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宮牆,奢華瑰麗,中間的‘龍棲殿’氣勢磅礴,金色的龍雕盤旋在宮殿頂端,遠遠看去宛如金龍騰雲駕霧,開天闢地。
‘龍棲殿’是皇帝的御書房,算得上是整個皇宮裡守衛最森嚴的幾個地方之一。
墨北晟進入御書房時,皇帝正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摺。
他單膝跪地請安,皇帝一直都未讓他起身,他便這樣直直地跪在地上,御書房的氣氛極其嚴肅,侍候在旁的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出。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皇帝纔將最後一本奏摺批完,他起身踱步到墨北晟的面前停住,他的聲音溫潤如玉,不溫不火,卻又透着陰冷的寒意,“你可知罪?”
“請皇上明示。”墨北晟低頭回應,不卑不吭,既不認罪,也不否認。
“朕要墨依依,你給是不給?”皇帝的語氣裡透着幾分不耐。
墨北晟依然沒有迴應,沉聲說道,“請皇上賜罪。”
此話一出,原本便已僵硬至極的氣氛更是降到了冰點,連一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清。
“朕娶了你妹妹,你日後便是朕的大舅子,你倒是給朕說說,爲何不願意?”皇帝溫文爾雅的口吻裡,增添了一抹邪氣,讓人猜不透君心。
墨北晟擡頭迎視皇帝,沉吟道,“微臣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只盼她平安幸福,希望想念的時候便能見到。”
皇帝的脣角微翹,“朕的妃子,尊貴非常,有你和朕在,必能保她平安。你在宮裡呆的時間比在府裡呆得多,朕不懂,你到底爲何不肯。”
這兩人,曾是親密無間的夥伴。
只是上官澤登基爲帝之後,兩人間便出現了君臣之禮,雖說依然是知己好友,卻再不如從前那般隨意,墨北晟的軍人天性讓他更是重視君臣之禮,絕不逾矩。
“母親離開之前特意囑咐微臣要好好照顧妹妹,爲妹妹尋得一個她喜歡的如意郎君,皇上待微臣的好,微臣銘記在心,只是臣就那麼一個妹妹,實在不捨得將她送入後宮。”他掌控着君臣之禮的邊緣,動之以情地讓上官澤想到了他們之間的情意,讓上官澤無法再以皇帝的威嚴來爲難他。
上官澤只好揮揮手,“罷了,你起來吧。”
墨北晟起身,左腿微麻,許是跪地太久的緣故,他定了定神,看向上官澤,雙手抱拳,“謝皇上成全。”
這是兄弟情義間的成全,上官澤其實是滿意墨北晟的故意爲之,他要的是一個與他並肩作戰的將軍,而不是一個拘泥於君臣之禮的將軍,但是,將帝王之術用到極致的他卻再也回不到從前的純粹時光,他對墨北晟,用他防他,連他自己都唾棄自己的行爲。
但是他,卻不得不防備這個連他都看不透的大將軍王,即使心底明白他的忠誠,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步步算計。
上官澤苦笑,重新坐回了龍椅,面露疲倦,“朕也
只剩下你們三個兄弟了,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
“皇上在煩惱宜城的事麼?”墨北晟朝案几上望了一眼,從那些奏摺的顏色便能分辨出都是戶部的摺子,想必是請朝廷撥款,只是這幾年國庫吃緊,前兩年的天災已經讓朝廷的經濟入不敷出,而那些官官相護的把戲,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能徹底清除這些老鼠屎,他便不能高枕無憂。
“哼,朕有大批的戶部官員,竟然還要一個將軍爲國庫奔波。”上官澤面色一沉,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一旁的太監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恨恨道,“下去下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看着讓人討厭。”
墨北晟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皇上爲難之處,畢竟這些朝廷官員之間的問題,也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得了的,皇上心繫百姓,偏偏這些官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皇上毫無辦法。
“皇上,這件事,也許微臣可以幫忙。”墨北晟在來的路上已經仔細掂量了清顏的辦法,逐個擊破,確實可行,他已經讓人去調查那些官員的私事,很多時候他真的太正派了,只想着檯面上的事,有些事其實可以從暗中着手,說不定真的會有預料不到的後果。
再說,他拒絕了皇帝的賜婚,總要做一些事情來交換,讓皇帝順了這口氣。
“哦?”上官澤眯起眼,斯文的臉上出現了精明的神色,他看着墨北晟,倒是沒想到這個素來唱黑臉的將軍這一次居然會主動扛事,恐怕也是想爲墨依依求得一份保障吧。
墨北晟還沒開口,澈親王和睿親王已經來了,兩人看到墨北晟都露出些許驚訝。
“你們怎麼來了?”上官澤挑眉,似乎忘記了自己什麼時候約了這兩兄弟。
“皇兄不是約了臣弟和澈來談宜城的事麼?”上官睿率先回答。
他確實忘記了召見他們的事情了,上官澤撫了撫額頭,自嘲道,“今日事情太多,忙得朕暈頭轉向的,都忘記和你們有約了。你們來得正好,北晟正跟朕說他的辦法呢。”
上官澈眼眸一亮,看向墨北晟,“北晟,你有辦法讓那些老傢伙吐錢?”
事實上,在來這裡之前,他和上官睿已經討論了一些關於宜城的事,只是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所以他們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是一個想法。”他將清顏的方法仔細地闡述,還加上了一些他的見解,清顏的方法只是大體方向,還需要各方面的配合,他在朝廷裡呆的時間不短,自然比她更清楚該如何具體操作。
他說完,其他三人都贊同地點點頭,最後還是皇上拍板,“好,這件事就這樣辦,你們幾個人分工一下,儘快讓那些老傢伙把錢都給吐出來。”
“北晟,沒想到你這麼個帶兵打仗的將軍居然也會玩這種陰招。”上官睿笑嘻嘻地玩着摺扇,這種把戲同商場上的算計一樣,他在
經商的時候也經常玩這種挑撥離間的把戲,讓那些聯合的商人之間出現間隙,他便能趁虛而入,倒是沒想到素來正經的墨北晟,竟然也會這些陰損的招數。
“。。。”墨北晟一陣尷尬,總不能說這是清顏想出來的,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清顏的聰慧,只要他一個人知道就好,更何況女子無才便是德,雖然他對這些並不在意,但是萬一被有心人知曉,來大做文章傷害清顏,那也是他決不允許的。
幾個人又說了一陣公事,末了便轉向了娶妻之事。
“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將軍和花魁的事,現在怎麼樣了?朕倒是對這個花魁好奇得緊,那天問了澈,澈對你的這位侍妾竟也大爲讚賞,不簡單。”上官澤似笑非笑地望着墨北晟,一臉促狹。
他們不討論公事的時候,相處方式一如從前。
“還請皇上贖罪。”墨北晟又要作輯,被上官睿擋住,“行了行了,每次皇兄在你就一副惶恐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大將軍的儀態,你少拿這麼一副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樣子敷衍我們。”
“。。。”墨北晟無奈地收到澈投過來的安慰目光,只好搖搖頭,不再說話。
“下次虞妃生辰,把她帶來給朕瞧瞧,也讓朕開開眼界。”上官澤也跟着開起了玩笑,讓墨北晟哭笑不得
“臣只怕綰顏難登大雅之堂。”墨北晟迴應,心底浮起不安。
上官澤擺擺手,“無妨,朕看了她送給澈的那幅畫,倒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子,想來淪落風塵也是無奈之舉,你可別想藏私,怎麼着也得讓朕瞧瞧才行。”
墨北晟點點頭,“臣遵旨。”
倒是上官澈微微蹙眉,視線落在手裡的白玉扳指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還有你們兩個,最近朕一直被太后叨唸着,說由着你們兩兄弟不娶妻,就這麼混着。”皇帝白了上官睿一眼,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朕也是要催你們成親。澈也就算了,倒是睿,你常年遊走在女人堆裡,好歹也弄幾個回去,讓朕和太后安心一點,不然太后天天嘮叨朕。”
上官澈淡淡一笑,他本就極少涉足煙花之地,對女子更是冷漠寡疏,太后和皇上對他也無可奈何。
而上官睿則不同,這傢伙做生意時到處跑,免不了在煙花之地久待,他又善於交際應酬,免不了各地都有紅顏知己,但是偏偏後院一個姬妾都沒有,讓人大跌眼鏡。
“皇兄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我和澈要是有了後院,那些大臣還不把我們王府都給掀翻了。”上官睿聳肩,表達了他的無奈。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這種局勢未明的時候,人人都想攀上這兩個王爺,但是他們卻不能隨意選擇,一時疏忽就有可能把敵人的細作留在身邊。
皇帝也想到了這些,跟着沉默下來。
四個人相對無言,各自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