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聖傑?!”徐增壽詫然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是爲卿卿小姐的健康着想,聽說太子得的是癆病,你們在太子府這麼長時間,你們房間中的朱隸將軍更是天天陪伴在太子身邊,一定是染上了癆病,才被皇上放回來的吧,如果讓卿卿小姐和幾位姑娘去你們的房間,萬一……”
徐增壽從小讀四書五經長大,講究的是仁義道德,遇上這種無賴,只能氣得漲紅了臉,卻不知道怎樣反擊。.
這一方面,朱能應變能力就強多了,他一把拉開徐增壽,站在藍聖潔的對面:“卿卿小姐是應我們的邀請來的,跟你們沒有關係,不需要你們充好人。”
轉身禮貌地柳卿卿道:“卿卿小姐,請。”
“朱將軍這樣說就不對了,你們沒有對卿卿小姐講明情況,是把她騙來了的,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不忍心看到卿卿小姐受你們欺騙,方好意提醒。”藍英傑說着話也走出來,後面還跟了兩個人,想來不是藍玉的養子,也是他的親信。
“你還想拔刀相助,好啊,爺爺今天就陪你玩一玩。”朱能“嗆啷”一聲,拔出了佩刀。
“朱能,把刀收起來。”朱隸說着話走了出來,方走到藍英傑面前,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且越咳嗽越厲害,甚至直不起腰來。
藍英傑和藍聖傑厭惡地向後退了一步,他們只是信口胡說,想給朱隸他們找點麻煩,看到朱隸咳嗽得這樣厲害,心中狐疑不定,不會真讓自己說中了,朱隸真的傳染上了癆病。
朱隸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張臉已漲得通紅:“不好意思,兩位藍少爺,在下偶感風寒,失禮,失禮。”
朱隸話剛說完,又咳嗽起來,一時沒捂住嘴,一口唾沫噴了出去,正落在藍聖傑月白色的長袍上,刺眼的鮮紅。
“對不起,對不起。”朱隸忙想上前爲其擦拭。藍聖傑厭惡地退後了一大步。
“藍公子莫怕,在下真是偶感風寒,嘿嘿,偶感風寒。去看看小說網?。”朱隸說着正好趁藍聖傑退讓之際,進了對面藍聖傑等人的房間:“原來這一間比我們的那一間大,咳咳咳,四哥,咳咳咳,你怎麼沒定這間,咳咳咳。”朱隸一邊咳嗽,一邊四處看着,房間的人看到他走近,都遠遠地避開。
朱隸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嗽過後,隨手將手帕扔到門口的垃圾盒裡,雪白的手絹上沾滿了點點刺目的紅色。
藍英傑和藍聖潔已經沒有心情在呆下去了,咳血,是癆病最突出的特徵,朱隸明顯是傳染上了癆病,再不走,萬一被傳染上可不是玩的。
“卿卿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們並沒有胡說,此地不宜久留,請恕我們先告辭了。”說完就像被狗追趕的一羣兔子,只聽得樓梯“煌琅煌琅”一陣劇響,幾個人已下到甲板,很快坐上了小船上岸。
“卿卿小姐,你們爲何不同他們一起走。”朱隸用手怕捂着嘴,咳嗽了兩聲問道。
“我們是應你們的邀請來的,爲什麼要跟他們走。”柳卿卿輕啓朱脣,聲音清脆地回答。
“可你也看到了,在下偶感風寒,自己也懷疑可能真的傳染上了癆病。”
“朱將軍爲了照顧太子,不顧個人安危,盡了臣子之責。卿卿雖是青樓女子,也懂得既然接受了的邀請,就要履行責任。”柳卿卿態度明確地回答。
“好!不愧京城第一名妓,女中豪傑。”朱隸大拇指一豎,剛誇完柳卿卿,立刻轉身向裡面喊道:“辣死我了,快拿水來。”
郭銘早就準備好了水,聽到喊立刻端了出來,朱隸接過一口氣喝掉,將空杯子遞給郭銘道:“再來一杯。”
郭銘又給端來一杯。
直喝到第三杯,朱隸臉上的紅暈才漸漸下去了一些。
站在外面的朱能、徐增壽,以及柳卿卿等莫名其妙地看着朱隸,李景隆見狀忙先把衆人請了進來,解釋道:“朱將軍吃了把辣椒麪,辣的。去看看小說網?。”
“你是說那咳嗽?那染紅了的手帕?”柳卿卿疑惑地問。
“咳嗽是吃辣椒麪故意嗆的,手帕上的紅是辣椒麪。”馮三虎搶着解釋道。
除了站在門外的朱能、徐增壽等沒有看到,屋裡的人都看着朱隸拿起辣椒麪,咬了咬牙,倒進嘴裡。
開始大家看得莫名其妙,可是馬上都明白朱隸的目的了。
柳卿卿看着還在“撕拉斯拉”扇着舌頭的朱隸,“咯咯”嬌笑起來,她這一笑,引得屋裡人一片狂笑,只剩下朱隸沒好氣地看着衆人。
柳卿卿一手叉着小蠻腰,一隻玉手指着朱隸嬌笑道:“虧你能想出這個鬼主意。”
朱隸終於緩過勁了,抱怨道:“這辣椒也他娘了太辣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也不提醒我,一下吃了那麼多。”
郭銘一臉委屈相:“我們哪兒知道你要辣椒麪幹什麼,更沒有想到你一下倒進嘴裡那麼多。”
朱隸苦笑道:“我嚐了一點,不是很辣,誰想到到嘴裡越來越辣,他們要是再不走,我都裝不下去了。”
柳卿卿腰肢輕扭,妖嬈地走到桌邊坐下:“我們南京的辣椒啊,都是越吃越辣的。”
只是這兩步路,已把在場的男士看得癡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徐妙錦和沈潔互望了一眼,都有一種上了錯了船的感覺,今天她們倆個真不該來,有柳卿卿在,她們兩個簡直成了透明人。
怎麼也不能讓柳卿卿小看了名門閨秀。
“開船了!”隨着甲板上的艄公一生吆喝,船慢悠悠地啓動了。
秦淮河水流緩慢,船在其上滑行,一點也感覺不到晃動。
沈潔和徐妙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同柳卿卿談詩論畫,聽着他們左一個李白,右一個李商隱的,朱隸即聽不懂也沒有興趣,圍着幾位美女的有徐增壽、沐晟、李景隆等,讓朱隸微感詫異的趙勝德也在其中,雖沒聽他說什麼,卻也聽的認真。
馮三虎又開始充分發揮他說書的天分,朱隸聽了一下,這回說到了兗州遇刺,那一戰馮三虎奉命找蒯富,並沒有參加,也不知道他都聽誰說的,這時候白話起來,跟親臨現場一樣。圍在他身邊的不僅有郭銘、丁忠和耿志良,還有兩個美女:蘭和竹。
這大概是馮三虎觀衆層次最高的演講,故而非常的賣力,還是冬天,船上的包房並不熱,馮三虎的額頭上卻滲出了汗珠。
朱隸喝着茶,悠閒地看着兩岸放進河中的河燈,兩百多年後,這條河孕育出了秦淮八豔、十里煙花,成爲鼎盛一時的風花之地。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朱隸轉過頭,見沈潔揹着手,站在窗前。
“我在想,柳如是是不是柳卿卿的後人。”
“很有可能啊,哈哈。”沈潔輕輕笑着,心情很是愉快。
“怎麼過來了,不跟他們聊了?”
“給他們出了一個燈謎,在猜呢。”
“什麼?”
“你聽好了:上聯是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狸貓狗彷彿,既非家畜,又非野獸。下聯是: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是短品,也是妙文。上下聯各猜一個字。”沈潔說完,挑戰地看着朱隸。
朱隸嘴角向上一翹,目光又投向了河面。
“猜不到吧。”沈潔得意地笑了。
“忘了告訴你,我是紀曉嵐的粉絲。”
沈潔由得意轉瞬間變成詫異,繼而緊張道:“不許告訴他們答案。
朱隸回過頭來曖昧地笑了:“有什麼好處?”
沈潔眯起眼睛,一副要吃了朱隸的表情。朱隸笑道:“你不是說這個燈謎是你做得吧。”
“差不多了,我說紀曉嵐是我老師。”
朱隸一口茶差點沒噴出去,紀曉嵐要收你這麼個學生,能氣得穿越。
這副對聯的謎底是“猜”和“謎”兩個字,黑白紅黃不是,是青,狐狸貓狗有關,是返犬,合起來是個猜字;詩詞論語有取言字旁,東南西北模糊,迷。合起來是個謎字。這是紀曉嵐在十五燈節上做的燈謎,放在今天倒是很應景,只是這個燈謎當時難道了不少才子,連乾隆皇上也思考了兩個時辰未果,不知今天船上的人,能否破了它。
看着沈潔得意滿滿地又轉了回去,對着大家的答案微笑着搖頭,朱隸心中暗笑,這個小女生,好勝心還是這樣強,文學玩不過人家,居然想到出謎語,還是大文豪紀曉嵐的手筆。
船似乎停下了,朱隸將頭探出窗外,見一個個做工別緻的河燈放了出去,招呼徐增壽:“我們也去放燈。”
放河燈在中國有很悠久的歷史了,主要流行於南方,應該跟南方多湖泊有關,上中下三元節以及三月三、乞巧節都有放河燈的習俗,各地放燈的時間不一樣,在明朝的南京,只有上元節正月十五,和中元節七月十五才放燈,上元節放燈是祝福活着的人,中元節放燈,是悼念亡故的人。
據說,放河燈的時候許願,願望是能夠實現的。
不知爲什麼,朱隸今天特別想念曼妙,也許是見到柳卿卿的緣故。
挑了一個鯉魚燈,朱隸默默地祝福曼妙平安,放開了手中的燈。
鯉魚燈隨着水流,慢慢地匯入燈河。
朱隸的目光也一直追隨着鯉魚燈,直到漸漸的已分辨不出哪盞是他的燈,才站起身來,隨意地瞥向岸邊。
那知這一瞥,讓他全身的血液瞬間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