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陶君蘭便是聽聞沛陽侯府因給病了的小少爺祈福,特意恩放了一批奴才。不僅消去奴籍,還給了銀子。
聽了這話,陶君蘭哪裡還用猜?立刻便是明白,沛陽候夫人這是行動了。不過要她看來,這般清算也是十分溫和了。若換成她,未必還要找個這樣的理由。這樣做,唯一的好處便是即便和和衡國公府決裂了,也不算太過明顯和難看,更是替沛陽侯府博了個仁慈的名聲。
陶君蘭與李鄴說了這事兒,李鄴一下子就猜出了原委;“怕是和你有關罷。”
不過,對於沛陽侯府這樣的行爲,李鄴也是十分滿意的——以前他還要隱忍的時候,自然對沛陽侯府模棱兩可兩頭討好的態度無所謂。可是如今,卻是不能夠了。若是沛陽侯府真要和他要上一條船,那麼自是要拿出肯定的態度來。至少,是不能再兩頭討好了。
所以對於沛陽侯府能站在他這邊,他自是十分高興的。沛陽侯府可謂是個得力的盟友。否則,皇后也不會一直拿捏着了不是?
尤其是想象了一下皇后的不痛快,李鄴便是覺得心情更好了。笑道:“既然是小少爺病了,我記得府裡有不少好藥材,你便是送些過去,關心一二也好。”
陶君蘭笑着應了。第二日便是尋出許多用得上的藥材仔細包了,這才往沛陽侯府去了。
只是她卻是沒想到她去得那般巧,正好就遇到了衡國公老夫人。
衡國公老夫人一如既往的帶了幾分高傲和不屑。見了陶君蘭只是淡淡打量了一眼,也不開口。
陶君蘭還記得當年衡國公夫人挑剔的眼神,所以對這位夫人着實喜歡不起來。而且她心知肚明,衡國公夫人這是在等着她率先開口呢。
不過,作爲晚輩,於情於理都是該她先開口,哪怕是因了皇后的緣故,她也是必須先開口的。還得給幾分臉面。
陶君蘭不去看衡國公老夫人那副樣人不喜的嘴臉,淡淡開口:“老夫人今兒也來看我那侄兒了?倒是真巧。天氣這般熱,您還來,倒是真心疼愛那孩子。”
衡國公老夫人皺了皺眉,許是覺得陶君蘭有些無禮,便是態度也有些冷:“原來陶側妃也這般清閒。怎的不在府上伺候端王?”
這幅大刺刺的質問和指責語氣,簡直就是沒將陶君蘭放在眼裡。
陶君蘭也不去計較,淡淡一笑:“老夫人都來了,我縱是在忙也要抽出時間的。”
衡國公夫人終於是耐不住陶君蘭不溫不淡的語氣,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丟下一句:“到底是上不得檯面的。”隨後揚長而去。那副姿態,倒是比皇后更是有氣勢幾分。
陶君蘭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衡國公老夫人看來是橫行霸道慣了,倒是一點兒收斂的意思都沒了;。不過,她這般眼高於頂,想必得罪了不少人罷?
也就是皇后還在,她才能這般。若有朝一日皇后失了威信或者乾脆沒了,衡國公老夫人可絕對會覺得日子十分難熬的。而想必以往得罪過的那些人,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想象着那般情形,陶君蘭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同時她更是衷心希望,這位老夫人壽緣長些纔好,不然哪裡還有好戲看?
不過,今日衡國公老夫人前來,怕是爲了興師問罪罷?不過,不知道沛陽侯夫人會如何處理這事兒?衡國公老夫人不像是個好對付的。
一路盤算着,陶君蘭跟着衡國公老夫人後頭慢慢的一路進了內宅。
倒是紅螺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主子和她計較什麼?沒得噁心了自己。”
看着帶路的沛陽侯府丫頭也是一臉贊同的架勢,陶君蘭禁不住撲哧一笑:“這有什麼好惡心的。我也不必巴結討好她,倒是她覺得不痛快,何樂不爲?況且,作晚輩的,總該有個晚輩樣子。”只慶幸這位老夫人不是她正兒八經的外婆,她還不必非要和對方扯上關聯。
一路進了內宅,卻是沒見着沛陽侯夫人,接待她的,是四夫人。
陶君蘭微微有些詫異:“四嫂,怎麼的不見母親?”
四夫人壓低了聲音:“快別問了,前頭那位老祖宗在呢。我帶你去別處轉轉。娘爲了躲她,這不也病了。”
陶君蘭挑了挑眉,不禁一笑:這沛陽候夫人居然被逼到了裝病這個份上?
像是看出陶君蘭的心思,四夫人低聲嘆了一口氣:“那畢竟是孃的嫡母,總不好不敬。唯有這樣,才能避開一二。不然,豈不是要被人罵做不孝?”
不孝,這可是大罪。哪怕是沛陽候夫人現在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仍是受不了這樣的指責的。
“那母親既是病了,如今又是誰在接待呢?”陶君蘭想,怕是換做誰去都會招架不住。
四夫人笑了笑,帶了幾許同情:“還能有誰,大嫂唄。二嫂和三嫂也在旁邊掠陣。她們讓着我,才讓我躲了出來。”
陶君蘭心中一動,微微發癢。便是拖着四夫人:“走,咱們也去瞧瞧去。”
四夫人自是不情願,只不肯動,口中央告:“哎喲我的小姑子,你可別爲難我了。那老祖宗難伺候着呢。”
“怕什麼?我也是客,她還能爲難我不成?再說了,我也不是什麼可以隨意拿捏的。”雖說衡國公老夫人是皇后的生母,是該給幾分尊敬。可是她也是正兒八經的王爺側妃,論品級來說,也差不到哪裡去。衡國公夫人再怎麼厲害,也管不到她頭上來的。若她再佔了理,那是更不必說了。
縱然做小輩的要敬重長輩,可長輩也要有長輩的架子不是?
衡國公夫人那樣的,瞧着可不像是個什麼值得人敬重的長輩。不過是面子情罷了,又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了,你也不怕三個嫂子應付不了;
。有我們在,好歹也能幫襯着。”陶君蘭又如此添上一句。非要說動四夫人不可。
四夫人動搖了一回,到底還是擔心,二人便是折返了回去。
這還沒進門呢。就聽見衡國公老夫人發怒的聲音:“這是什麼意思?我這個做母親的來了,竟是連女兒一面都不能見了?”
陶君蘭和四夫人對視一眼,隨後一步就跨了進去,高聲笑道:“這是怎麼了?怎麼的老遠就聽見動靜了?”
衡國公老夫人一臉怒容的坐在椅子上,見了陶君蘭,便是嫌惡的冷哼一聲,又扭開了頭。
陶君蘭只當沒瞧見,只看向大夫人:“大嫂,這是怎麼了?好好地怎麼惹了老夫人生氣?讓母親知道了,看不罰你。”
大夫人苦笑一聲,柔聲解釋:“母親病了,老夫人想去瞧瞧。可我怕過了病氣,着實不敢讓老夫人過去。”
陶君蘭點點頭,高聲道讚許:“的確該是如此。老夫人年事已高,身子骨可不如年輕人硬朗。的確是該時時刻刻的注意留心。”頓了頓,見衡國公老夫人要開口說話,卻是故意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又說了下去;“不過,母親的病情果真如此嚴重?竟是見人都不敢了?”
大夫人嘆了一口氣,,面上露出愁容:“原本不過是大哥兒病了,母親不過是去看了兩回,誰知也是倒下了。情況雖說算不得多嚴重,可是也不輕省。正是因爲如此,才更不敢讓老夫人過去看的。”
陶君蘭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既是這樣,的確是不敢讓老夫人過去。這萬一有個什麼好歹,誰也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衡國公老夫人聽着這二人口口聲聲都是在咒自己身子不好,一不小心就要送了命,只氣得不輕。當下再按捺不住,冷冷開口:“我竟是不知人都是紙糊的,一陣風都要吹倒了不成?是故意躲着我,還是真病了,你們心裡自己清楚。”
陶君蘭沉了臉,蹙眉有些不贊同:“老夫人這是什麼話?這哪有人自己咒自己,非要說自己病了的?不讓您去,也是關心您,怕您有個什麼,哪裡就是您說的那樣?”
衡國公老夫人不作理會,只強硬道:“今兒我便是在這兒等着,什麼時候見着了人,什麼時候我再走!”
不得不說,衡國公老夫人這幅孩子氣的樣子的確是叫人發笑的。陶君蘭嘆了一口氣,柔聲勸慰:“老夫人您別急,我也知道您是關心母親。這樣罷,您就在這裡住下來,待到母親好了再親自送您回去?橫豎四個嫂子都是能幹的,肯定能照顧好您。”
大夫人雖不知就裡,可還是點頭道:“老夫人就在這裡住下。想必有您坐鎮,母親也好得快些。”
“是啊,想必父親知道了這事兒,也覺得歡喜。四個哥哥肯定也是一樣。”陶君蘭含笑盈盈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四個哥哥更是您的外孫,他們必會好好伺候老夫人。”
衡國公老夫人一口血險些沒噴出來——別以爲她不知這話的意思。聽着像是不錯,可是暗地裡在提醒她這是她女婿家,不是衡國公府!而且,還是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