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上城頭的張魯軍如狼似虎,此時纔是交戰最爲慘烈的時候。
投石車弓弩在此刻已經全部熄火,短兵相接纔是交戰時候最爲血腥的考驗,魏延提起春秋刀,在城頭上開始督戰。
“頂住,頂住,都頂住。”
不過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有頑強的戰鬥意志,新招來的一些新兵和臨時組建的一些壯漢雙腿都直打哆嗦。更有甚着開始向後跑去。已經完全沒有戰鬥意志,在戰場上就怕有士兵逃跑,一旦蔓延開來,就是兵敗如山倒。
眼尖的魏延,直接快步走上去,幾刀就砍翻了帶頭逃跑的幾個人。環視四周,怒髮衝冠,“這就是逃兵的下場,從現在起,逃一個斬一個,絕不留情。”
那些士兵看看眼睛瞪的像銅鈴一般的魏延,又看看身後蜂擁而至的張魯的軍,無奈的衆人值得又咬着牙衝了回去。
城頭的激戰許久,龐統也突然心中泛起一絲屬於男人的熱血。自己從小也受到過劍術的訓練,論劍法也算是有小成的高手,如今在這短兵相接的戰場上,自己怎能做縮頭烏龜。
滾木礌石已經快用光了,張魯軍肆無忌憚的喊叫,也原本怯懦畏戰的民壯們似乎也被激發了骨子裡的血性,擂石、滾木、石灰全都用上了,一股腦的扔了個精光,不少人撿起死去軍士的刀槍加入了肉搏當中,張魯軍完全是用人命硬鋪出了一條路,誓要拿下勉縣來。
不遠處一架扶梯上已經衝上來四個,後邊仍有人不斷攀爬上來,同守軍激戰在一起。魏延見勢不妙,舞着血淋淋的春秋刀,一陣風兒般撲了過去。
龐統被咫尺的慘叫聲驚醒了,此時守城士兵人手奇缺,那道缺口已無生力軍補充,龐統想也不想,抽起一把佩劍就衝了過去。
魏延揮舞着春秋刀,帶領着抓起刀槍的民壯站在城頭禦敵,他這一回頭看着龐統,見他居然撿起把槍來撲向韃子,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龐統是個讀書人,身子骨又不是強壯,恐怕一個尋常的壯漢也打不過,怎麼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張魯軍的對手?他飛起一刀掃在一個剛剛躥上城頭的士兵肩膀,將他打了下去,然後拔足便追。
戰場上的敵我廝殺沒有太多花哨,完全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劈砍刺殺動作,但是一交上手,龐統才知道完全不是那碼事兒,他的力道和速度根本無法和這些常年在戰場上馳騁的人相比,一名持刀的張魯兵大刀剛剛從一名士兵脖子上抹過,順勢一挑,就劈飛了龐統手中的劍。
龐統這個後悔,現在他才明白,戰場之上不是劍術精妙就能縱橫的,想想自己一個大好的頭顱,就被這一個小卒給斬了,他真是心有不甘。
此時,魏延到了,他凌空一躍,踩着一名士兵的肩膀,藉着力道,騰空而起,直接越過數名廝殺的士兵。
“鐺~~”
城牆上響起了刀槍碰撞的激鳴,魏延人刀幾乎形成了一條直線,把那個本來應該劈到龐統頭上的砍刀硬生生的打偏了。那砍刀撞擊到地面上,竟然閃起了火花,在地上留下深深的一道劃痕。
落地之後,魏延來了個驢打滾,直接滾到了那名士兵的面前。兩人面對面相視,經過短時間的一愣神後,那名士兵揮起砍刀,就要向魏延砍來。魏延的春秋刀屬於長兵器,在一定距離時候能發揮巨大威力,而面對面,顯然就沒有那麼士兵手中的砍刀靈活了。
正在這危機時刻,魏延側身一閃,整個刀面貼着鼻尖就閃了過去。明晃晃的戰刀在眼前一閃而過,就算是心裡素質再好,在內心深處也會只打鼓,此時沒被嚇的尿褲子就不錯了。
在戰刀再次砍到地上的時候,魏延沒有在給其任何機會,單手直接扣着他的喉嚨,用力一捏,‘咔嚓’一聲脆響,那名士卒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魏延也鬆了一口氣,後退了三步,靠在城樓的房樑邊,喘着粗氣。這麼一會功夫汗水就浸透了他的衣襟。
這場大戰從清晨激戰到傍晚,連着奮戰三天的張魯軍終於退去了。三天不眠不休,將士們也都不是機器,怎麼能受得了。城下屍體堆積如山,血水染紅了大地,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的悲涼。
兩邊都很有默契的派出了收屍隊,開始有目的性的收攏己方將士的屍體。默默的擦肩而過,甚至有的時候,因爲交戰太過激烈,兩方的士卒緊緊的抱在一起。待把屍體分開後,還相互把對方的士卒的屍體送過去。這與交戰時候的那種仇視,大不相同。
軍人之間並沒有私人恩怨,如果可以,兩方將士完全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做朋友,但是各位其主,不得已而爲之。
收回來的屍體紛紛被送往早就架好的火堆面前,縱火焚燒。這樣既可以防止瘟疫的產生,又可以方便運送回家鄉安葬。在這個年代,一般以土葬爲主。有入土爲安的說法,但是馬革裹屍,征戰在外的將士們也是無可奈何。都說馬革裹屍是種榮耀,這何嘗又不是苦中作樂了,如果可以,誰不願意留下自己珍貴的性命。
城頭上的士兵都紛紛慵懶的靠在城牆上,有的吃着乾糧,有的已經靠在城頭上睡着了,三日來的征戰,有多累是難以想象。在鬆下一口氣來,疲倦感紛紛涌上來。甚至有的士兵,手裡的乾糧吃了一半就不知不覺的睡着了。所有人,在這一時刻,都紛紛在享受這一刻難得的寧靜。
塔樓內,龐統和魏延累的跟那什麼似的,紛紛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氣。這時候,門外的士卒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龐統一看嚇了一跳,他趕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張魯又要攻城?”
“稟…稟報…軍師,主…主…公來了。”士卒上氣不接下氣下的說道。
“主公?”原本在椅子上小憩的魏延一聽,像打了雞血一般,撲棱一下子就起來了,“你說什麼,主公回來了。”
士卒剛想答話,潘鳳已經走了進來。
“主公。”龐統趕忙從椅子上艱難爬了起來,想要站起身給潘鳳行禮。潘鳳直接大步流星走到龐統面前扶住了他,“士元不必客氣,你和文長都征戰一天了,就免禮吧!”說話間,潘鳳還頗有深意的看了魏延一眼,對於這個屢教不改的屬下,他是又愛又恨。
一旁魏延並沒有看到潘鳳的眼色,他苦笑了一下道:“主公,何止一天了,張魯晝夜攻城已經三天了,今晚這才退去。”
“張魯這麼瘋狂?他爲何呀!”潘鳳疑狐道。
“還不是軍師……”魏延剛想說龐統的先前的計謀,龐統就開口打斷了他:“主公,長安之行如何?貂蟬小姐救回來了?”龐統不想讓魏延說出先前的那些事情,畢竟有些事情是他料事不周,如果知道張魯會如此瘋狂,龐統絕對不會伏擊他在殺了張衛,張魯的這股瘋狂出乎龐統的意料。
龐統開口打斷了魏延,潘鳳嘴角掛上一絲會心的笑意,索性也就在不問下去了。
“我出馬還能有不成功的事情。”潘鳳開玩笑的說道:“不過來的時候我巡視了一下城牆,咱們傷亡也不輕呀!這麼硬頂下去也不是辦法,不知道士元有沒有什麼方法減少我軍傷亡?”潘鳳望向龐統的眼神多少有幾分期待,如果龐統沒什麼方法,那就只能把庸城的守軍調來跟張魯硬頂了,拼個兩敗俱傷,是潘鳳十分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主公放心,山人自有妙計。”龐統眉毛一挑,神秘的笑道。
“妙計?”潘鳳好奇的追問道,他到想看看這三國鳳雛到底有何本事,對於龐統的妙計他還是很期待的。
魏延一聽,倒是渾身打個哆嗦。
“我說軍師,你確定能一舉擊潰張魯?不是今天像在城牆上的時候一時衝動,要是引發張魯更瘋狂的報復可不是鬧的。”
龐統一向十分自信,因此他也很高傲,如果有人感打擊他,他定然不會給那人好臉色看,但是魏延救過他命。而且今天確實衝動了,龐統無奈的聳聳肩,“魏將軍放心,這次我是手拿把攥。主公,我們撤出勉城可好?”
“撤退?”潘鳳驚呼一聲,如果真撤退還不如死守的好,如果撤了張魯定然會誓不罷休,那樣本來的後方基地庸城又變成了前線了。不過當他看到龐統頗有深意的笑容,當即他就明白龐統肯定是話裡有話。
“軍師呀!咱可別出些餿主意,如果被張魯追殺,倒不如在城內死守的好。”幾日下來的瘋狂張魯軍,是把魏延這堂堂的將軍都嚇到了。張魯是五斗米教的天師,而他軍隊的士卒很多都信五斗米教,往往張魯幾句話一煽,軍隊裡的士卒都拼死效命。就近三日張魯士卒攻城來看,如果換做任何一支部隊,晝夜不休息的戰鬥,恐怕早就譁變了。
在冷兵器年代,精神力量往往能主導一場戰爭的勝利,人的主觀能動性是十分重要的,論戰鬥意志,在勉縣的新招守軍相比張魯的新兵往往差距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