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羊獻容也拿捏起了太上皇后的架勢,將腰桿挺得筆直。
“羊獻容,你敢!”李明哲竟然又連名帶姓地喊她,真是反了他。張良鋤帶着幾名太監已經走了過去,準備按壓住他。但李明哲忽然從身側的武衛身上抽出了他的長刀對着衆人,這一突變,令張良鋤往後退了幾步。
現在的情況又有了變化,是李明哲拿着長刀指向了羊獻容,“羊獻容,抗旨麼?”
“抗誰的旨?”羊獻容沒有半分害怕,反而還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李明哲,“你構陷藍箏月,設計圖謀她的家產,你的兄長是不是你殺的?你爲何能夠從北軍府大牢逃脫?你該當何罪?你還有臉在這裡傳旨?難道司馬倫不知道你是個心術不正的小人麼?”
一句句,一聲聲,敲打在他的心上,也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大致梳理起了兩人之間的恩怨。就連司馬睿都多看了羊獻容好幾眼,心道:這小女郎倒真是膽子大。
“這是我的家事,你管不着!”李明哲還在吼。
“你妖言惑衆,散佈梅妖之說,企圖擾亂輿論秩序,這就是大錯,本宮就應當管!就是因爲那日沒有將你及時嚴懲,令你今日在這裡噁心本宮,破壞大晉的綱常禮正,殺了你都不足警戒示人!”
“你敢!”李明哲將長刀逼近了羊獻容,也就在那揮刀的一瞬間,張度擋在了羊獻容的身前,硬生生替她捱了一刀。
翠喜和慧珠其實早已經準備動手了,就在李明哲動手的一瞬,這兩個人先是共同擡腳將他踹了出去,慧珠甚至將自己的褲帶扯了下來纏繞在李明哲的脖頸處,用力絞殺。
“師父啊!”張良鋤看到張度前胸中了一刀,也急急地撲了過去。羊獻容已經托住了張度的身子,司馬睿也從旁幫助,這才讓張度不至於立時倒下。
刀口不深,但在流血。
就在此時,從洛陽城方向又有急促的馬蹄聲響,看到揚塵狀況,人數絕不在少數。張衡帶着其他武衛也顧不上張度這邊的傷勢,立刻擺起了架勢,進行防禦。
“皇后娘娘!”有人在喊。
“皇后娘娘!”有一羣人在喊。
翠喜和蘭香更靠近了羊獻容,綠竹攔在了這三個人的面前,她們手中都沒有兵器,正想着要不要像慧珠那樣將自己的褲帶扯下來做武器,又一聲大喊:“皇后娘娘,袁蹇碩來了!”
袁蹇碩帶着不少人騎馬衝了過來,就在距離他們二三十米的地方下了馬,快速跑了過來,撲通撲通,跪在地上喊道:“皇后娘娘安然無恙?卑職救駕來遲!該當死罪。”
的確是袁蹇碩和他的武衛們,一個個竟然是布衣,未着片甲,看起來很是怪異。
張衡帶着人想要阻攔,但他們之前也都是極爲相熟的人,看到袁蹇碩他們這樣,自己似乎也不應當兵刃相見,所以也紛紛收了架勢,站到了一旁。
“先看一下張總管的傷勢。”既然不是敵人,那就要把眼前的事情搞好。羊獻容半托着張度,司馬睿示意可以讓張度平躺下來,也好看看他的傷口情況。袁蹇碩早已經半爬着過來,撕開張度前胸衣襟。
傷口兩寸長,不深,雖然在流血,但不會傷及性命。
他從懷裡掏了個小瓷瓶,撒了些粉末在上面。羊獻容立刻撕開了自己的裙角,挑揀了乾淨的一面遞給了袁蹇碩,給張度臨時包紮一下。張度看着羊獻容,眼中有淚。“皇后娘娘,老奴無須您這樣做的。”
“撕鳳袍?”羊獻容笑了一下,“這不就是一件衣服,哪裡需要計較這麼多?”
“多謝皇后娘娘。”張度可沒有改口,就像袁蹇碩一樣,根本都沒有改口。
“麻煩琅邪王再搭把手,把張總管先放到皇上的車輦上。”羊獻容可不想讓張度躺在地上,“張良鋤,你跟着他,等到了金鏞城再仔細查看傷口情況。”
張良鋤還略略猶豫了一下,才點頭稱是,幫着把張度挪到皇上司馬衷的車輦之上。司馬衷在車輦中大氣都不敢出,將車簾掀開一道小縫隙向外看着。直到衆人合力將張度放到車輦之上,他又往裡面挪了挪身子,但完全沒有說話。
羊獻容看了他一眼,就轉頭問袁蹇碩:“你這是從何處來?”
“說來話長,若是有追兵……還請皇后娘娘做主。”袁蹇碩又跪了下來,此時羊獻容看到賀久年也在其中。
“慧珠。”她喊了一聲。因爲慧珠還用力絞殺着李明哲,但李明哲的身子早已經不動了。賀久年看向了慧珠,立刻站起身,抽出長刀直接扎進了李明哲的心口。
可能是因爲早已經死了緣故,沒有血噴出來。
“慧珠,鬆手,這人已經死了。”賀久年輕輕抱住了慧珠的肩膀,“沒事了,我在呢。”
“哦。”慧珠點了點頭,舒了一口氣,“我真怕自己的力氣不夠,弄不死他。”
旁人若是這樣,怕早都已經躲在情郎的懷裡大哭特哭起來。但慧珠收了褲帶,重新系好,又拍了拍雙手,藉着賀久年的力氣站了起來,使勁踹了踹李明哲屍身才說道:“我早就想弄死他了,真是太討厭了。”
賀久年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才又低聲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這倒沒有。”慧珠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因爲太過用力,自己的手也都變得有勒痕和通紅。
場面挺亂的,張衡忍不住開口:“袁蹇碩,皇上讓你守衛宮中,你帶着這麼多人跑出來做什麼?”
“我就是來守衛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袁蹇碩看了一眼羊獻容,確認她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才又對張衡說道:“司馬倫將我們禁軍兩千人按在北五所和校場,鎖了大門不讓出去。這是何意?”
“袁蹇碩,現在司馬倫可是咱們大晉的皇帝!你要搞清楚!”張衡不樂意了,矯正他的說法。
“是哦,他當了皇上,是不是想要我們禁軍的命,好讓你們代替呢?”袁蹇碩也是極爲直接地問了出來,張衡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