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羊家幼女初長成
過了一個月,也下了一個月的大雨。
洛水氾濫成災,民生凋敝。
天氣忽然變得極冷,竟然在初秋的天氣中路有凍死骨。
戰事暫停,各股勢力悄悄籌謀,觀察着大晉新國君的能力。
而新皇帝司馬熾只下了一道詔書,是關於羊獻容的。說因爲他與羊獻容是叔嫂關係,不能稱她爲太皇太后,所以封她爲慧皇后,要求她立刻回洛陽皇宮,另外安排了弘訓宮給她居住。
羊獻容捏了捏這道聖旨的明黃色絲絹,和過來傳旨的樑蘭璧樑皇后說道:“多謝皇上,但我在金鏞城也是住得久了,圖這裡安靜。要不然這樣吧,等過了寒冬,來年春暖花開之後再回洛陽如何?”
樑蘭璧點點頭,“皇宮裡也是很亂的,這大雨下的,很多屋子都漏水,被褥全都溼透了。皇上的輝陽宮都漏了,這幾日還在下雨,也修補不了。”
“讓他換一個地方呢?”羊獻容也沒有什麼心思聽這些事情,她讓翠喜煮了些茶,又把箱子裡的書簡一一放在了書架之上。看到她有錯漏的地方,還親自上前去調整。“我這地方小,但住着舒服,也沒那麼多的規矩,你若是覺得冷,就靠籠火近一些,吃些茶點,都是連翹親手做的,味道還真的不錯呢。”
樑蘭璧點了點頭,捏了一個小餅子放進了嘴裡,整個人沒有了緊張感,話也就多了許多:“宮裡適合皇上住的地方也沒有了。先皇們的宮殿都空着,不好去住的。司馬越佔了最大的那個顯章宮,說是文武百官都要去他那裡說話,地方大一些也是應該的。”
“聽說他病了?”羊獻容又問道。
“那日先皇下葬後,應該是被大雨淋病了,躺了七八天才好。”樑蘭璧的臉色略略變了變,“那日也是挺可怕的,不少人回去都大病了一場。皇上也乾咳了好幾日,狀態很差的。”
“那日雨的確大了些,林子裡有涼風……”羊獻容隨口說着,但手下的動作也沒停,將書簡的線軸也捲了卷,“屋子裡潮氣太重了,還是要添些炭火纔好。”
“回慧皇后的話,炭火不多了。”連翹剛好又送了熱水進來,聽到羊獻容這麼說,趕緊說道,“已經讓張主事去採買了,但還是要等幾日的。”
“如今,洛陽城中也是缺吃少藥,價格也變得很高了。”樑蘭璧也在金鏞城住過,對於這裡很是熟悉,她站到了門口看了看又下起的雨,心裡也是鬱悶起來。“大雨若是再這樣下,怕穀倉裡的穀子都會爛掉了。”
正說着話,張良鋤頂着細雨匆匆跑了進來,看到樑蘭璧立刻行禮問安,說道:“皇后娘娘,皇上來了,正往這邊走呢。”
“什麼?他不是讓本宮來傳旨就好了,怎麼他又來了?”樑蘭璧愣了愣,還是整理了衣衫,扶了扶髮髻和珠釵,板正了面孔站立在了門口。
羊獻容聽到張良鋤這樣說,也趕緊走了出來。但是她可沒有穿着鳳袍,只是普通的素色裙裝,也沒有任何妝容,極爲素淨。廣莫宮的宮人們也都各自站好,等着迎接司馬熾。
進了金鏞城,司馬熾就下了車輦,說是坐了一路實在是憋屈得難受,金鏞城又是他住過的地方,就像是回別院一般,並不陌生。他自己撐了油紙傘走進了廣莫宮,看那表情心情還是不錯的。“見過皇上。”樑蘭璧先出了聲。
“皇后何必還要行禮呢。”司馬熾微笑着扶起了她,“朕要給慧皇后行禮纔對。”
“哦,倒也不必了。這裡沒那麼多規矩,皇上也莫要這樣的。”羊獻容一時間吃不準司馬熾爲何突然而來,也不敢多言。
“大晉是禮儀之邦,規矩自然還是多一些的。”司馬熾還是朝着羊獻容稽首表示了敬意,這才進了寢殿坐了下來。
茶還冒着熱氣,小糕點也又補充了不少,書簡一半在書架上,一半在箱子裡……司馬熾點了點頭,“慧皇后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
“還行。”羊獻容跟着他走了進來,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一旁的翠喜還是很有眼力的,趕緊取了新的茶碗,將熱茶倒了小半碗端到了司馬熾的眼前。
司馬熾也沒有什麼顧忌,稍微聞了聞香氣就喝了下去,心情更加愉快了些。
“朕是看着雨又要下起來,想着半路可以接到皇后一同回去的。沒想到都到了廣莫宮也沒有看到皇后出來,所以就乾脆進來坐坐了。”
“路上有傾倒的大樹阻擋了行程,耽誤了不少時間。臣妾是應當早些回去的。”樑蘭璧低了頭,但嘴角明顯在上揚。
這是在秀恩愛,還是故意在她眼前表現帝后情深?羊獻容沒說話,繼續看着他。本身這道聖旨就透着怪異,一個是“慧皇后”,一個是樑皇后,若是不明所以的人,難道不會誤會麼?
“三姐姐,新話本,你看看。”一少女從門口走了進來,只見她眉如彎月,眼眸清澈宛如湖水,泛着光芒。鼻樑高挺,脣紅齒白,不施粉黛卻清麗脫俗。身形修長婀娜,宛如細柳,搖曳生姿。走到屋裡時纔看到羊獻容的寢殿中還有旁人,不禁愣了一下。
這是羊獻憐,羊獻容的五妹妹,那個小傻子,今年也有十三歲,如同花苞一般即將綻放。她與羊獻容少女時一般美好嫺靜,若是不張口說話,也看不出太多異樣。
之前隨母親孫英趕來了金鏞城,怕羊獻容因司馬衷薨了的事情發生什麼意外。不過,等她們到來的時候,事情都已經處理完畢,孫英就決定也在這裡住下,畢竟自己的兒女全都在這裡,家也可以安在這裡。
羊獻憐從之前的不言不語,慢慢吃藥調理,又得到許真人的親自照看,現在能夠恢復到這般模樣已經是極好的。除了說話有些費勁之外,自己都能夠獨處和看書。羊獻容再次見到這個妹妹的時候,心裡也是愉悅的。當年自己做司馬衷的皇后,不也就是爲了這個妹妹能夠有今日的狀態麼。
現在,她也出落得如此標緻,令人難以錯開眼眸。
就像司馬熾見到她的時候,眼睛都已經直了,甚至忘記了茶水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