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都殺了?”黑暴風瞪起了眼睛,“老六,你要記住,當年要不是我看你可憐收了你,你也就死在紫荊山裡了,哪裡還能這樣白胖白胖的?”
“大哥……不是這個意思。”老六扁了嘴巴還有點小委屈了,“我也是着急呀。”
羊獻容站在一旁看着這個“白胖”的老六,又想笑。
“急什麼急?先等等,我剛給你們找了個壓寨夫人,你總得要我暖暖被窩吧!”黑暴風的臉又黑了幾分,“去去去,先去曬曬,收拾一下再說。”
“大哥……這個小娘子倒是美的。”老六看到羊獻容的時候,眼睛都在發光,“這個比那個傻子好看多了。”
“那個傻的在做什麼?”黑暴風忽然問道。
“在後山溪水旁發呆。”老六又撓了撓頭,“一整天了,沒有動地方。”
“這又是要鬧哪樣?”黑暴風哼了一聲,“一會我再去看看。”
“你還有別的壓寨夫人?”羊獻容終於問了出來。
“也沒有,不是,真沒有。”黑暴風三連否認,“之前也是在山裡撿了個傻子,不言不語,非要往新安外兩軍對峙的地方去,我看着她也是可憐,就帶來了寨子。剛三天,反正不說話,也不鬧,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我去看看可好?”羊獻容很有禮貌,但手指尖在輕輕發抖。翠喜都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衣袖,許鶴年也湊了過來,“我也去。”
“怎麼?你對一個傻子這麼……”黑暴風察覺有異。
“或許是我走失的妹子呢?”羊獻容也沒有隱瞞。
“你妹子是個傻子?”黑暴風也真是口無遮攔。
羊獻容很是認真地點點頭,眼中有了些悲傷之意。“剛剛我也和李大哥說過,我就是來尋妹子的。我這個妹子自小掉進了水中,壞了腦子。之後也是道兄幫忙醫治有了起色,但總是與旁人不同的。因兄長去打了仗受了傷,她心裡焦慮也不曾與我們說一聲,就自己跑了出來……李大哥可否讓我去看看呢?”
“哦哦哦,我陪你們過去。”黑暴風可是看不得小女子哭泣的樣子,更何況是這樣好看的女子,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穿過城寨,他們徑直走到了後面的山坡之處。紫荊山的地形很是複雜,在這片平坦之地的後面又出現了陡峭的山勢走向,還有一條小瀑布不斷流下,擊打在巨石之上形成了飛濺的水花,看着倒也是很美好的畫面。
有個身形矮小的女子背對着他們站在距離瀑布不遠處的地方,呆呆地看着飛流而下的水,一動不動。
這是一道山澗上的石臺,並不寬大。
羊獻容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就是羊獻憐。但是,她沒有立刻大喊,只是慢慢地靠近,生怕驚擾了她。
許鶴年和翠喜也有些激動,想伸出手去,但又都忍住了。
“就是她。”黑暴風都壓低了聲音,還解釋道,“我可沒碰過她,看起來就像是……哎,反正就那樣。”
黑暴風已經不敢隨便說“傻子”這兩個字了,因爲他明顯看到羊獻容略略蹙起了好看的眉,忽然就想到,這女子也是倒黴,嫁了個傻子,又有一個傻子妹妹。或許,這女子也是傻子呢?但看着也不像。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羊獻容已經在說話了。
“這地方倒是不錯,還是五妹妹會找好地方。”
羊獻憐沒有動。
“可惜沒有一壺熱茶。”羊獻容慢慢靠近。羊獻憐依然沒有動。
“李大哥是個好人,剛剛還說起要爲大家做些吃食呢。”羊獻容拉住了許鶴年,讓他走到了自己的前面,“五妹妹要不要來吃一些呢?”
羊獻憐依然沒有動。
“我想着,若是要熱粥也就是好的,但那些豆子怕是不能煮爛,真是要費些功夫了。要是劉聰在這裡就好了,他力氣大,找個石磨讓他來磨一磨纔是好的。”
聽到了劉聰的名字,羊獻憐這才轉過頭來。她瘦了些,顯得眼睛更大。可眼中全是迷茫之意,很是不對勁。
許鶴年一步就躍了過去,扯住了她的衣袖,還快速地探查了她的脈搏和溫度,朝着羊獻容輕輕搖頭,表示沒有問題。
羊獻容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前,問道:“五妹妹爲何在此?”
“找劉聰。”她開了口。
“找到了?”羊獻容繼續問,翠喜和秦朝歌也已經將羊獻憐圍住。
“沒有。”
“所以呢?”
“繼續找。”
“去哪裡找?”
“跳下去就可以了。”話音剛落,羊獻憐竟然就有了要跳下山澗的意思。要不是秦朝歌和翠喜動作快,她八成也就是要跳下去了。許鶴年從前面扯住了她,大喊道:“你不要命了麼?”
“我要跳下去。”羊獻憐被這三個人扯着已經動彈不得。
黑暴風看到這般光景,嚇得大喊起來,“哎哎哎哎,這可是不能跳下去,這下面深着呢。”
“下面是新安。”羊獻憐面無表情。
“咦,你怎麼知道的?”黑暴風愣了愣,羊獻容已經看向了他,他回答道:“這個吧,應該這樣說,這裡直接下去的確是新安城外的方向,但問題是,這山澗其實很高的,下面全是陡峭的山石,根本就沒有辦法下去。我扔過大石頭試過,只要跳下去就是死。”
“新安城外的戰場?”羊獻容又問道。
“應該是的,反正也不遠。”黑暴風想伸手拉一下羊獻容,因爲他看到羊獻容竟然也站在那塊不大的石頭上朝下看了看,“你小心點,真的很危險的。”
“你這地方倒真是挺好的。”羊獻容也沒有避嫌,藉着他手臂的力量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對翠喜說道:“你放手吧,她想跳就跳下去好了。就當我沒有這個妹妹,也白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銀兩。”
“啊?”翠喜很是聽羊獻容的話,但此刻沒有鬆手,反而質疑:“女郎,這可不能放手啊。”
“她想死就死吧。”羊獻容又往後退了退,也對着秦朝歌說道:“你也放手。”
“啊?”秦朝歌看了一眼翠喜,不敢放手。
倒是許鶴年放了手,還回了羊獻容的身邊,抖了抖自己的道袍,唸了一句:“情癡自是大傻子,不足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