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感知到了什麼,羊獻容忽然驚醒睜開了眼眸,看到這個男人正在專注地看着她,不由得問道:“皇上,你是要睡了麼?我這就起身……”
“三妹妹。”劉曜的聲音很低啞,他按住了羊獻容想要坐起的身子,“睡吧,朕只是想坐在這裡待一會兒。”
“哦。”羊獻容只好又躺了下來,但因爲動作幅度有些大,肚子有些不舒服。
劉曜拿了靠墊放在了她的身後,讓她能夠調整出一個舒適的姿勢。羊獻容被劉曜攬在懷裡的時候,紅了臉,低聲道:“皇上,要不然咱們還是分開睡吧,我這有了身子,又不能伺候你,反過來還要辛苦你幫我,這樣不好的。”
“所以呢?”劉曜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朕搬出去?住哪裡?”
“不不不,我搬出去。我想過了,之前你不是還想給許師兄一個宮殿院落麼?他又不要,哎,說不準他過兩天又回終南山了。所以,那個地方給我,我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過去的。”
“那你想誰來伺候我呢?”劉曜的眼神幽深起來。
“給您選幾個美人吧,或者看看那些大臣之中誰家的女郎願意,都是可以進宮的。”羊獻容的笑眼彎彎。
“那後宮就會很熱鬧了吧?”劉曜幫她調整好姿勢,雙手都離開了她的身子,只是坐在牀榻上,和她面對面。
羊獻容忽然少了劉曜的助力,心裡有了一絲的失落。但是她調整得很快,雙手又放在了小腹上,低了頭說道:“是啊,後宮熱鬧一些,也能夠爲皇上開枝散葉,到時候宮裡的孩子多起來,多好啊。”
“如果,她們也生了兒子,朕要不要封他們爲皇子?”劉曜還很是嚴肅。
“自然是要啊。”羊獻容擡頭看了他一眼,“都是皇上的兒子,當然是皇子呀。”
“那如果他們也想做皇帝,日後要兄弟相殘,爭奪這個位置呢?”劉曜的口氣變得生冷。
“……能者上位,倒也是好的。”羊獻容還是猶豫了一下,因爲她太清楚這種血淋淋的爭鬥了。
“若是,他們要殺掉你的兒子呢?”劉曜眯起了眼睛,那副面孔令人感到十分陌生,甚至有些害怕。羊獻容都情不自禁地往後靠了靠,想遠離開他的目光。“說,他們要殺掉你的兒子呢?”
“我帶他們走。”羊獻容抿了抿嘴角,還是和他的目光相對,“福天,福地都是生性純良的孩子,或許也不適合做君王。皇上的其他孩子若是有能力,真的是可以上位的。我一定不會阻攔,或者……有人想要這個皇后的位置,我都會毫不猶豫的交出來……”
“羊獻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劉曜的眼中全是怒火,雙手都抓住了她的胳膊,十分用力。
“我不想和別人爭的。”此時的羊獻容倒是十分平靜,甚至說是很有耐心,她看着劉曜,看着他雙眸中的自己,“是我的,就總會是我的。不是我的,就永遠不會是我的,爭來的也沒有用。”
“那你不爲福天,福地想一想麼?”劉曜繼續問。
“想什麼?想他們去爭鬥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們要去爭這個位置,我能夠阻擋麼?我要偏向誰呢?或許,那個時候我都已經不在了,我還管那麼多做什麼呢?”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能不在了呢?”劉曜的臉都漲得通紅,但在昏暗的寢殿裡有些看不出來。
沒有人敢進來,即便是聽到了聲響,那些婢女和宦官也只敢站在門外,後來聽到兩人這樣的交談內容,就更是自動自覺地遠離了寢殿,哪怕是在寒風中,都不敢再靠近一步。
“那時候……或許都是二三十年後了。”羊獻容忽然又笑了起來,很是嬌媚的樣子問道:“皇上,你想想,孩子們都在爭奪皇位了,你那個時候怕也不在了吧?”
還真是隻有她敢這樣直接說出來,劉曜都愣住了,直直地看着她,在心裡不斷重複這句話的含義。但也就在這個時候,羊獻容忽然向前靠了靠,將自己的臉放在了劉曜的肩頸處,輕柔且緩慢地說道:“所以啊,我必然也不在了,管不了了。”
“三妹妹。”劉曜終究還是喚出了這個稱謂,將她的身子扳正到自己的眼前,又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她的肚子,有些笨拙的樣子逗笑了羊獻容。她不肯坐好,只想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那裡強有力地心跳聲。
“我說的對不對嘛?”她嬌柔的聲音響在劉曜的心口,讓他又不得不低了聲音,甚至親吻了她的頭髮。
“是,說得對。”
“所以哦,明日我就去給你張羅一下,儘快把美人們都弄進來吧。我讓翠喜回家待幾天陪陪若兮,那等她回來,我們再收拾東西,對了,還要找人收拾一下那邊的地方……哎,還挺忙的呢。”羊獻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但劉曜忍不住親吻了她的脣,這才讓她住了口,慢慢且專心地迴應着他的親吻。
良久之後,劉曜才停了下來。
他懂得此時的分寸,並沒有做些什麼事情。只是將滿臉潮紅的羊獻容再次攬在了自己的懷裡,低聲說道:“我呀,不需要什麼美人,只有三妹妹一個美人就夠了。這麼美的人就在這裡,爲何還要找其他人呢?”
“哦。”羊獻容只是迴應了他一聲。
“再說了,我兩日後就要帶兵出去涼州,儘快攻佔那裡。那邊的牛羊糧草還有金銀珠寶……都有很多的。”劉曜忽然發現,當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很是猶豫,因爲他有些捨不得羊獻容的溫暖小意。可是,剛剛在御書房和那些大臣將軍議事的時候,自己血脈噴張,似乎想立刻出徵一般。
這是發生了什麼?
懷裡的羊獻容也問出了這句話,她擡着頭看向了劉曜,眼中充滿了驚訝,“天氣冷了,很快就要下雪,爲何要在此時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