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泛貼在趕屍人的窗外,困得快睡着了,四周終千徹底棹。來。除了偶爾的幾聲怪叫,聽不到任何說話、走路的聲音。
初聞怪叫聲,朱隸也嚇了一跳,但以他的知識,很快就明白了那是什麼聲音,這個小小鎮居山臨水,地處湘西,這裡正是適合貓頭鷹生活的地方,那叫聲,該是貓頭鷹發出來的。
貓頭鷹,民間叫它逐魂鳥、報喪鳥,古書中稱它怪鵑,叫聲陰森淒涼,飛行時像幽靈一樣飄忽無聲,走夜路的人徒然聽到淒厲的叫聲,再看到一道黑影無聲劃過,都以爲見到鬼了,所以民見也認爲,貓頭鷹本就是鬼魂的化。
貼在趕屍人窗外,聽着貓頭鷹的囂叫,好一副恐怖片的感覺。
朱隸咧開嘴無聲地笑了,無知才容易令人產生恐懼。朱隸天生就膽大,從小就愛看一些雜七雜八的書,隨着知識量的不斷增加,讓他感到恐懼的事情越來越少了。其實死人沒什麼可拍的,倒是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就像無論什麼人看到朱緬也不會感到害怕一樣,可如果不是朱緬下毒害燕飛,朱隸此時也不會呆在這裡。
直到此刻,朱隸也想不明白朱姍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害燕飛,是燕飛以前殺手組織的人,還是衝着朱隸、燕王來的?
搖搖頭,朱隸輕輕籲口氣,暫時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等爲燕飛治好了眼睛,朱隸一定會把此事差個底掉。
排除一切雜念,朱隸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貼在窗上聽屋內人的呼吸,聽了半晌,還是隻有一個人的呼吸,朱隸再透過窗戶上被他弄出來的小洞向內看,牀上仍舊躺着走在最前面的道士,紅色的道袍和道冠摘下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四俱“殭屍”並排躺在地上,依然是白衣,沒戴白帽,五官都點上了硃砂。
朱隸網摸過來的時候,就聽出屋內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他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一直等到了夜深人靜。
輕輕推推窗戶,窗戶在裡面插上了,推不開,朱隸暗運真氣,掌力輕吐,只聽“咔”的一聲,插銷斷裂,窗戶應掌而開。
如狸貓般竄入屋內,牀上的道士仍睡得很沉,看相貌也就三十左右。
朱隸方要轉身查看躺在地上的四具屍體,一眼瞥見靠牆角的一張桌子上放着五副用過的碗筷,朱隸似乎聽店小二說過,喜神也要用飯的。
難道死屍不僅會走路,還會吃飯?
朱隸輕手輕腳地走到四具屍體身旁,伸手摸了摸屍體的脈搏,確實沒有,不過屍體涼是涼,卻很柔軟。輕按屍體的皮膚,也有彈性,像網剛死去的人。
朱隸心中暗歎:這防腐技術可真夠高明的,就是在現代,也做不到這一點。
四具屍體全部查看了一遍,都是一樣,朱隸納悶了,真有能讓屍體走路的巫術?
思量了片刻,朱隸一俯身躲進了道士睡的牀底下,他要親眼看看那道士是怎麼念巫術讓這些屍體站起來走路的。燕飛徒然醒來,感到懷中軟香在抱,嚇了一跳,忙輕輕抽出手臂,摸索着向後退去。
被怪叫聲嚇得抱住了燕飛的石小路,不知何時在燕飛的懷裡睡着了。燕飛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此時徒然驚醒,是因爲他做了一個非常旖旎的春夢,還是十七八歲的時候燕飛曾做過這種夢,以後再沒有做過,他以爲他的慾望隨着她一起離去了,沒想到不僅沒有離去,還執着地站在那裡。
外面漸漸傳來小鳥嘰嘰喳喳地叫聲,雖然眼前依舊是永恆的黑暗,燕飛心知,天快亮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燕飛已漸漸掌握了靠聽自然界的聲音判斷大概時間。
門再聲地開了,朱隸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看到坐在牀內的燕飛,詫異地低聲道:“怎麼這麼早起來?”
燕飛的手夫概指了一下石小路。
石小路像個小貓一樣,睡在朱隸的位置上。
朱隸輕笑:“昨夜怪聲把她嚇壞了吧。”
“那是什麼鳥?聲音真難聽。”
“夜鵑,俗稱夜貓子。”
燕飛恍然:“怪不得。”
朱隸俯身將石小路抱回書案上,翻出條褲子扔給燕飛:“我差點以爲你成太監了。”
燕飛的臉刷得紅了。
朱隸忍住心底的笑,故作鎮靜地躺在石小路躺過的地方:“再睡會吧,等他們走遠了我們再走。”
燕飛本想問朱隸弄清楚趕屍的秘密沒有,被朱隸看出糗事,也沒心思問了,摸索着換了褲子,靠着牆躺下,不久前的興奮,也讓他顫抖不已,不要說朱隸,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監了。
三人的回籠覺一直睡到天大亮。
客找裡吵吵嚷嚷的喧鬧聲將三人吵醒。石小路似乎忘了夜裡的事,起來服侍燕飛洗漱完畢,店小二送來了早餐,稀粥、鹹菜和乾糧。
朱隸端着碗邊走邊吃,突然一失手,一碗粥全都扣在燕飛換下來的褲子上,氣得石小路叫道:“你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朱隸和燕飛互相撞撞後背,揹着石小路偷偷笑了。
中午打尖時,燕飛才得空問朱隸:“真有能令屍體走路的巫術?”
朱隸神秘的一笑,搖搖頭:“怎麼會。”
“他們用的什麼辦法?”
朱隸沉思了一下:“簡卓的說,不是趕屍,是背屍。”
“背屍?”
朱隸點點頭。
早上,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時間,朱隸被輕微的腳步聲驚醒,片刻,聽到門上響起獨特的敲門聲。
喜神住店,店小二都會囑咐客人,畫着喜神的門千萬不能敲,現在時間還早,店小二也不會這麼早敲門。
朱隸正在疑惑,就見睡在牀上的道士麻利地下牀,輕開了門。
朱隸躲在牀底下,看不到人臉,只看到門開後,進來了四個人。那些人跟道士像是熟人,進來後也不說話,關上耳忙活起來。
饒是朱隸自稱膽大,見多識廣,眼前的情景也差點讓他叫出聲來。
只見進來的四個人中,其中三個人與屋裡原先的那個道士各自走到一句屍體跟前,掀開了屍體身上的白袍。
昨夜朱隸進來,雖然按個查看了屍體,卻沒有掀開白袍,想當然地認爲有頭有手腳,自然是一
那確實是一個人躺在那裡,也有手腳,卻沒有軀幹,應該是軀幹的地方用稻草很精緻地紮成了假的軀幹,讓朱隸更奇怪的是稻草軀幹的中間居然是一個圓洞,四周用竹坯固定,頭和四肢也固定在稻草軀幹上。
人站在圓洞裡,將連着頭顱的稻草軀幹部分面朝前綁在自己的胸前,雙手背後托起死人的腿。從正面看,好像屍體揹着人。
那個樣子讓朱隸想到在大學時,看過班上同學表演的二人轉:“老漢背妻。”
“老漢背妻”是二人轉的傳統節目,一個人扮演兩個人,背妻的老漢上半身是假的,木偶的臉,不知道什麼做成的軀幹,在軀幹中有個洞,演員站在洞裡,下半身是演員雙腿。
演員飾演妻子,被背起的雙腿是假的,連同老漢的雙手一起,固定在演員的身後。
唯一不同的是,“老漢背妻”妻子的雙手是真的,配合着身段表演着動作,而背屍人雙手拖着屍體,垂在外面的是屍體的雙手
套穿上白袍後,除了覺得臃腫一些,真看不出來那是兩咋。“人”白袍的袖籠非常肥大,死人的雙手從袖籠裡伸出,垂在身體的兩側。
扮作道士的人替每個人帶上高高的白帽子,在帽子上的貼上黃紙硃砂符,一行人出了門。
朱隸注意到昨天的道士今天成了背屍人,看樣子他們是在輪換,道士的主要任務是領路,和處理路上發生的事情,進到客棧後,由於大家對他們都敬而遠之,背屍的人很容易離開,另外找地方住,早晨再回來,即使到了目的地,也可以藉着做法式的機會離開,家屬只要看到死者容顏即滿足了,很少會有人想到看軀幹,而道士必然有一套說辭,讓想看軀幹的人也看不到。
“其實趕屍真是件很辛苦的事,即使沒有軀幹的屍體,也是很沉的,揹着它跋山涉水,一天只能吃一頓飯。”朱隸感慨道。
“如果我不治身亡,你用不着辛苦把我帶哪去,我本來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裡,你隨便給我找個地方葬了就可。”燕飛口氣平淡地說。
朱隸聞言一把抓起燕飛的左手,仔細看了半天,並沒有看到紅線。
燕飛嘿嘿笑了:“逗你呢。”
“靠!!!”朱隸氣。多哼地站起來走了。
燕飛心中幽幽一嘆,雖然手上沒有感覺,但燕飛明顯感到體力下降的很快,身體很容易疲倦,他希望慢慢將這種信息透露給朱隸,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毒發身亡,朱隸能夠接受,但很明顯,無論他怎麼做,朱隸都很難接受,就像當初他無法接受朱隸死在他面前一樣。
十多天後,朱隸一行人到了貴州。
從貴州到雲南,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官路,可以騎馬、走車。另一條是掛夫常走的小路,中間有一段道路非常徒峭,馬匹上不去,但走小路比走官路至少近十天的路程。
這些天朱隸發現燕飛睡着後呼吸沉重了很多。內力深厚的人,平時睡覺呼吸輕不可聞,這樣沉重的呼吸,說明燕飛的內力在不斷的消失,同時朱隸也看出雖然燕飛極力裝出精力旺盛的樣子,但走了一天路後,燕飛臉上總看到掩飾不住的倦色,只是他手上的紅線並沒有任何的反映。
朱隸不知道紅線是一點一點變紅,還是幾天之內就能一下就會變得血紅。
燕飛到底還有多長時間,朱隸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心知只有儘可能快些趕路,早一天達到目的地找到李偉龍,燕飛才能早一天脫離危險。
雖然走山路會消耗燕飛更多的體力,朱隸還是決定走山路。
在貴州城外的一個農莊裡,朱隸找了一家看上去老實厚道的農戶,將三匹馬寄放在他們家裡。
“這些銀子你們留下。”朱隸取出兩徒銀子交給老婦,“拜託你們好好照顧我們的馬,三個月後,我會回來取的,如果馬死了,或者被你們賣了…”
“不會不會小的們一定好好伺候大爺的馬,保證讓大爺滿意。”農戶夫婦忙搖頭肯定說。
朱隸四處看了一眼,隨手拿起一個殘破的陶罐:“我相信你們,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你們違約”說着食指和拇指一使勁,陶罐應指而破。
農夫夫婦嚇白了臉,忙不迭地搖頭。
“朱大哥的功夫好厲害。”走在路上,石小路牽着燕飛的手,崇拜地說。
“你朱大哥今天玩的這一手是真的,但他十多年前,玩過一手假的,比今天的精彩多了。”燕飛望向走在前面的朱隸,笑着說。
“是嗎?給我講講好嗎?”石小路一臉興奮地請求道。
“那一年,朱隸跟着燕王攻打乃兒不花”朱隸的這段故事,已經成了說書的段子了,朱隸失蹤那一年半,燕飛閒下來就去茶樓聽一遍,不過茶樓的說書先生,把這段更編得神乎其神,早已脫離了當初的事實。
開始幾天的山路還比較好走,越往後,山勢越徒。
開始幾天石小路牽着燕飛,朱隸拿着行囊走在前面,接着朱隸揹着行囊,牽着燕飛,石小路跟在後面,到山勢險峻的兩天。朱隸先將燕飛拉上去,在回來將石小路拉上去。燕飛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話也越來越少,反倒不如石小路,朱隸心知燕飛是體力透支,應該休息一天,可在山上休息不僅耽誤時間,也休息不好,朱隸問道路過的撥夫,再有兩天就能出山了。
早上收拾完畢,朱隸在燕飛面前俯下身軀。
“幹什麼?”燕飛詫異地問道。
“我揹你走。”
“去。”燕飛伸手推開朱隸,“我不至於那鼻沒用吧。”
“燕飛。”朱隸的聲音很冷。
燕飛站在不動。他心知自己的身體狀況,硬撐很可能讓體內的毒發做得更快。
感覺到背上的燕飛居然睡着了,朱隸的心情愈發沉重,燕飛目前的身體狀況,真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少天。
拐過一個山腳,朱隸見石小路未跟尖來,在一個比較平坦的大石頭上放下燕飛。
輕微的動作驚醒了燕飛,朱隸方要說話,忽然聽一到一聲女子的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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