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有點名氣的社會名流,或者世家世族都收到了鄭家的請帖。在庸城不敢不給鄭家面子的還真沒有,收到請帖的人這也是被看做一種榮耀,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是能收到鄭家的邀請。因此也沒有人不來赴約的。
後院內,鄭江陰沉着看着這些來來往往的賓客,他不停的用撫摸着大拇指上翠綠色的扳指。
“阿龍,準備的怎麼樣了?”
鷹勾眼男子阿龍,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甚至臉上都看不出他的情緒是悲還是喜,他只是淡淡的拱手對鄭江說道:“老爺,放心吧。”
“哎,今日這關係到我們的存亡,切莫大意。”鄭江嘆了一口氣,而後叮囑道:“我心總是不安,有種不詳的預感。”
“咔嚓。”鄭江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碎了,他剛剛在說話的時候,揮舞的手臂砸到了旁邊的石桌上。破損的玉片劃傷了他的手指,鮮血逐漸的從傷口緩緩的流了出來。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手上漸漸流出的鮮血,喃喃自語道:“刀出鞘了,就要見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作爲這次被邀請的重點對象,潘鳳潘大人,此時他正沒心沒肺的吃着涼粉。張白騎摸摸後腦勺,一臉茫然的神色。
“主公呀,咱們不是去吃宴席嗎?這是第三碗了。”
潘鳳抹了抹嘴角的油跡,擦的滿袖子的都是。
“老闆,在給我來一碗。”
張白騎滿臉黑線,老闆端來涼粉的時候,他趕緊往轉頭,裝作一副不認識潘鳳的樣子。也不能怪張白騎,實在是潘鳳的吃相太丟人了,丟人丟的就連他這種大老粗都看不下去了。
“主公,咱能慢點吃嗎?您這吃相……”張白騎猶豫了一下道:“田軍師經常跟我講,要學的斯文一點。”
“恩?”張白騎的這番話引的潘鳳側目於他,潘鳳用油膩膩的大手連連在張白騎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他灰色的袍子肩膀處頓時就多了兩個油膩的大手印。
“白騎你不錯呀!說話都學會拐彎抹角了?”潘鳳笑眯眯的讚歎道:“心眼長了不少,就是不知道你這帶兵打仗的真本領學會了多少。”眼珠一轉,潘鳳原本正常的笑容充斥了一絲奸詐的意味。只見他說道:“白騎,這樣吧,你把《孫子兵法》給我背誦一遍,否者,否者哼哼,如果背不全,或者不會背。等咱們回去後,你給我抄一百遍。”
“啊!”張白騎的臉頓時就耷拉了下來,彷彿剛參加過喪禮回來一般。他哭喪的臉說道:“主公呀,您不能這麼沒人性,主公呀,天理何在?主公……”
潘鳳暗暗得意,他笑眯眯看着張白騎的反應。心裡是很爽的,一個粗魯的武夫也想跟自己談文明,不整整他,那纔是天理不在了呢。不過很快他興奮的心情就沒有了。
對於這麼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武夫,怎能把《孫子兵法》全文給背誦下來,那不是扯淡呢嗎?張白騎哭的鼻涕眼淚都下來了,哭的可能是太傷心了,搖頭晃腦的。幾滴好像是鼻涕的類似物就甩進了碗裡面的涼粉上。
涼粉吃的津津有味的潘鳳差點沒吐出來,不過這還沒有結束,張白騎那擦滿髒污的右手又向潘鳳‘襲擊’了過來。
“白,白騎,咱有話好好說成不?”一邊說,潘鳳一邊後退,生怕那雙大手碰到自己的身軀上。
“嗷。”
張白騎聲淚俱下。
“主公呀,我可就這麼一件像樣的衣服。現在這南征北戰的,弄套得體的衣服可不容易,要不是田軍師說參加宴席讓我穿的像樣點,我都不捨得穿這件衣服。”哽咽了幾下後,他瞅瞅肩膀沾滿油跡的地方委屈的說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出來了。”
潘鳳無語了,原來這貨不是因爲讓他背誦《孫子兵法》的事情,而是心疼這件衣服呀。
“那個,白騎呀,等回去我給你在買一件成不?軍師沒告訴你這次是鴻門宴嗎?”
“啥?啥宴?”張白騎左手撓撓腦袋,一副不解的樣子。
瞬間,潘鳳就被擊敗了,這貨也太強大了吧!鴻門宴都不知道?強忍着捶他兩下的衝動,潘鳳繼續說道:“白騎呀,鴻門宴你都不知道?你不是故意逗我開心呢吧。”
“鴻門宴?”張白騎緊皺着眉頭,眼睛也在滴溜溜的轉,極力的在思考着。這時他忽然回想起在上次自家主公和鄭江在鄭宅前大大出手的那次,他還依稀的記着,鄭家的宅院的大門好像是紅色的。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彷彿是抓住了事情的關鍵,於是他“嘿嘿”的憨厚笑了起來。
“主公,我知道啥是‘紅門宴’了。”張白騎眉飛色舞的說道。
平時想他們這些大老粗,有什麼事情都是像有學問的人請教。人家說的雲裡霧裡,這些傢伙感覺很高深也很羨慕。而這是他自己第一次想通疑惑的事情,能不興奮麼,就好像翻身的農奴把歌唱一般。
這貨果然是跟自己賣萌,無奈的潘鳳只得嘆了一口氣。
一看主公嘆氣,張白騎瞬間就激動了,他以爲潘鳳不相信他說的話呢。於是他趕緊搶答道:“主公,你別不信,那個鄭江宅子的大門不是紅色的嗎?所以咱這次宴會就叫‘紅門宴’對不對?”
“額。”不過打量了一下張白騎因爲激動,瞪的斗大的牛眼,到也不像是騙自己。難道這貨真不知道什麼是鴻門宴?
一想到這裡,潘鳳在也抑制不住臉上的笑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爲什麼自家主公聽完自己的一番話後會笑成這樣,雖然不明白,但是他撓了撓後腦勺,也跟着憨笑了起來。
潘鳳伸出手想要拍拍張白騎,可是張白騎好像對他油膩的大手有了心理陰影,趕忙爲自己這件唯一能穿的出去的‘體面’衣服,躲過了潘鳳致命的一擊。
不過潘鳳也沒在意,他拿起了身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強忍着笑意,語重心長的對張白騎說道:“白騎,你這鴻門宴的解釋以後可不能在對別人講了。”一想起張白騎剛纔的樣子,潘鳳就忍不住想發笑。因此他忍的很辛苦,整張臉都不停的在抽搐。
因爲古代沒有餐巾紙,一般的大飯店就相當於現在五星級大酒店的餐館,一般都會在桌旁放絹絲,切割成一塊塊的方形,給客人擦手擦嘴用。但是今天吃涼粉的這是個小飯店,比地攤強不到哪去,因此也沒這麼好的待遇了。桌旁給放一個毛巾,客人用過後在洗,既節省又環保。看來在強調低碳生活方面,古人可比現代人做的好呀!
擦過手後,潘鳳拍了拍張白騎。
“走,我們去赴宴,順便我在給你講講什麼叫鴻門宴。相傳楚漢爭霸的時候,當時西楚霸王項羽邀請咱漢高祖在咸陽外的鴻門吃飯……”
潘鳳和張白騎,兩人談笑着伴隨着濛濛小雪,來到了鄭江的府邸。張白騎扛着潘鳳的梨花開山斧,臉上神色激動。
“既然這麼危險,主公還來赴宴。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雖然看上去潘鳳神色輕鬆,但是實際上他內心也很緊張,他苦笑了一下道:“我何嘗想來呢,只不過有些事情推脫不掉的。我身爲一郡之首,做事情也不能光憑自己的心意呀,哎!”
“主公身爲漢中太守,庸城勉縣更是主公治下之地,主公想做什麼事情誰能阻攔?”張白騎摸摸腦袋,顯然不能理解潘鳳的話,“主公,這個末將真的不是很明白。”
“哈哈。”潘鳳笑了笑道:“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明白的,什麼都明白了我還怎麼當你主公,走吧!”
張白騎望着潘鳳輕鬆的神色,雖然不能明白主公爲何赴宴,但是他能感覺到主公並不像表面上這麼輕鬆。只見他目光變的堅毅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主公放心,不論發生什麼情況末將一定誓死保護主公。”
望着遠來的模糊身影漸漸清晰,鄭江陰沉的臉色也漸漸退去,虛僞的笑容逐漸佈滿了他的臉上。
鷹勾眼男阿龍顯然就沒有這麼深的城府了,他緩緩握住腰間匕首,指關節都‘吱吱’作響。
“這潘鳳竟敢隻身前來,太瞧不起我們了。”
鄭江則握住了阿龍的手,緩緩的把已經出鞘的匕首一節一節的推了回去。
“這樣不是更好,省着老夫多費力氣了。”此時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但是眼裡透露出的陰冷的殺機是怎麼都掩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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