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然這邊纔剛剛說服夜塵要盡力成全曼綺的一片心意,翌日清晨,曼綺便再度找上門來……
清晨天剛矇矇亮,夜塵便習慣性地起身了,這麼些年來,夜塵的生活作息極爲自律,甚少有破例的時候。而一般情況下,她總會在夜塵離開後,再小睡一個時辰。從前在外東奔西走,她也是習慣了自律,可嫁給夜塵後,卻被他培養得越來越養尊處優。起初她還有些難以適應,可夜塵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勸她“我夜塵的女人豈能再受苦受累”,於是她便心安理得地眼看自己越來越懶散。
這個時辰的逍遙谷已經開始了朝氣蓬勃的一天,所有人都是在天剛擦亮便起來,苦練武功,能賴在牀上的就只有她。當然在蘇諾語還在的時候,也和她差不多。
清然偏頭,摸一摸尚有餘溫的旁邊牀榻,幽怨地嘆口氣。本以爲這次諾語回來,會在這兒小住一段時間呢,沒想到昨日夜裡便匆匆離開。原本考慮到時間的問題,夜離與諾語的洞房都提前到了中午。可再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當夜便會離開啊!
清然有些落寞,雖然現在和冰雁、冷萱、鐘琴的關係也不錯,但遠比不上諾語。如今夜離還未登基,諾語都無法住在逍遙谷,這若是以後當了皇后,只怕連見面都難啊!一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再次長嘆一口氣。
只是這一次,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她的唉聲嘆氣打斷:“清然……清然……”
熟悉的聲音令清然猛地清醒過來,一面應着聲,一面飛快地起身,簡單地穿戴。她忍不住好奇,這個時辰曼綺怎麼會找上門來呢?
曼綺這次回來也有幾日了,從未主動找過她。雖然兩人間關係不錯,但大概是鑑於阮天浩的關係,曼綺一直深居簡出,無故不願打擾他們。因此這個時辰如此急切地找上門來,一定是出了什麼極大的事!
清然隨意地披上了長衫,便趿着鞋去開門。門一打開,便看見曼綺一副氣喘吁吁地樣子,可見方纔這一路過來,是有些小跑的。
“曼綺?快進來!”清然將她讓進來,關切地問,“可是出了什麼事嗎?”
曼綺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張地問:“清然,昨日的蘇諾語是不是就是當時研製出時疫藥方的那個名震江湖的大夫?”
清然被她這突兀的問題問得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仍點點頭,說:“對啊。諾語醫術精湛遠勝宮中太醫。”
“清然,有件事,我想拜託你!”曼綺說話間便要跪下去。
“哎!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清然一把攔住她,再度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得這樣着急?”
曼綺緊緊拉住她的手,說:“我爹!我之前同你說過,我爹被阮天浩下了毒,如今雖還吊着一口氣,可也與死人沒什麼兩樣。之前我打聽過,王府的大夫說,當今天下,唯有蘇太醫或許有法子。昨日我尚未將那美豔動人的蘇諾語與醫術精湛的大夫聯繫在一起。”
清然聽她簡單介紹了情況,心中有了個大概的瞭解。拉她坐下來,方纔緩緩道:“諾語的確醫術精湛,可若論毒,你該知道褚哲勳褚爺纔是獨步天下吧!”
“褚……”曼綺緊咬下脣,“他即將坐上皇位,如何肯出手相助呢?”更別說自己爹做了那麼多背叛朝廷的糊塗事呢。
清然笑着搖頭:“你若這樣想,可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不是這樣的人!何況,他若真的如你所想,更不會允許諾語爲你爹診治了。他們夫妻倆一個擅毒,一個擅醫,平南王的問題大概需要他們聯手才能解決吧!”
說這話時,清然心底是有信心的,以夜離和諾語的爲人,斷不會見死不救。其實……真要論起來,白師叔或許比諾語的醫術更勝一籌。只是如今白師叔退隱江湖,天下人皆以爲他不在人世,實在沒必要爲了這個再擾了他的清淨。
曼綺聽她這麼說,心底涌起一線希望:“如你所說,他們肯救我爹嗎?”
“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清然安撫道,“可是如今哲勳分身乏術,只怕平南王還得再等些時日。”
曼綺忙不迭的點頭:“只要他能答應我便感激涕零。時間上自然隨他方便。”頓一頓,她再度起身,深深鞠躬,“清然,謝謝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幫我!”
清然扶起她,薄責道:“你若每次都這樣客氣,我可不敢再多管閒事。”
曼綺被她這樣一說,方纔露出羞赧的神情來。
兩人說了會兒話,曼綺便起身離開。清然瞧着時辰尚早,便又決定上牀,再眠一會兒。這段時間不知怎的,人懶懶的,就喜歡賴在牀上,不願動彈。
等她再度醒來時,赫然發現已近正午,連忙起身,動作迅速地洗漱梳妝。一切還未妥當,夜塵便回來了。夜塵看一眼端坐在妝臺前的清然,面露驚詫,擔憂地問:“清然,你可是最近身子不適?”
“並沒有啊。”清然頭也不回地應道。
夜塵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關切地說:“若是身體無恙怎得這會兒纔起來?”
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清然吐吐舌頭,聰明地轉移話題:“嗯,那個……一大早曼綺來了,說是想要求諾語出面相救平南王。”
“平南王?”夜塵皺眉。
清然點頭:“就是之前阮天浩下毒那事,如今平南王生死懸於一線,曼綺很是擔心。”
“你答應了?”夜塵幾乎是用肯定地口吻在問。
清然嘿嘿一笑,起身側坐在夜塵腿上:“我告訴她,這樣的事該夜離和諾語一起出面,才更有勝算。”
“嗯?”夜塵挑眉,示意她繼續。
清然拼命忍住翻白眼地衝動,耐着性子繼續說:“諾語那兒我去說,至於夜離那兒……”
“你去!”夜塵不由分說。在夜塵如今這麼忙碌的時候,給他攬這樣的事,也唯有清然才能做得出來。
“哼!”清然憤然起身,“我去就我去!”說罷,扭臉就要往外走。
夜塵見她耐心耗盡,無奈地搖着頭,提醒道:“笨丫頭!若是諾語那兒你能搞定,害怕夜離不答應嗎?要知道對夜離來說,蘇諾語的話便是聖旨!”
清然倏地轉身,眸中精光一閃,笑眯眯地贊:“有道理!還是你聰明!”
夜塵失笑,一把將她抓回來。既然她這些閒雜之事說完,也該輪到他了!
“到時候諾語回來,我正好讓她給你把把脈。你這段時間反常得很,別是前段時間太累,身體出了問題。”說起這個事,夜塵語氣中是滿滿的擔憂。
清然見她舊事重提,有些氣不過,抓住他的手腕,低頭在上面咬上一口,邊咬邊磨牙,直感覺到有深深的牙印了,方纔作罷。當她鬆嘴,如願在他手腕處看見兩排整齊的牙印時,心滿意足地笑了。
而夜塵則被她孩子氣的舉動給逗樂,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那兩排小巧的牙印,莫名地,有些心癢難耐。
清然見他那副神態,心知不好,連忙起身,想着趁他不注意,趕快偷溜出去。孰料這計劃尚未付諸實施,便被“敵人”窺破。不待她起身,他便已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向牀邊……
這樣一陣鬧騰,便到了飯點。清然早上便沒有進食,這會兒又被他癡纏,早已是飢腸轆轆,無力動彈。而食飽饜足的夜塵則笑得志得意滿,看一眼牀榻上懶怠的嬌妻,心甘情願地爲她端來了豐盛的膳食。
自從蔣氏回來,清然每日的吃食便是蔣氏在準備。於蔣氏而言,現在算的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阮忠死而復生,一家子又得以團聚。現在最大的希望便是能早日抱上大胖孫子!所以蔣氏整日都在研究要如何爲媳婦兒調養身子。
清然原本已是餓得不行,可乍然間看見一桌子的珍饈,那油膩的感覺涌上心頭,突然間便沒有了食慾。
“怎麼不吃呢?”夜塵見她遲遲不動筷子,催促道,“方纔不就嚷嚷着餓了,快吃吧!這些是娘特意爲你準備的,都是你素日裡愛吃的。來!”說話間他夾一筷子遞到她嘴邊。
清然看一眼他遞過來的吃食,強忍着心頭的不適吃了進去,然而還未等咀嚼,便撐不住嘔了出來……
一旁的夜塵看着清然伏在桌前恨不能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的樣子,嚇壞了,半晌都沒有反應。
“水……”清然見他臉色煞白地站在那兒,想笑卻笑不出來。
夜塵猛地回過神來,卻不見平日的冷靜自持,頗有些手忙腳亂。爲她倒好水,遞在嘴邊,又輕拍她的後背,看着她那虛弱的樣子,心疼的不行:“不行!我這就去找蘇諾語來!”
“別去!”她喝止他,“剛剛不過是有些反胃,你別大驚小怪!”
夜塵瞪她一眼,像是她說錯了什麼話,嚴肅地糾正:“我不管什麼反胃不反胃!反正唯有蘇諾語來,我才能放心!”說罷,一溜煙便消失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