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尋夕並不擔心他說的問題,卻很擔心找不到讓他歇腳的地方,不僅是因爲他現在太過虛弱,更因爲她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馴服野馬的過程,暴露自己的事情,她是絕不能做的。
“總有辦法的,可現在我們得找個地方歇腳,”鶴尋夕頓了頓,道:“就算是有了馬匹,你總要休息休息,我們纔好上路,而且現在圍場的官兵也不知道有沒有退了。”
南宮緋蝶並不回答她的疑惑,只是指着前面道:“往那邊走,那邊有一處地方是可以藏身住人的。”
“你難道經常來圍場?”鶴尋夕道,“你不是天天伏在這裡,等着皇帝到來,好刺殺他吧?”
南宮緋蝶嗤笑道:“要殺皇帝,我不用這麼費事。”頓了頓,他道:“況且沒有人僱傭,我去殺他做什麼?”
“沒人僱傭?那你不是刺客?”鶴尋夕問道:“既然你不是刺客,爲什麼在這裡?”
“不過是些私事。”南宮緋蝶道。
“私事?!爲了點私事,你來這個地方?這可是皇帝老子的地盤,你這樣貿然的來,不就是自找被人打嗎?現在搞成這樣……”鶴尋夕若有所思的點頭,道:“不過,這樣也好,要是你不來這裡,我大概要被弄死的。”
南宮緋蝶似是不屑,他掃了一眼鶴尋夕,道:“皇帝的人,還沒本事把我傷成這樣。”
鶴尋夕挑眉她大概能猜到圍場中的‘刺客’是怎麼一會兒事了,不過是南宮緋蝶與人打鬥,無意衝撞了皇帝,她道:“另有其人?他現在在哪兒?這個圍場裡?”
她不懂武功,都能看出南宮緋蝶的武功應該高深莫測,要不是九百葵是九百家的人,大概會被南宮緋蝶秒殺,既然能將這麼高武功的南宮緋蝶傷成這樣,那對方的武功一定更加高超,要是對方還在這個圍場裡,說不定,連和南宮緋蝶在一起的自己也要遭到危險。
就算是對方放過自己,可對方是絕對不可能放過南宮緋蝶,這點單看南宮緋蝶手臂上的傷口,就不難看出,對方下手的狠戾急。像是十分着急的想將他送入地府。
南宮緋蝶現在的狀態,除了被人宰殺,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奇蹟發生,總不能期望那人出現,一跤摔在南宮緋蝶的劍上,自己撞死。
絕不能讓南宮緋蝶死,南宮緋蝶死了,她也就離生不如死不遠了。
“他死了。”南宮緋蝶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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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殺死了那人,可自己卻也傷的不輕,他幾乎能夠看到自己死在這片森林之中的情形,只不過世事難料,他竟遇到了身旁的這個女子,她的話,讓已經做好死去準備的自己改變了主意,爲了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他要活下去。
聽到這個消息,鶴尋夕雖然鬆了口氣,可仙謫與生俱來的悲憫,卻還是讓她的心頭沉了沉,但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她還是平常的摸樣,她看向南宮緋蝶道:“如果他死了,屍體呢?屍體如果在圍場裡的話,應該不久就會被在圍場搜索的官兵找到,如果找到了刺客,那些官兵就會退去,我們也能夠順利逃出圍場了!”
南宮緋蝶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倒是不怕我?”
他的笑聲很輕佻;,鶴尋夕想他現在心裡,應當已經與決死之心徹底沒了關係,更沒有在殺人的時候,大概恢復到了平常時候的樣子,她看向對方疑惑道:“我爲什麼要怕你?”
南宮緋蝶道:“知道了我剛殺了個人,還不害怕我?你這女子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不怕我等會兒殺了你?”
“這個我不怕。”鶴尋夕笑道:“有沒有人買我的命,你不是說過,皇帝的命都是要有人買,你纔會去取的嗎?那我這麼一個小人物,又不比皇帝重要,你要爲我破例?我雖然不是很瞭解血煉,可是殺手組織和刺客組織裡,交易的規矩應該很重要吧?”
鶴尋夕似乎在南宮緋蝶看過來的眸子裡看到了笑意,不由猜測他面具下的臉上是不是也同樣帶着笑容。
南宮緋蝶似笑非笑道:“規矩固然重要,可要是我自己買,自己取,這樣就不算是破壞規矩了。”
鶴尋夕皺了皺眉,想了想,便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小錠銀子,也不說什麼,直接就將銀子從南宮緋蝶的衣襟裡塞了進去,道:“那我先自己買下自己的命,這樣你總不能再買我的命了吧?而且現在我是僱主,我要你等我壽終正寢以後,等我完全沒了氣,那個時候,再來捅我一刀。”
南宮緋蝶哭笑不得,“壽終正寢了以後?這樣做未免太損陰德,死了還要捅別人屍體一刀,這我怕是做不了。”
鶴尋夕道:“捅不來也沒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你已經收下了我的酬金,反正只要沒人能買我的命就行。”
南宮緋蝶用受傷的手臂費力的在自己懷中掏了半晌,才掏出一錠極小的銀子,更是哭笑不得,剛纔看着銀子的一角,只以爲其餘銀子攥在了對方的手裡,可拿出來一看才知道,除了剛纔露出的那個角,根本沒有什麼多餘的地方給她攥,不過回想想,他也不覺得奇怪,剛纔對方將銀子塞進來的時候,他就沒多大的感覺,可見這銀子並不是大,而是很小很小。
南宮緋蝶道:“你的命就值這麼多錢?”
鶴尋夕道;“你也覺得多了?可惜我懷裡最小的只有這個了。早知道今天會遇到你,我應該準備一個銅錢的。”
“……我是說,你怎麼把自己的命看的這麼不值錢。”南宮緋蝶無語的差點說不出話。
“不是有句話叫做‘命賤好養活’嗎?”鶴尋夕毫不介意,道:“我還希望我的命再賤些,最好是連倒貼幾萬兩金子,都沒有人要的那種。”
南宮緋蝶道:“這是因爲我說了那些話,你才故意這麼說的?其實我是開玩笑的,你不必這麼貶低你自己……”
“誰說的?”鶴尋夕道:“我是認真的。”
南宮緋蝶詫異,道:“難道你從不覺得自己的命貴?不希望自己、自己更有價值一些?”
“……”鶴尋夕想了一會兒,道:“要是什麼時候我打算把自己賣了的話,我應該會很希望自己值點錢。不!是值很多很多很多錢!”
“……”南宮緋蝶憋了好半晌,還是沒法說服自己將附和對方的話說出口。
漸暗天色之下,曠遠的圍場更顯神秘美麗,像是昏暗光線中,半褪了衣衫的女子,柔美惑人的用眼神挑逗着人的心絃。
花玦一人先出了森林,已經跨上了他的那匹黑色駿馬,他身後的溪邊還隨意走着幾匹馬,正低着頭飲水。
一小隊官兵正在溪邊不遠處站着。
他們正在等着花玦下令回營帳。花玦也在等,他正在等着二九將樂長風帶回來,等着樂長風將鶴尋夕帶回來。
等了許久,遠方的林中跑出幾個小點般的人,慢慢近了些,才大致能看清是兩個人,花玦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樂長風和二九跑的
這麼快,將鶴尋夕落在了後面。
花玦示意官兵先行,自己則策馬朝着樂長風和二九跑來的方向奔去,不一會兒,花玦就到了兩人的面前,可他的眼神並沒有落在面前任何一人的身上,而是直直的看着他們身後的那片森林。
過了許久也沒有看到他想要見到的身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花玦的心突然狠狠攥起,他冷冷看向面前的兩人,道:“鶴尋夕人呢?”
“你說的就是這個地方啊?”鶴尋夕打量着兩人好不容易到達的,南宮緋蝶所謂的能住人的地方,滿臉失望。
他們面前,是一座連小山都算不上,只能說,是一塊冷灰色巨大異常的岩石,大約有千人寬闊,百人高,中下部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石縫大概兩人高,數十人寬,底部的石塊突出,正好能當踏腳石臺。往石縫裡看,裡面一片黑暗,頗有種深不見底的意味。根本沒法讓人看清裡面都有些什麼,也許是水,也許只是個很深的洞。
“壯士,這個黑洞根本沒法住人吧?”鶴尋夕十分失望道。
“壯士?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能換個正常點的稱呼?”南宮緋蝶聲音有些奇怪,顯然是十分不適應‘壯士’這個稱呼,用‘壯士’來稱呼一個殺手,確實有些正派過了頭,南宮緋蝶寧可對方叫得難聽點。
“好漢?英雄?”鶴尋夕想了想,疑惑道:“大師?主持?”
“……南宮就行了。”南宮緋蝶突然想起自己似乎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頓了頓道:“你的名字?”
“鶴尋夕。”
南宮緋蝶才輕輕唸了幾遍,鶴尋夕就打斷他,仍然是不滿的,重複道:“南宮,這裡根本不能住人吧?!現在已經很晚了。”
“莫怕,這裡周圍野獸很少。”南宮緋蝶以爲她是擔心夜裡野獸的襲擊,便安慰道。
“晚上很冷。”鶴尋夕道。
“……嗯?”很顯然,對方的回答,並不是南宮緋蝶預料之中的,他以爲對方應該是鬆一口氣,或者別的反應,不管怎麼樣,所有他能夠設想到的反應中,都不應該和晚上的溫度扯上什麼關係。
“而且夜路難走,你還這樣了。要是再不找到能住人的地方,咱們大概要凍死了。”鶴尋夕道。
“……你是擔心,我會死在半路上?”南宮緋蝶雖然知道現在自己的傷勢嚴重,對方對自己耐力與體力的質疑,還是讓他忍不住有些不滿。
“我是擔心我死在半路上,你自己都說你是將死之人了,我還關心你做什麼?”鶴尋夕道。
“……”
兩人並沒有爭論太久,南宮緋蝶以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鶴尋夕結束了對話。
不等鶴尋夕再次質疑洞穴能否住人,南宮緋蝶就示意鶴尋夕扶着他往裡走,她本想再反駁些什麼,見他似乎十分篤定,卻還是將話嚥了下去。
等到了黑漆漆的洞裡,鶴尋夕就有些後悔,分明是漆黑一片,見不到光,還貿然同意了扶着對方進來,這樣一來,就連自己也倒了黴。
她正這麼想,身旁就亮起光來,鶴尋夕疑惑轉頭,對方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顆夜明珠,珠子並不大,可發出的光,足以照亮他們腳下的路。
“早不拿出來。”鶴尋夕不滿的朝他抱怨,卻見對方沒有迴應,忿忿的撇了撇嘴也不再說下去。
又走了好一會兒,不知是不是她多心,腳下的路竟像是故意修造往下傾斜着,又像是天然形成的,讓人看不太出破綻,等到走到低,裡面的大小竟和一個小小的房間差不了多少,而且並不怎麼潮溼,從入口處積累的露水雨水都順着石臺的邊沿慢慢往裡淌,竟在最裡面的兩個邊角積成了一小一大兩個水塘。
鶴尋夕道:“確實是可以住人了。我出去揀點木柴,生個火,你在這裡等我。”
說着就將要將南宮緋蝶的手臂從自己的肩上拿下,扶着他找個乾淨些的地方坐下,還沒動手,就被對方制止,她疑惑的看向對方,剛要問,就看對方向左邊揚了揚下巴,大概是讓自己扶着去那邊。
靠近了巖壁,南宮緋蝶並不急着坐下,而是在巖壁上敲了敲,鶴尋夕站在他身邊,幫他拿着那顆照明的珠子,看着他鼓搗,不一會兒,就見對方似乎找到了什麼,蹲下了身子,鶴尋夕剛要蹲下去,卻聽‘嗑啦’一聲。
面前的石壁竟然往裡轉開,鶴尋夕嚇得幾乎跳起來,往後稍稍退了幾步,道:“這纔是你住的地方?”
“進去吧。”南宮緋蝶低聲道。
鶴尋夕點了點頭,扶着他往裡走。等到了裡面才知道這不止是住人的地方,更是一條秘密通道。
“你在圍場裡建造秘密通道做什麼?”鶴尋夕看着坐在石桌旁處理傷口的南宮緋蝶,問道:“不怕被皇帝發現了,順着你的密道殺進血煉裡?”
“殺進血煉又如何?”不用再走來走去牽扯傷口,南宮緋蝶明顯精神了些。
“閣主竟然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血煉閣?”鶴尋夕道:“你既然不在乎,應該把血煉閣賣掉,省得以後閣子出事,你後悔。”
“……我賣了就不後悔了?”南宮緋蝶眼神奇怪的看向對方,鶴尋夕對後悔這個詞的理解,顯然與他對後悔的理解相差甚遠。
“有了錢,還後悔什麼?”
“……”原來是這麼回事。
“有了錢,你就可以賣好多好多金子。”鶴尋夕光是想想那金燦燦的光芒,就覺得十分的開心。
“……進血煉能賺更多的錢。”南宮緋蝶頓了頓,道:“只要你殺人多,出手快下手狠。”
“我不能殺生。”鶴尋夕認真道。
“……那真可惜,”南宮緋蝶道。
“可惜什麼?”
“你少了一項掙錢的本領。”
“也少了隨時送命的風險,我覺得很值。我可以用我更多的精力去欣賞金子。”鶴尋夕道。
“……”南宮緋蝶疑惑,“你哪來的金子欣賞?”
“當然是賺的!”鶴尋夕驚詫道,“不然你以爲我哪裡來的?去淘金淘的?”
“你能賺到金子?”南宮緋蝶輕笑出聲,鶴尋夕的身板確實很沒用說服力,更何況一個女子,至多能綉點繡品,換點碎銀子就不錯了,“眼屎大的……”
南宮緋蝶的聲音,在鶴尋夕掏出了一錠大大的金元寶後,戛然而止。
“你怎麼賺的?”南宮緋蝶奇怪的看向她,難不成是做那……
“溜鬚拍馬,諂媚逢迎。”鶴尋夕道。
“……”不是那種便好。南宮緋蝶似乎爲對方鬆了口氣,又似乎是爲自己鬆了口氣。
兩人又攀談了許久,才各自在石室裡睡了,又過了一個多月,南宮緋蝶的手似乎好了些,他才提出要回血煉的事情,起初他並不同意帶上鶴尋夕,畢竟血煉閣並不是普通的地方,可是在鶴尋夕的軟磨硬泡下,想
着對方在他受傷時候的照顧,他一心軟,就點頭答應了。
等兩人走出蜿蜒曲折的密道,鶴尋夕才知道爲什麼南宮緋蝶絲毫不擔心密道被發現的事情,密道並不是直接通到他的血煉,而是通到京都之外一處偏僻的林間。
出了林子,南宮緋蝶從懷中掏出事先準備的信號彈,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接應,看到鶴尋夕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之後也沒有說什麼,更沒有再看她,好像她是隱形了一樣。
在馬上顛簸了許久,鶴尋夕終於到達了南宮緋蝶的血煉,可她本人並不怎麼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到血煉的,似乎是爲了照顧她,也許是南宮緋蝶因爲負傷的關係,他讓人將馬匹換成了馬車,快要到血煉閣的時候,南宮緋蝶用黑布遮住了她的雙眼。
他說,你就不會與血煉惹上什麼關係,這樣就算有人知道你曾經去過血煉,也不會有任何危險--不管是來自血煉閣,還是除了血煉以外,江湖上的人。
鶴尋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並沒有拒絕,乖乖配合了他。
不知過了多久,鶴尋夕竟在車廂裡睡了過去,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不是在微微動盪着的車廂裡,眼上的黑布條也不見了。
看着陌生的房間,樸質的裝飾,她猜自己應當是在南宮緋蝶的血煉裡了。
來血煉已經小半個月,鶴尋夕差不多已經習慣了在血煉的生活,血煉並不像她所想的那樣詭異,意外地普通,若不是空氣中瀰漫着的凶煞戾氣,她大概要以爲是在什麼世外高人的居所了。
“啊?血煉到我手上的時候,被我重新整飭過了。”南宮緋蝶一邊扔着瓜子殼,側身坐在房院樓下的過道,將腿放在圍欄的長凳上,隨意的搭着,他頓了頓,道:“人和房屋一起吶。”
剛認識眼前這個人的時候,鶴尋夕只覺得他冷冽兇狠的厲害,可等時間久了,才知道這人其實漫不經心的緊,雖然行爲舉止輕佻肆意,但是其實也不完全是那樣。
而且長相漂亮的過分,到了血煉的第二天,鶴尋夕就看到了他的真容,驚豔的愣了許久,還是被對方撲哧笑出聲才換回神來,她後來知道,只要在血煉的時候,南宮緋蝶就是不戴面具的,但是南宮靜仁好像一直都戴着面具。
南宮靜仁也是她後來看到的,兄弟兩帶着的面具幾乎一模一樣,她還給認錯了,本以爲對方會像是南宮緋蝶一樣輕笑而過,誰知對方什麼都沒說,脾氣淡漠的像是隱形的一般,聽南宮緋蝶說兩人是正宗的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鶴尋夕很難想象南宮緋蝶那張招蜂引蝶的張揚臉蛋,再配上南宮靜仁那毫無波瀾的脾氣會是什麼樣子。
越想越覺得滲人,也就不去想了,反正南宮靜仁也不會脫下面具,她又何必去杞人憂天?
鶴尋夕看着自己身旁一臉散漫的南宮緋蝶道:“那你把那些造房子的人怎麼辦?他們對血煉很瞭解,你不怕他們到時候出去亂說?”
南宮緋蝶道:“每個人來的時候都是捂着眼睛的,走的時候我都和他們關照過了,你覺得他們有那個膽子與血煉閣作對?”
“這倒是。”鶴尋夕喃喃,轉頭看向院中的池塘裡的尾尾色彩斑斕的游魚,那些工匠都是些無慾無求的貧民,只求過上平穩的日子,誰會這麼想不開與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過不去?
“這倒是?”南宮緋蝶挑眉。
“?”鶴尋夕轉過頭疑惑的看向重複了自己話的對方。
南宮緋蝶道:“你這個年齡的女子可應急着找婆家嫁出去,現在你倒這麼悠哉的呆在我這殺手閣裡,你是打算以後嫁給誰?”
“你給我金子的話,我嫁給你好了。”鶴尋夕本以爲他會要說什麼,卻從對方口中聽見了些對她來說毫不緊要的事情,失望的轉過頭,繼續盯着池塘。
“我看你不該嫁給我,你嫁給金子算了。”南宮緋蝶笑着揶揄道。
“我倒是想,可哪有金子在找媳婦的?”鶴尋夕頓了頓,“你把那金子帶來,我就嫁。”
“從沒見過你這麼奇怪的女子。”南宮緋蝶嗤笑,道:“你想嫁給金子,我還真有辦法。”見對方眼中閃光的轉過頭來,饒是他,也覺得有些汗顏,他頓了頓,道:“你以後到青樓去賣藝,差不多就算是嫁給金子了,不成你賣身都行。”
“青樓?”鶴尋夕道,“那是什麼地方?小倌館又是什麼地方?”她記起邯鄲城最有名氣的好像就是青樓和小倌館,但她並不是很清楚哪些地方到底是做什麼的。
南宮緋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見對方的表情茫然,並不像是撒謊,便接了下去,好脾氣的解釋起來,但也是大致的解釋,“不過是有錢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小倌館是男子接客,青樓是女子接客罷了,沒什麼不同。”
鶴尋夕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突然道;“我要去穗城一趟,你能陪我去嗎?”穗城就是林茵茵在她耳邊交代的地方,她並沒有忘記,只不過最近段日子裡,變故太多,南宮緋蝶又是受着傷的人,她一直都沒有提起,現在,她想,應該是時候了。
“你要去穗城?做什麼?”南宮緋蝶疑惑道。
“收人所託啊,”鶴尋夕頓了頓,突然又道:“血煉閣接不接傳信的任務?”頓了頓,她皺眉道:“不過我沒什麼錢的。”
“哈哈,你到底要做什麼。告訴我聽聽。”南宮緋蝶也不惱,倒是被她前後踟躕的樣子逗樂了,笑出了聲。
鶴尋夕看了他一眼,將林茵茵的事情全告訴了他,對方竟同意派手下的人幫她將信帶到,鶴尋夕知道了,又是呆了呆,重要的不是有人幫忙,而是不收她的錢,南宮緋蝶並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卻看着對方呆愣的樣子,又被逗樂。
一開始遇到鶴尋夕的時候,是她慌張逃命的時候,只覺得是普通的女子,可後來真的認識了對方,纔看出對方的好玩,一副精明的頭腦,可動不動就會因爲什麼奇怪的理由變得呆頭呆腦,讓他覺得好笑,不用防備對方,是讓他最輕鬆的事情。
他其實覺得就算對方在這裡呆上一輩子都沒什麼關係,正好可以陪他說說話,解解悶,可對方是個年輕女子,不是個男子,若是男子也許他能收她爲徒,不一定要做殺手,也不一定要學武,有個名分留在血煉就好。
可對方卻是個看似愛財的女子。
自己怕是留不下她。
南宮緋蝶看着她笑了笑,正好對方也看過來,鶴尋夕撇了撇嘴,道:“被長得再好看的人嘲笑,也是被嘲笑了。我不會開心的。”
“嘲笑你,那是你的榮幸,別的人還入不了我的眼呢。”南宮緋蝶笑的輕佻。
“我並不是很想要這個榮幸。”鶴尋夕面無表情道。
“可你已經得到了。”南宮緋蝶聳了聳肩。
“我能把它還給你嗎?”鶴尋夕問道。
“這個怎麼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