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她就聽得車廂外,兩聲十分不給面子的‘撲哧’聲。
“死青蛇,你聽見沒?先生!她叫先生!”鬼車的聲音始終尖細,但這次鶴尋夕覺得不是恐怖也不是驚悚,而是不爽透了,接着回答鬼車的,就是秋池‘撲哧’‘嘿嘿’之類的低笑聲。
鶴尋夕開始懷疑,是否真的是自己說錯了,改口道:“……不知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
“哈哈!!”
話剛說完,車廂外索性不再竊竊私語,而是鬨然大笑起來。
鶴尋夕臉色變了又變。
但臉色更不好的,是她面前的‘小姐’,他的臉色都有些黑了,可神情卻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鶴尋夕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自己不管是將她當成他,還是他當成了她,無論哪種錯誤,對方應該是對自己恨極了的。
“你哪點看我像女子?”那男子的語氣有些鬱悶。
“哪兒都不像。”鶴尋夕老實道。
“小姐?”男子挑眉。
“是秋池他們笑的,害我以爲自己認錯了。”鶴尋夕如實回答。
“哦?”男子眯了眯眼,眼中的精光卻是射向了車門。
車廂外的笑聲戛然而止,不知怎麼,鶴尋夕覺得車廂外,似乎還透出一種悽愴的味道。
“先生。我爲什麼不能走?”鶴尋夕一向機靈,也意識到了男子對自己似乎並沒有惡意,只不過對方不讓自己走,這讓她很困惑。
“你聽過什麼地方搭車喝茶不要錢?”男子問道。
“……”這兩樣,她記得很清楚,沒有一樣是她自願的!鶴尋夕瞬時無語,她愣了愣,道:“我有錢。我可以付錢給你。”說着,就急急的開始從懷裡掏出所有的家底來,她深刻的明白,自己這種弱鳥,在面對對方這種深不可測的角色,還是老實點的好。
對方點了點手,鶴尋夕手中的金子銀票頓時消失一空,雖說是知道要老實一些,但看着自己積攢了這麼久的積蓄一下子變成了他人的東西,鶴尋夕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
其實對方應該留給她一些的,就算給一些讓她凡間支撐支撐也好,可現在並不是與對方討價還價的時候,她忍下心中的難過,道:“先生,那我先走了。”說着,轉身就要走。
“我說過你能走了?”男子看着鶴尋夕失落的背影,挑了挑眉,表情竟像是在憋笑一般,可細看卻又沒有,他忍笑的表情,讓人覺得似乎只是一個錯覺。
“……爲什麼?我、我錢已經付清了!”鶴尋夕轉身疑惑的看向他。
“我從沒說過,我要錢。”男子悠悠道:“做生意的,有的喜歡錢,有的可並不喜歡錢。”
“……”鶴尋夕愣住,他在說什麼,她怎麼覺得自己一句都聽不懂?不要錢?不喜歡錢?那還做什麼生意?!閒得慌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男子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的意思是,這茶與搭車之事,我要的並不是錢財。”
“那是色?!”鶴尋夕的聲音又變了調。
不僅車廂外傳來低低的‘撲哧’聲,就連鶴尋夕面前的男子也扶了額。
“都不是。”
“那是什麼?”鶴尋夕往車門移了移,警惕的看着他。
男子道:“勞力。”
望着眼前燈紅酒綠的街市,鶴尋夕的憂愁與顧慮並不在疑惑,這是不是早上那質樸的邯鄲城上面,而是幾個月前,與妃卿--楓飛樓的大老闆,秋池與鬼車口中的主上,這也是鶴尋夕到了楓飛樓,實現對方那日在馬車上口中的‘勞力’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但是,看着自己花枝招展的摸樣,又看了看自己周身嬉笑逗弄的女子和或油頭粉面或人模但不知人什麼樣的各色客人。
鶴尋夕不禁想仰天長嘯,這到底和賣色有什麼區別?!!
想起當日妃卿那一臉正統的臉色,她狠狠的在心裡腹誹,當初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竟然是爲楓飛樓招攬生意的時候,她真想衝到對方面前質問,他到底是抱着怎樣的心態才能對一個懵懂少女說出,‘勞力’這兩個純真又無邪的字的?!!
可是等過了一個多月,她習慣了這熙攘嘈雜的楓飛樓之後,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當初想問的問題有多麼的愚蠢!
而現在,鶴尋夕往二樓那間妃卿專用的屋子的方向望了望,是狠狠的瞪了瞪!她當初顯然是忘了對方是做什麼生意的!不!是完全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對方是楓飛樓的老闆,所以更無從知道對方話語中的不對勁!
鶴尋夕忍不住再次仰天長嘯,那時候的她實在是太過於單純,絲毫不知道這個人世間的險惡和黑暗!
所以纔會被妃卿放在手心裡逗着團團轉,更可氣的,還在後頭!!
“……那我的錢,你能還我嗎?”鶴尋夕巴巴道。
“不行。”男子看着鶴尋夕疑惑不解的神色,繼續道:“我並不求財,”鶴尋夕點了點頭,可對方下一句話,並不是她期待的將她的錢還給她,而是“所以你拿錢出來,那是侮辱了我,既然是侮辱,那我必要有所反應。”
“……所以?”半晌,鶴尋夕道。
“所以,你的錢該被處理掉……”
之後的話,鶴尋夕永遠不想再回想起來。她從沒見過有人能像是他一樣,將別人的辛苦錢,面不改色心不跳,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吞到自己的肚子!!
她絕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
顯然,鶴尋夕是真的氣急了,不然她也許會回想起,同樣在邯鄲城,同樣發生在她的身上,可角色卻相反的事情。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呀!”
一聲刺耳的聲音,直直的刺進了鶴尋夕的耳孔,將她幽怨忿恨的心緒拉回了楓飛樓的底樓廳堂裡。
鶴尋夕揉着耳朵,不耐煩道:“老鴇你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是聽不見!”
“哎喲!我的小祖宗哎!你要是聽不見還好呢!”打扮的福貴討喜的老鴇一臉愁容的看着鶴尋夕,將手中的粉色手絹甩着甩着,一會兒甩着鶴尋夕的臉,一會兒甩着廳裡的姑娘,“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兒的姑娘!有哪一個像你啊!你看看!你好好看看!”
說着,就將鶴尋夕整個扯過來,鶴尋夕被她身上濃郁的香味嗆得猛然打了兩個噴嚏,老鴇看着她不爭氣的樣子,狠狠嘆了兩口氣,搖了搖頭,道:“你看你!什麼都不會!渾身上下,只有這張臉能見人!可你不努力攬客人,你白長了這張臉啊!哎!”說着又狠狠嘆了兩聲氣,似乎在可惜這張臉怎麼沒長在自己臉上一般。
“我又咋啦?”鶴尋夕無奈道。
“你又咋?!你還能咋?!你在我這裡,什麼都不做!還光吃白飯!你這、這、這這!哎!”老鴇又是狠狠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說說看吧,你到底想做什麼?大老闆已經把你放在這兒這麼多月了,你到底想做什麼?你給媽媽一個
準話吧。楓飛樓那自願接客的規矩,是大老闆親自定下的,媽媽也不好多說什麼,可你這麼着可不是個事兒啊!楓飛樓可是青樓!不是濟貧院!你現在吃的穿的,可都是姑娘們掙得!你怎麼有臉吃?!怎麼安心睡得着?!”
鶴尋夕深深嘆了口氣,“我怎麼可能安心睡得着?安心吃的下?”
老鴇聽了,面上一喜,道:“你的意思是你肯接客了?”
鶴尋夕搖搖頭,“寧死不屈!”
老鴇怒道:“那你好意思睡得着?!好意思吃得下?!你好意思在這裡混着?!”
鶴尋夕道:“當然不安心、也不好意思呀,所以我這幾個月來,都是不安心也不好意思吃下了飯,不安心也不好意思睡下了覺。這一段時間來,我都憔悴了。”
老鴇怒道:“你明明比來的時候胖了一斤!媽媽我看人看了這麼多年!你還以爲能瞞得過媽媽的眼睛?!”
鶴尋夕搖了搖頭,道:“這是浮腫。就是沒休息好,也沒吃好,所以才浮腫了。”
“……”老鴇眼角抽了兩抽,怒道:“到底是誰每天早早的吃飯?!又晚晚的起牀?!”
鶴尋夕想了想,“青樓晚上做生意,當然是樓裡的姑娘都這樣。”
“……”老鴇頓了頓,乾咳道:“我的意思是晚晚的吃飯?!早早的起牀?!”
“這倒沒有。”鶴尋夕細細的想了想,道:“除了我是晚晚的起牀,晚晚的吃飯以外,大家都是早早的吃飯,晚晚的起牀,並沒有哪個人是晚晚的吃飯,早早的起……哦!我知道了。”
鶴尋夕沉聲頓了頓,老鴇也不由好奇的看着她,鶴尋夕突然道:“妃卿大老闆!”
“屁!”老鴇猛的怒聲道。
好在鶴尋夕事先往後退了兩步,並沒有濺到從她嘴裡飛濺出來的不明液體,等站定,鶴尋夕笑眯眯搓了搓手,道:“妃卿大老闆好,老闆可有吃飯了?”
見她這個樣子,本該相信她的老鴇卻因爲前幾次的教訓,這次選擇了不相信她,怒道:“你以爲我又會相信你?!一天到晚,沒事就拿大老闆說事!你以爲每次都能成功?!小姑娘你實在是太天真啦!媽媽可是老人家啦!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
“她沒騙你。”
妃卿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可眼底卻藏着一絲無奈。
老鴇猛然回頭,慌張道:“大老闆。”
妃卿的長相俊朗神豐,雖然不常露面,但楓飛樓的女性幾乎都對他十分的仰慕,當然也包括老鴇,所以老鴇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剛纔失態的舉止,老臉不由的紅了個透徹,但她猜想自己背對着對方,大概也看不到許多,可面對着自己仰慕的人,她說話也有些不利索,還帶着小女兒的嬌羞,“大,大老闆,老闆是來視察……”
“媽媽得要注意形象啊。”妃卿說的深沉,接着緩緩越過老鴇。
還在嬌羞不已的老鴇,頓時石化。
鶴尋夕看着眼前頓住了的老鴇,還沒來得及樂,便聽妃卿道:“你好好接客,若是今日還沒有收入,我定讓你後悔終身。”
正準備嘲笑別人的鶴尋夕,晴天霹靂。
“哈哈--”
這笑聲是秋池發出的,鶴尋夕不用轉頭也認得出他殺千刀的聲音,雖然現在她恨不得磨利了牙齒,咬下他身上一塊肉,可妃卿剛纔說的,帶來的震驚的力度顯然大過了秋池嘲笑聲給她帶來的氣憤。
驚得鶴尋夕整個人都是軟的,就連妃卿什麼時候走出了楓飛樓,她都不太清楚。
秋池一把搭上鶴尋夕的肩膀,笑着戲謔道:“這麼樣啊?小娘子,這初夜給了爺吧?”
要是說南宮緋蝶的樣子是慵懶稀鬆,還帶着一絲絲勾人的魅勁,那秋池則是張揚肆意,放蕩不羈,可他骨子裡還是帶着絲絲蛇的天性,狡猾精怪!
鶴尋夕從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自己肯定鬥不過對方,可卻沒料到自己會在對方手裡,栽這麼大個跟頭。
要不是眼前這個笑的一臉得瑟的人,自己又怎麼會被迫上了馬車?又怎麼會被迫喝了茶?更不會遇到妃卿這樣厚顏無恥錙銖必較的僱主!!
“離我遠點,我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鶴尋夕將秋池的手臂從自己肩膀上拿開,轉身忿忿的往樓上走去。
“哎!誰和你開玩笑了?”秋池連忙追上了樓。
鶴尋夕躲開了樓道中兩兩三三成對的男女,在一處沒人駐足的地方停下,轉身奇怪的看着秋池,道:“你莫不是覬覦我許久了吧?”
秋池也在她身旁停下,背靠着欄杆,伸手勾了她的下巴道:“要是小娘子願意這麼想,那秋池倒是也能配合小娘子這麼說。”
“……我不願意。”鶴尋夕面無表情的移開了秋池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冷冷道。
“小娘子何以對秋池這麼冷淡?秋池的心可是疼了。”秋池低聲笑道。
“……疼死拉到。”鶴尋夕扯扯脣,道:“我巴不得你早日疼死!遭現世報!!”
“狐狸娘子,好狠的心。”秋池笑道。
“……”鶴尋夕轉過頭,愣愣看着樓下,沉溺酒色中的男男女女,胸口突然有些窒悶,她很想念那個人。
“行了,別露出這麼副要哭不哭,要死不死的表情,不過是幾個錢。”秋池道:“接個客就能搞定的事,你又不是凡人,大可不必用凡人的方法,糊弄糊弄那些客人,拿到錢便是了,只要拿到了錢,主上便也不會爲難你的。”
鶴尋夕剛想說,既然這麼想要錢,何不偷偷潛入皇宮國庫,將國家的錢全掏空了?反正你們也不是凡人。
可還沒動脣,便有種要落淚的酸澀感,突然卡在了喉間。
她與秋池在二樓的位置,正對着樓下的大門,能清楚的看到樓下進進出出的人羣,清楚得幾乎能夠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
所以,當那個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跨進楓飛樓,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對方。
可鶴尋夕希望是自己看錯,不僅因爲她害怕這不是真的,而且更害怕兩人見面,她不知道與對方說些什麼。
她細細想了想,她已經與對方分開了小半年之久,小半年對於凡人來說,並不是很長的日子,也不是極短的日子,這半年的時光,足以改變許多事,甚至改變一個凡人的一生,也許對方已經將她忘記,也許對方已經婚配,也許……
“怎麼?”秋池轉頭看向身旁默不作聲的的鶴尋夕。
以爲她是爲了妃卿的話而煩惱,可卻見她的表情比自己預想的更加複雜,便順着她有些凝重的視線看去,竟見到了個有些眼熟的絕色冷麪男子。
雖然那男子臉上帶着青茬與疲倦,卻遮擋不住他那一身凌然之氣,舉手投足間不同尋常的氣度,更擋不住他原本豔絕了的容貌,那未修的青茬,更顯他的豪氣。
秋池下意識就笑道:“喲!這個不錯啊,這……”
說着,他就
突然想起這男子是誰了,他想起這個男子,就是原本與鶴尋夕一起來過邯鄲城的男子!他轉臉本想再開鶴尋夕的玩笑,說她相公來尋了,可見着鶴尋夕凝重的眸子,他就開不了口了。
鶴尋夕竟僵的一動不敢動,就這麼愣愣看着樓下的花玦,眉頭蹙着蹙着,就將眼中蓄勢待發的淚珠擠了出來,花玦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竟也擡起頭來。
雙目相接,鶴尋夕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同擂鼓般轟鳴起來,可好一會兒,對方轉開了眼,皺着眉看向別的地方,巡視着周圍,像是在尋找什麼,也許是他覺察到了的‘窺視’着他的人。
鶴尋夕懸起的心,突然掉到了地上,碎成很多塊,一時間,胸口窒悶的難以名狀,她哭得更加厲害了。
他大概是忘了自己了。只用了半年。
“喂,你別哭啊。我……”秋池皺眉,他大概能知道對方哭泣的緣故,可還是忍不住勸道.。
可他的勸導不起絲毫作用,鶴尋夕的眼淚掉的更厲害,哭得更兇,像是要把身體裡的眼淚哭絕了才罷休一般。
看着對方,秋池皺着眉,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說什麼,可動了動嘴脣,到底是沒說出什麼來。
“既然他已將你忘卻,你不如也絕了念想。換自己一個自由,如此不快哉?”妃卿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身後,低聲道。
“主上?”秋池疑惑,他不是剛出去嗎?怎麼就又回來了?
鶴尋夕驚詫的轉過頭,看向妃卿,警惕道:“你都知道些什麼?”她與妃卿認識了三四個月,她並沒有對他說過任何自己的事情,可現在對方的話,卻能一語道破她心中的鬱結,不得不讓她起疑。
“我只知道,今夜你若是不能掙到一筆錢,我就將你丟進萬蛇窟。”妃卿並沒有看向鶴尋夕,他本是打算到外面走走,卻見着那滿身狼狽卻擋不住凌然氣勢的年輕人,剛開始他只是掃了一眼,便要與對方擦身而過,卻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鶴尋夕身上的氣息,不免好奇,便跟着對方進了自己的楓飛樓,又見到了鶴尋夕的這幅反應,心裡大爲慶幸自己尾隨着對方進來,更慶幸自己進來以後就在鶴尋夕身上附上的隱形咒……
“……”聽了他的話,鶴尋夕的眼淚一下不再流下來,幽怨的看着眼前的妃卿。
卻又聽對方清了清嗓子,道:“不過諒你是初次行事,我又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放低條件。”
“……放低條件?”鶴尋夕皺眉疑惑的掃了眼身旁的秋池,見對方也是一臉詫異。
秋池詫異的是自己居然能見到自己那視財如命的主上,也有‘仁慈’的一天,而鶴尋夕則是覺得裡頭肯定有鬼,妃卿絕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主兒。
他突然這麼‘好說話’,肯定另有圖謀,所以妃卿一開口,她緊張的什麼東西都忘了,連樓下讓她傷心的人也幾乎忘記了。
“十天之後,你若不能掙到一筆錢,我再送你進萬蛇窟。”妃卿道。
“……十天之後?你確定你要說的不是十天後?”鶴尋夕問道。
“我確定沒說錯。”妃卿點頭道。
“……”鶴尋夕嘴角抽了抽,問道:“那這十天裡,我如果努力一些,掙到的錢應該也能夠交差的吧?”
“誰說的?”妃卿詫異,但表情卻還是一臉平靜。
“……那這十天我做什麼?在楓飛樓發呆嗎?”面癱啊!整一個面癱啊!鶴尋夕心中咆哮。
“這十天當然是我帶去萬蛇窟遊玩。”妃卿道。
“……不、不用了,我還是在楓飛樓觀摩學習比較好。”鶴尋夕有些結巴。她一開始就錯了,這那是面癱?!這是毒蛇中的毒蛇!!這是蛇王!!
“你待在楓飛樓這麼多個月,當然學習得夠了,現在應該換個地方學習。”妃卿頓了頓,道:“別人想去萬蛇窟我還不屑帶他去呢,你該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了。”
“……我覺得我學習的並不到家,還是多留在楓飛樓一段時間的好。”她寧願不要那種幸運!想起幾條蛇在自己的面前,鶴尋夕就覺得那景象十分悚然,更別說是幾千條甚至上萬條蛇了,打死她,她都不願意去那什麼萬蛇窟。
“我倒覺得應該是學的過關了。可以到下一處去學習了。”妃卿道:“人不是常說嗎?你必須學會比較,才能取得世間萬物的精髓,丟掉世間萬物的糟粕。”
“……可我並不覺得,蛇窟裡有什麼是我只得學習的東西。”到底是誰說的這句話,鶴尋夕無從知曉,更不想知曉,但是她實在更想知道妃卿這麼想讓她到蛇窟的理由是什麼,她又不是蛇,她是狐狸!難道讓她學着像蛇一樣睡覺?!吐舌頭?!吃飯?!
妃卿詫異的看向她,鶴尋夕心中‘咯楞’一聲,她給忘了,眼前的這個就是條蛇祖宗,大概她剛纔那麼說,有冒犯對方的嫌疑,只見對方將她上下打量,好半晌,道:“我倒也覺得蛇窟裡並沒什麼你能夠學習的東西。”
“……”那還要這麼強烈的帶她去蛇窟?!鶴尋夕十分無語,道:“那、我是不是不用去蛇窟了?”
“但是這種事情,總不能我說沒有,就行的,總還是要你自己親自去看看,才能知道。”妃卿道:“我還是帶你去一次萬蛇窟吧。”
秋池笑道;“狐狸夫人,放心去吧。等去了一次萬蛇窟,你就會愛上那裡的。”
“……”她不會!鶴尋夕無語的看向秋池,她很想告訴對方,她絕對不會愛上那裡!死都不會!她很疑惑,他到底是從什麼地方覺得自己能愛上哪裡?
“秋池說的對,我們走吧。”妃卿滿意的看了眼秋池,接着轉身便走。
鶴尋夕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又像是那日在馬車上一般,不聽使喚的自己動了起來,原本還在疑惑對方話中的意思,現在頓時變成了驚恐和恍悟。
她想喊,可是發現自己的嗓子竟然發不出聲音。
鶴尋夕慌張的看向秋池,只見對方竟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鶴尋夕心裡那個氣啊,她糾結,爲什麼離開了花玦以後,她處處受到欺壓?
又想到花玦,鶴尋夕下意識的就瞥向樓底廳裡,對方竟然還沒走,只是在廳裡站着,皺着眉,環視着周圍,像是在尋找什麼人。
鶴尋夕皺了皺眉,難道是爲了抓刺客?可刺客的事情大致應該是個誤會,而且應該在圍場找到一具屍體,已經結案纔對。
“莫看了,仙凡有別。”妃卿飄渺的聲音傳進她的耳孔。
鶴尋夕奇怪的看向妃卿,這段時間裡,她雖然沒有自由,不知被妃卿下了什麼咒,只能留在楓飛樓,可妃卿卻從沒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反而有時候這張面無表情的臉,竟讓她有種對方其實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長的錯覺,當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除非她再過個幾百年能長出一條蛇尾巴。
而且其實她在楓飛樓有很大的好處,妃卿不知用什麼方法,把她自己沒法遮掩的仙氣給遮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