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自落鷹大道上被古雨濛整得無家可歸的馬賊們,退回到了北齊國土內。因爲大周混不下去了,五皇子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帶着他的虎賁軍在戈壁灘上像狂風一樣掃蕩着每一批馬賊,每一處山寨。
一萬虎賁軍只要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是一片血河。
逃出來的幾百名馬賊氣憤不已,這是爲什麼呀?
爲什麼?
五皇子有令,但凡是和甘檜有過接觸的人,一律格殺勿論!
甘檜?甘檜是誰?特麼的,甘檜是那個王八蛋!?
哦,如果古雨濛在這裡,那就會明白,看來甘檜把這批馬賊也說了出來,這純粹是拽幾個墊背的,可憐了這幫馬賊。
他們逃回到了北齊,至少北齊沒有虎賁軍吧?
好不容易從鷹愁谷內走了出來,幾百名馬賊只剩下了二三十人,而這二三十人也是彈盡糧絕,靠着一口氣,遊離到了蒯城,在蒯城胡帖兒的管轄地裡搶了一些吃的喝的,休息了幾天之後,這才向幽州方向出發,他們打算過了幽州,再去北齊十六部……
十六部不是有胡家的十萬鎮北軍嘛,到時候直接投靠鎮北軍好了。
他們還不知道是,胡家的鎮北軍,早已不存在嘍。
他們在蒯城和幽州之間,忽然看見有一隊人馬,正在慢悠悠地向南進發,爲首的兩匹馬上,坐着兩個男人,身後跟着兩頂大紅的轎子,看起來,這是兩隊剛成親的新人啦?
這不是兩個走動的金條麼?哈哈~~發財啦!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後福來得也太快了吧?
一聲呼哨,幾十名興奮地馬賊,衝到了前面。
“此樹……算了,特麼的,把錢拿出來,老子給你們全屍!”
馬賊們也懶得再看什麼口號,乾脆直接一點,上吧,幹.死他們,然後搶了錢,跑路,如果新娘子還算漂亮的話,嘖嘖,打劫的同時再劫個色,一舉兩得……
衛粱老遠就看見了這二三十名馬賊,倒是奇怪了,喲呵,纔不到一年沒打仗,怎麼就多了那麼多小嘍囉?這些馬賊是從哪冒出滴?慶浚,你猜猜,猜對有獎……
慶浚摸着下巴,卻是回頭問餘音:“娘子,有馬賊來啦,你猜猜,這些馬賊從哪裡來的,衛粱說猜對了給一百兩金子。”
“我什麼時候說給金子了?”
“你不是說猜對有獎的麼?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言而無信?”
餘音一聽說有馬賊,立即探出頭來看了看,還真有……
不過,餘音纔不怕哩,這裡可是北齊,可是有着三十里聯營的鎮北軍所在地,前面不遠,就能遇見鎮北軍的弟兄們了,這些馬賊,膽子還真肥。
現在,送親的這些弟兄,只要一支紅羽響箭飛上天空,就能在半頓飯的功夫,召喚來一兩萬的鎮北軍弟兄……
說不定,能把十萬人全都招來你信不信?
餘音想了想,說道:“肯定是從落鷹大道來的!”
繞樑從另外一頂轎子裡好奇地問:“餘音,爲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猜嘛,相公,猜對了嘛?”
慶浚也不管自己的女人猜對了沒有,反正只管向繞樑要錢:“來,給錢,我家娘子猜對了。”
“去你的。”衛粱下了馬,召喚一聲,“弟兄們,留十六個人護着你們的大嫂,剩下的十六人及儀仗隊的弟兄們,把傢伙都拿出來……”
嗖嗖嗖~~
十六個昔日紅羽營的大漢們,紛紛從轎子底部的暗格裡,抽出了彎刀。
彎刀?
爲首的馬賊愣了一下,好像只有北齊軍隊裡的人,才用彎刀啊~這些人只是送親的普通人,個頭雖然大了些,但也不至於使用彎刀吧?嚇唬誰呢?
“交錢,別咋咋呼呼的,有錢能買到彎刀算你們了不起,拿錢!一個人頭一百兩!沒錢拿兩位新娘子抵賬!”
繞樑卻是不搭理這位爲首的馬賊,而是問慶浚:“你先上還是我先上?”
慶浚撓了撓頭:“你歲數大,你歇歇,我先上,對了,什麼陣型?”
衛粱想了想:“對方人太少了,沒必要擺陣型,既然要擺的話,那就擺一個胡侃濫殺陣,不過呢,咱們兄弟二人今天大喜……還是問問夫人們的意思。”
衛粱轉過頭問繞樑:“夫人,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繞樑一聽:“相公,今日大喜,不宜見血,就要半死不活的吧!”
“好嘞!”
爲首的馬賊奇怪了:這兩人怎麼還商量起來了?怎麼着?瞧不起我們“落鷹三雄”是不是,兄弟們,給點顏色讓他們瞧瞧!
馬賊們正要衝上前,卻聽慶浚一擺手:“等一下,我夫人有話要說,你們稍等。”
馬賊們又停了下來,心想這纔像話,趕緊商量商量給錢吧,再不給錢,命就沒了。
餘音叫住了慶浚,說道:“相公啊,咱們今天大喜,不宜動刀動槍的,有響箭嗎?讓別的弟兄們來招呼就是了,回去晚了,耽誤了時辰,可不吉利。”
慶浚一想,有道理啊,成親大事,回去遲了耽誤了時辰,延誤了拜天地,那可不是件好事。還是夫人想得周到。繞樑也是這個意思,衛粱自然照辦。
於是,慶浚收起彎刀,上前說道:“各位兄弟,我們出來未曾帶得金銀,不如,我讓前面的家人送些過來,如何,一人一百兩是吧?”
“剛纔是這個價,不過現在不是了。”
慶浚奇怪地問:“不是了?那?漲價了難道?”
爲首馬賊說道:“對,漲價了,剛纔是一百兩,現在一人五百兩,黃金!大周的銀子咱可不要!”
慶浚點點頭:“那行,花錢買個痛快,也是不錯的。”
說着,慶浚自馬上取下了柳木硬弓和紅羽響箭。
雁歸關的人,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無論到哪,無論做什麼,只要出門在外,身邊必備柳木硬弓和紅羽響箭。一來是爲了呼叫救援,二來,紅羽響箭可以標示距離。
啾~
紅羽響箭發出尖銳的聲響飛上了天空,刺耳的聲音響徹了半個天空。
……
在距離衛粱和慶浚所在位置的二里之外,鎮北軍有八千人駐紮在這裡,再往前一里多,又有五千多人……在衛粱和慶浚的後面三裡多遠,剛剛送走了衛粱和慶浚七千鎮北軍弟兄剛要開始喝酒,卻是聽見了天空中刺耳的紅羽響箭聲。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副統帥他們遇到問題了?轎子擡不動了嗎?不對呀,十六個人擡一頂轎子還會擡不動,擡不動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紅羽響箭不會輕易上天,一旦射上天,那就是救援的信號啊,這是昔日雁歸關的弟兄們口而相傳的秘訣,只要遇到危險,射一支紅羽響箭,附近的弟兄必定趕來相救。
那就是副統帥他們遇到危險了?哎喲我去~那還等什麼?兄弟們,酒,先不喝了,抄傢伙!
前面的一萬三千人,後面的七千人,合起來兩萬人,齊刷刷地扔了手中的碗,紛紛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抓起頭盔,紛紛上馬,向紅羽響箭的位置奔去。
……
爲首的馬賊等了半天:“人呢,送錢的人呢?跟你們說,別耍什麼花招!”
慶浚和衛粱及三十二名紅羽營的大汗們一便挖坑,一邊笑道:“不敢不敢,一會就到。”
馬賊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一會就到,你們挖坑做什麼?”
衛粱說道:“哎喲,你們不知道,習慣了,一旦有人死,我們就喜歡挖坑,一方面是防止死人變臭了,污染空氣,另一方面,我們的家人都喜歡把敵人剁成肉塊,防止清掃戰場的時候敵軍詐屍。”
“清掃戰場?敵軍詐屍?”
馬賊聽着這些軍隊裡纔有的專業術語,再看看他們腰間的彎刀,再想一想剛纔飛上天空的響箭……響箭,聽說響箭是雁歸關虯鬚將軍元昊發明的,後來傳遍整個北齊,雖然北齊軍不怎麼使用響箭,可是雁歸關的守關將士,最擅長用這種響箭召喚救援。
響箭,戰場,敵軍。
這些詞聯合在一起,讓爲首的馬賊覺得脊背發涼。他嚥了咽口水,出聲問道:“吶,我問你,你認識元昊嗎?”
衛粱和慶浚相對而笑,隨後衛粱說道:“認識啊,他是我們將軍。”
“那你們是……”
“鎮北軍啊。”
“鎮北軍不是胡家的嗎?”
衛粱吧唧吧唧嘴,搖搖頭:“不是不是,胡家的鎮北軍已經被我們元昊將軍滅了,反叛,你不知道十六部鎮北軍已經叛變了嗎,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你是活在什麼地方,消息那麼閉塞啊?”
爲首的馬賊頓時慌了,完蛋了,踢人踢到鋼板上了……
昔日雁歸關的虯鬚將軍,那簡直就是一個軍中霸主,鎮守雁歸關十年,大周軍攻打過幾次,卻是連城牆都沒爬上去。
這一次,居然碰到元昊的部下。
“敢問兩位是?”
衛粱指了指自己:“我啊?我是衛粱。你別問他了,他叫慶浚。”
衛粱,慶浚……兩個雁歸關統領校尉……呼~爲首的馬賊雖然不認識二人,但卻聽過他們的名號。
“跑!”
馬賊還算反應快,可是馬頭還沒調轉過來,就見不遠出塵煙滾滾,馬蹄轟鳴,二三十名馬賊還沒來得及跑,就被兩萬人包裹在了其中。
一支響箭,召喚過來兩萬人,個個殺氣騰騰。
爲首的卻是昔日雁歸關的步兵統領校尉,他跳下馬來,問道:“老衛,老慶,怎麼回事啊?”
衛粱見二三十名馬賊早已被他帶來的密密麻麻的人圍在了中間,早已找不見他們的身影了,只好說道:“有些馬賊。”
“在哪呢?”
“就在你帶來的人中間,被包裹起來了,反正瞬間就被你的人吞得沒了影……”
……
那二三十名馬賊早已被這兩萬殺氣騰騰的人嚇得從馬上掉了下來,落在地上,被那些沒看見他們的將士們的馬,踩成了肉餅……
那位雁歸關步兵營統領,現在已是昭武將軍的大漢花了一個多時辰,纔在地上把早已被馬蹄踩成肉餅的馬賊們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