鐵寶劍砍斷雲梯的身影,又氣又急。
“大人,要不我們兄弟上罷。”一個聲音從白英身後飄起。
乙組一號也終於按捺不住了。
“不!不行!”白英頓時否決:“你們這些人是我在一品堂立足的根本,這種場面根本不是你們能發揮作用的時候!”
乙組一號也承認,他們的主要行動都是在暗中進行,下毒、暗殺這些纔是他們最擅長的。
“如果拿不下這介休縣,大人便無法配合察哥的行動,更不用說去一品堂。”乙組一號提醒着白英。
白英想了想,還是果斷的搖了搖頭,士兵死上幾千上萬,他都不在乎;而這幾十名精英殺手,纔是白英能真正的依靠,決不能在這裡消耗殆盡。
“東西二門形勢如何?”
“和這兒差不多。”乙組一號面對白英的詢問,老老實實回答道。
白英咬了咬牙:“鳴金收兵!看來這介休縣有孫安在,不可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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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英氣急敗壞的歸來,在遠處看得分明的“田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纔好。
“命士兵紮下營寨。”白英下令道:“等天一黑,我們就有機會。”
白英的意思是入夜之後手下那些精英殺手潛進城池,暗殺孫安等人。
對於這一點,“田虎”本來也是精英殺手中的一員,自然明白。
清點人數,在攻城的一個時辰裡面,已經傷亡了兩三千名士兵;但白英並不在乎這些,看着不遠處的城池,他有些後悔方纔的舉動。
“孫安早有準備,強攻是不成的。”白英暗忖道:“若今晚能將孫安殺死...”
但很快,他的思路就被急急跑來的乙組一號給打斷了。
“大人,後面十里處出現一支騎兵大隊,足有三千人上下,有一面認軍旗,上有吹血二字!”
“吹血?莫非是西門慶來了?宋軍行動如此神速?”白英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三千人!他也太小看我們了!”
“把所有弓箭手調去後軍,用大車擋住騎兵,準備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