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守衛戰之示弱
朱隸站在城牆上,做着與以往每一次都不相同的戰前動員:“示弱,明白嗎?要反擊,要拼全力反擊,要讓對方看出來你盡了全力也不如他。朱隸說着,隨手指着一個長得比較瘦弱的軍士,“你,出列。”
那軍士上前幾步。
“把我手裡的這杆槍搶過去。”朱隸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槍。
那軍士愣了,搶朱隸的槍,不要說他沒有這個本事,全部守城的將士裡也找不出一個人能搶走朱隸的槍。
軍士不解地看着朱隸。朱隸笑道:“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搶不走我也不丟人。
軍士往手心裡吐了點吐沫,雙手一把拽着槍桿,拼命的往後拉,奇怪的是他居然能一點一點拉動,而看朱隸的表情,似乎也盡了全力在往回拉。
軍士詫異了,難道自己有這麼大力氣,還是朱將軍徒有虛名?不可能啊,朱將軍的功夫,可是有目共睹的。
軍士鬆了力氣,朱隸也放鬆了表情,笑道:“繼續。”
軍士明白了,更拼了力往回拉,朱隸十分辛苦地堅持着,終於不敵,槍讓軍士搶了過去。
朱隸笑着直起腰來:“看明白了?”
衆軍士異口同聲:“看明白了。”
一名軍士喊道:“就是要裝。”
朱隸哈哈笑了:“對,但要裝的像,不要讓別人看出來你們在裝。”
笑容一收,朱隸道:“他們從這裡上來後,會衝下城牆去開城門,你們以自己不受傷爲準,阻攔他們,再有,一開始守城要拿出你們氣勢來,狠狠地打,多殺他們一些人,然後慢慢後撤,最後城牆失守。”
看了大家一眼,朱隸繼續道:“你們今天有兩個任務,一、誘敵深入,二,保存自己的實力,聽明白了嗎?”
“明白!”
“常百川是本次任務的總指揮,我不在的時候,一切聽他調遣。去看看小說網?。”
安排完城牆上的,朱隸繼續安排城內的,破門後,會有短時間的巷戰,敵人衝進來的可能是騎兵,打仗,戰馬是很需要的,人得打跑,馬最好留下,因此朱隸在城裡佈置了好幾層絆馬索。
動員和城牆上的差不多,只是順序顛倒了一下,開始示弱,放進來後狠狠地打。
剛佈置完畢,探子回報,瞿能率領五千人馬向這邊行進。
朱隸登上城牆,看看滾滾的煙塵由遠而近,心中默默祈禱,進攻彰義門吧,不要進攻其他的門,雖然朱隸爲防止萬一,在西直門和宣武門也做了安排,但如果要進攻除這三個門以外的其他門,那就只有跟他們硬碰硬,所有的計謀都用不上了
離城越來越近了,目標只可能是西直門,宣武門,彰義門三個門中的一個,朱隸的心放下了一半。
拿着盾牌的士兵已慢慢靠近朱隸佈置的鐵蒺藜區,開始清除鐵蒺藜,朱隸心中暗暗興奮,同時一聲高喝:“放箭。”
霎時萬箭齊發,射向穿着盔甲、清除鐵蒺藜的敵方軍士。
別看漫天飛舞的箭聲勢浩大,其實大家都知道,這箭到了身穿盔甲的軍士面前時,已經毫無威力了,就像那天遠遠地射向城牆的箭,那天的箭是掩護進攻,今天的箭,純粹是見自己佈下的鐵蒺藜被清掃,惱羞成怒,嚇唬人玩的。
瞿能也心中暗笑,認爲自己找到了敵人的弱點,從這裡進攻,阻力一定不會太大。
果然如瞿能預言,頑強的反擊只堅持了一炷香,守城的軍士已經開始敗退,雖然城牆淋了油,滑不留手,還是不停地有軍士爬了上去,不到一個辰時,城門終於被打開了。
瞿能大喜,手一揮,隱蔽在後方的一千騎兵在他的兒子瞿亮帶領下片刻而至,瞿能一馬當先,率先衝過了吊橋,衝進了北平城。
守城的軍士仍在奮勇抵抗,然而寡不敵衆,瞿能的騎兵隊轉眼衝了進去,但沒衝多遠,衆多騎兵紛紛落馬,瞿能定睛一看,見城內到處佈滿了絆馬索,與此同時,似乎從別的城門趕過來的守城軍士也紛紛加入了戰鬥,戰鬥很快成膠着狀態。去看看小說網?。
瞿能果斷下令,向李景隆求援。
按瞿能的計劃,自己衝開的這個缺口,就如堤壩上的缺口一樣,只要援兵一到,整個堤壩就會被毀於一旦
到了今晚,北平城就將易主了。
鄭村壩離北平城不到三十里地,只要瞿能能堅持一個時辰,援軍就能趕到。
遺憾的是,兩個時辰過去了,仍沒有見到援軍的蹤影,而守城的軍士不僅越戰越勇,而且越戰人越多,就在這時,傳來戰報,兵馬大元帥李景隆命令暫時停止攻城,援軍一個時辰後到。
瞿能狠狠地罵了一句,再打一個時辰,他帶來的所有人將全軍覆沒。
萬般不情願下,瞿能下令收兵。
其實不情願的不止瞿能一個人,朱隸也萬般不情願地看着瞿能帶着殘部離開。
大好殺瞿能的機會讓他放棄了。
因爲殺瞿能與讓瞿能因此戰對李景隆心生不滿,繼而會影響一部分將領對李景隆心生不滿,而使得軍心渙散比起來,當然還是後者更重要。
戰果很豐厚,除了留下了完好的五百餘匹戰馬外,還有兩架雲梯和一些攻城輜重。
沒開慶功會,朱隸直接動員城內所有的人,一夜之間爲城牆穿了一件厚厚的冰衣,並在城牆頭全部淋上了麻油。
第二天李景隆率部來攻,雲梯根本靠不住城牆,搭上就滑了下去,壘石車太重,根本沒有推來。
朱隸和燕飛帶着一幫軍士,站在城牆上神態輕鬆地看着攻城的敵人在城牆下面耍猴,軍士們更是不時地爆發出陣陣地笑聲。
不過半個多時辰,李景隆帶着大軍無功而返。
瞿能雖不敢直接指責李景隆貽誤戰機,但與同僚多有提起,而瞿能本人對李景隆更是從心裡看不上。
北平城終於守了下來,隨着天氣越來越寒冷,攻城將越來越困難,朱隸明白李景隆之所以還不撤,是在等燕王率部回來。
朱隸並不擔心燕王,他知道燕王用兵如神,李景隆在等他回來,他早就知道,以李景隆的兵法,想讓燕王吃虧,無疑癡人說夢。
當天晚上,燕王的探子將燕王的親筆信交到了朱隸手裡。
“收編寧王護衛及朵彥三衛,回程。”
朱隸從心底裡笑了出來,那可是十幾萬大軍啊,還有驍勇善戰的騎兵,李景隆,你的日子不好過了。
寫了回信交給探子,吩咐軍士好好招待,休息一夜再回去。
朱隸的回信寫得很簡單,但口氣卻極大。
“固若金湯,不盼!”
他能想象燕王看到這封信後,定會開口罵他。
守城軍士已開始輪換休息,朱隸的命令是:“密切監視,日日澆水。”雖然城外仍有大軍在虎視眈眈,但城裡的人已將其視爲無物。
有王妃做堅強後盾,世子朱高熾更是拿出皇家風範,十分大方地犒勞守城將士,一時間,籠罩了北平半個多月的愁雲煙消雲散,家家戶戶喜笑顏開,像提前過年一樣。
朱隸又將長腿架在桌子上,逍遙地端着一杯洞庭香,背靠在椅子上聽沈潔嘮嘮叨叨地說着城裡的事情,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樣,仗打的這樣激烈,沈潔還是對誰家的女兒看上了誰誰,誰家小媳婦長得好看等等感興趣,被朱隸選中的那一百五十名娘子軍成了城裡風雲一時的人物,這兩天閒了下來,一百五十人中未嫁姑娘家上門求親的絡繹不絕,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你知道你那天救得那個女人是誰嗎?”沈潔擡起頭,意味深長地問。
“我救的人?我救誰了?”
“一個很漂亮的小娘子。”
朱隸想了一下,搖搖頭:“沒印象。”
“你居然沒印象?人家家裡在鬧婚變呢?”沈潔瞥了一眼朱隸。
“你說什麼?”放下兩條腿坐起來,看着沈潔。
“那個小娘子被你救了以後,念念不忘你的恩情,到處跟別人說,結果他的丈夫不願意了,要休妻,那小娘子絲毫不服軟,一副休就休,誰怕誰的架勢。”
朱隸重新翹起雙腿,舒服地躺在椅子上:“這可不關我的事,我跟本不知道她是誰。”
“你不知道那個小娘子是誰,他丈夫你一定知道。”
朱隸鼻子哼了一聲。
“你的守城將領,卓天佑。”
“是他,怪不得這幾次守城,他打仗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朱隸喃喃道,“看來還必須得管一管了,你明天帶幾個人去城門慰問一下守城軍士吧,把那個小娘子也帶上,去西直門。”
“你打算怎麼辦?”
朱隸忽然邪邪一笑,站起身來:“若真長得有幾分姿色,就鼓動卓天佑把她休了。”
沈潔不屑地撇撇嘴:“便宜給你?”
朱隸走過去擁着沈潔:“你同意嗎?”
沈潔一掌將朱隸推開:“色鬼!”
朱隸無賴地再次貼上:“不色你早跑了。”說着手腳不老實起來。
沈潔跟他溫存了一會,輕輕道:“去看看小芸吧,你回來都沒有跟她好好說過話。”
“明天再去。”
“去吧,我那個什麼了。”
朱隸搬起沈潔的頭看着她的眼睛,見她的眼中含着笑意:“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是,騙你幹什麼。”
朱隸輕輕吻了一下沈潔:“那你這幾天別累着了,我走了。”
看着朱隸輕輕關上門,沈潔面容一變,兩滴眼淚順面頰滾落。
她再不自私,也不願意自己的丈夫被別人分享。可這是明朝,就算她不回去了,小芸是原來那個朱隸就定下的妻子,又非常溫柔賢惠,對沈潔也非常尊重,從不跟沈潔爭什麼,沈潔怎能不考慮她。
還有索菲亞,朱隸當索菲亞是妹妹,索菲亞看朱隸的眼神,絕不僅僅是兄妹這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