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多星吳用好不容易挪到茅房,解開褲帶放了水,一身舒坦,這時一陣冷風吹過,吳用打了個冷戰,猛然想起來:“縱是有方子又能如何?我身上還有一瓶鶴頂紅,丟些進去,晁天王死了往那安道全身上一推,說他醫術不精便是!誰又能懷疑到我身上?”
從自己帳中翻出那瓶鶴頂紅,吳用打着如意算盤來到大帳,正趕上安道全拿着藥袋出來,身後武松如影隨形,不離半步。
“神醫可將藥材交給我,自會安排下去煎藥。”智多星吳用微笑着伸出手來就要拿過藥袋。
武松冷笑一聲,身子搶上一步,橫在安道全和吳用之間:“我哥哥說了,煎藥之事,非同小可,神醫需親手細心煎制,不勞軍師費心,指個煎藥所在就行。”
吳用看武松的勢頭,投毒的心思頓時化爲泡影,乾脆帶了安道全和武松兩個人過去,一路上恨的牙癢癢。
西門慶本想出了大帳去尋劉唐說話,但看現在的形勢,放了晁蓋獨自一人,實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在帳外找了個小嘍囉找了劉唐過來。
“哎呀,這臉上氣色好了不少啊。”劉唐心急,進來先去看了晁天王,見臉色好了不少,大呼小叫道:“這神醫出手,果然不一般啊。”
西門慶笑道:“安神醫剛剛下了方子,和武松煎藥去了,這個是我的手筆,給晁天王放了些毒血出來,所以氣色好了些,要知道管用不管用,還要等藥湯下去,才知分曉。”
“原來你還會這一手?”赤發鬼劉唐比剛纔還要吃驚:“半街西門,果然非同尋常。”
“我帶了家眷上京,那半條街的產業都處理的乾乾淨淨。”西門慶笑道:“這半街西門的綽號,也不用提起了。”
“既然如此,那妙手西門的綽號如何?”劉唐似乎有着給人起綽號的癖好,立即給西門慶換上了一個新綽號:“你能有這一手,妙手西門的名號那是名副其實了。”
“妙手西門?”西門慶被劉唐這麼一說,覺得這個綽號還是比較符合自己的,當下納用了,又問道:“其實我找劉唐兄弟來,是想問一問晁天王昨天中箭的情形,也許對治療也有幫助...”
赤發鬼劉唐是那種耿直的性格,連說個謊話都不會,西門慶可不想把所有東西都抖落出來,畢竟現在很多事情還只是可疑,缺少確鑿的證據。尤其是晁天王身亡的最大受益者,也就是宋江那個黑三胖,還沒有浮出水面,西門慶可不想現在就打草驚蛇。
劉唐也沒有多想,在他心目中,眼前這個妙手西門簡直就是上天派下來拯救托塔天王晁蓋的,毫不猶豫地,劉唐把昨天從攻打曾頭市開始到晁天王半路中箭,細細的講了一遍。
西門慶一言不發的聽完,牢牢的記了下來,慢慢回想,果然有諸多疑點不說,越發的肯定發冷箭的那人定然是昨日見到的那個“老客”,而且極有可能背後是宋江那個黑三胖。
幾條疑點聯合起來一看,一個名字突然在西門慶的腦海中出現,而且是水滸裡面一個十分有名的名字,讓西門慶暗自大吃一驚,但反過來一想,還真的是合情合理。
“此次出征,小李廣花榮可曾隨行?”西門慶看似隨意的突然問道。
“未曾。”劉唐嘆道:“此次出征乃是天王哥哥少有的一次,所以隨軍的大多數是原先的老兄弟,和幾名新落草的頭領。公明哥哥勸說,天王哥哥才帶了吳軍師和戴院長。而花榮兄弟一向不離公明哥哥左右,所以並未隨行。”
西門慶心下了然,這事情如果真是宋江和吳用謀劃的,那麼動手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小李廣花榮了。
但沒有證據之前,這種事情說出來,就連劉唐也無法相信,更加別說梁山其他頭領。西門慶決定先把這份懷疑深深隱藏起來,等晁天王身體康復了,再慢慢說給他聽。只有晁天王纔能有這份名望,在梁山泊和宋江對抗。也難怪宋江要千方百計坑死晁天王,還要吳用和戴宗隨行。
這擺明了是要吳用隨時掌控大局,再讓戴宗隨時報信啊!
“藥煎好了!”這時安道全親自提了煎藥的砂鍋過來,身後武松左顧右盼,隨時保持着警惕。
劉唐大喜過望,忙不迭的取了大碗過來,準備把藥倒出來,西門慶看他粗手粗腳的樣子,還真是怕劉唐一個不小心,把砂鍋打破,那就前功盡棄了。
所以西門慶微笑着拉了劉唐出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細心的安神醫去做,咱們出去找阮氏三雄聊聊天。”
藥效比安道全設想的還要好,藥灌下去沒多長時間,幾乎是立竿見影的,托塔天王晁蓋的脈象就平穩了許多,連呼吸也正常起來。
安道全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劑藥正對路子,晁天王體內的毒藥已經被逐步的中和,總算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果然沒到晚上,晁天王就重新睜開了眼睛,看着滿屋子關切的眼神,第一句話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劉唐欣喜若狂,強忍着眼淚給西門慶、武松和安道全三人介紹了,托塔天王晁蓋這才恍然道:“若非三位,我早已魂飛魄散,兩世爲人。”
當下晁天王就要強着起身拜謝,西門慶和武松趕緊制止道:“天王哥哥身體未曾康復,何必拘泥於俗禮?”
晁蓋這才罷了,又叫左右取了金銀來答謝西門慶等三人,西門慶看着人羣中智多星吳用狐疑的眼神,毫不推辭的收下了。在這種關鍵時候,表現的越是貪財,越是能叫吳用安心。再者說,這錢是安道全辛苦替自己賺來的,西門慶纔不會做那種“虎軀一震,全然拒絕”的傻缺事情。
何況,那盤金銀看上去有兩三千貫的樣子!誰跟錢過不去啊!
看着吳用鬆了口氣的樣子,西門慶鐵定自己這一步算是作對了。
正在此時,大帳外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幹嘛都圍在這裡啊,天王哥哥情況如何?戴宗從山寨請了最好的醫生來了!”
杜遷、宋萬撩起帳幔,果然門口站着氣喘吁吁的神行太保戴宗,連腿上的甲馬都還沒有來得急卸下來,後面還有一個累的半死的中年男子,杜遷認得是山寨的醫生,姓張,平時看個傷風感冒的,還算有點心得。
衆頭領大笑,讓出一條路來,托塔天王晁蓋從牀榻上半坐了起來笑道:“戴院長辛苦了,只是眼下有一位安神醫在,就不有勞張醫生了。”
戴宗也莞爾一笑,倒是那張醫生,一路被戴宗催的急了,綁了四個甲馬,腿幾乎跑斷了,到現在連口氣還沒勻過來:“這...這不是...消遣...我麼...”
三五日後,托塔天王晁蓋的身體已經漸漸康復,雖然還騎不得馬,但已經可以走上幾百步,臉上也幾乎褪了腫,安道全又用珍珠配了一副藥細細的敷在晁蓋臉上,以免以後留了疤痕。
西門慶把安道全和武松留在寨柵裡,寸步不離,暗中保護晁天王。自己回去法華寺,陪了雪兒和潘金蓮兩女賞了桃花,倒也悠然自得。
全寺上下包括那大圓和尚,見西門慶隨了那赤發鬼劉唐去,過了多半日又完整無缺的返回,一個個暗中咋舌不已,把西門慶都當成和強人一般,這兩天都是用敬仰的眼神看着西門慶一行人,像爺爺般的伺候着西門慶。
這一日用過午飯,赤發鬼劉唐再度過來法華寺,力邀西門慶前去,口中道:“天王哥哥貴體已經無恙,賭咒發誓,要二次攻打曾頭市!”
西門慶精神一振,隨着劉唐來到梁山泊寨柵中,托塔天王晁蓋已經升起大帳,兩旁衆頭領肅然站立,武松和安道全在晁蓋下首坐了,旁邊還空了一個位置,想必是給自己留的。
“曾頭市這幫鳥人,自從上次攻打不利,氣焰囂張,卻是忍不得!”等西門慶剛剛坐下,托塔天王晁蓋就怒氣沖天的說道:“雖然我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但也實在無法繼續忍耐下去,這次請妙手西門兄弟過來,也是商討二次攻打曾頭市一事!”
“哥哥身體未曾復原,不好衝鋒陷陣,何不在寨子中安心候着,待我等前去,踏平曾頭市!”說話的是阮氏三雄中的阮小五。
“我已找人做了馬車,到時候乘了馬車上陣便是!”晁蓋信誓旦旦:“若無法親眼看到曾頭市化爲齏粉,我心何安!”
西門慶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兄弟也隨了上陣,助晁天王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