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秋池帶着餃子趕回了楓飛樓的時候,卻哪兒都找不到妃卿的身影,秋池就知道自己回來晚了。
已經油炸過了東西,突然變成清蒸的,這會讓人覺得很匪夷所思,更會讓人覺得十分毛庫悚然。
應該沒有人會想要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
可鶴尋夕和花玦就很不幸運的,遇到了這種事情。他們遇到的事情,甚至更詭異。他們看到的並不是煎餅變成了饅頭,而是穿着華服突然出現,並且若無其事與他們坐在一起喝茶,竟還自帶了小吃糕點的豔奴。
“尊、主,這是什麼意思?”鶴尋夕實在難以理解,昨日對他們還要殺要剮的人,今天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與他們坐在一起,像個和睦快樂的大家庭,她怎麼樣都沒法像對方一樣若無其事的接受。
花玦也微微皺眉,冷眼看着他們對面的豔奴,似乎也很好奇對方的回答。
豔奴喝了一大口茶,長長的舒了口氣,道:“當然是喝茶。”
“……這誰都看得出來!”鶴尋夕鬱結道。
豔奴恍然大悟道:“那你是想問本尊看不出來的事情?”他想了想,道:“本尊的左半邊屁股上有一個胎記。”
“……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好不好?!”不等花玦不悅的看向鶴尋夕,鶴尋夕就驚詫無語的嚷了出來,就算她知道了豔奴的胎記在哪裡,能做什麼?!也去在自己屁股上僞造一個胎記嗎?!
豔奴摸了摸下巴,眯了眯眼,鶴尋夕心裡一緊,怕是自己說錯話了。可卻聽對方沉聲道:“還是,你想知道本尊胎記的形狀?”
鶴尋夕:“……尊主想在這裡脫褲子?”
花玦看向豔奴的眼神更冷。
豔奴想了想道:“還是算了吧。”
聽他這麼說,花玦臉色稍稍好了些,開口道:“尊主不打算殺了我們了?竟有心情在這裡和我們一同喝茶?”
“殺?”豔奴詫異道:“本尊從未想過殺掉你們啊。”
“尊主?”鶴尋夕心裡點起一抹希望,可又覺得他說的不對,心裡忐忑。
“本尊只是要將你們作爲祭品。”豔奴道;“活的祭品。”
“……”她就知道豔奴不會放過他們!鶴尋夕撇嘴,道:“尊主不是要去找陪葬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麼快就找到了?”
豔奴不以爲然道:“本尊發覺特意去找實在費事,本尊又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他頓了頓,道;“本尊是說,除了你們這樣的,本尊就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了。”
鶴尋夕警惕道:“你什麼意思?”
豔奴擺擺手道:“放心放心。本尊都說了不殺你們了,當然不會再把你們當做她的陪葬品的。”
鶴尋夕問道:“那我怎麼覺得你還是老抓着我們不妨?”
豔奴眼睛一亮:“你怎麼知道?”
“……”鶴尋夕看向花玦,對方的表情與她一樣嫌鄙,只是沒她的來的明顯。
花玦道:“你想做什麼?”
豔奴道:“你們猜?”
“……”鶴尋夕低頭吃東西,花玦移開視線抿起茶來。
豔奴見沒一個人理睬自己,也不再賣關子,輕輕拍了拍掌,身後忽的從周圍幻化出一股股黑色濃煙,在空中往下旋轉凝聚,不一會兒,竟憑空變出兩個粗木樁,兩人高,一人寬,鶴尋夕好奇側目,但卻不願開口問,就怕對方再來個‘你們猜’。
而這次豔奴似乎也沒打算再賣關子,站起身來,走到木樁旁,笑道:“所以本尊決定了!”
“決定?用這兩根木樁幫豔姬陪葬?”鶴尋夕忍不住在心裡揶揄道。
豔奴右手一翻,化出一柄三四寸長的小刀子,道:“本尊決定按照你們兩個人的樣子,刻兩個假人,給豔姬陪葬。”
“……”鶴尋夕不由輕輕搖頭。
“怎麼?”豔奴見她搖頭,好奇道。
“……太、聰明瞭。”纔怪!太不吉利了!!鶴尋夕心中一陣淒涼,她從沒想過自己的一世清譽竟然會被人毀,而且毀的這麼徹底!!
“既然你要刻,隨便在哪裡刻都一樣。”花玦冷聲說着,意下就是逐客了。
可豔奴像是絲毫不介意的樣子,晃了晃手中的小刀子道:“當然不能隨便在哪裡啦!沒有仿照的對象,怎麼行?”
鶴尋夕無奈道:“你隨便刻刻,差不多就行了。”
豔奴搖頭道;“這不行,作爲人弟,家姐去世,要好好盡孝!怎麼能馬虎?”
“……”鶴尋夕眼角抽了抽,要是你不殺她不就行了!?她真的很希望有個人能夠提醒一下她眼前這個急着‘盡孝道’的弟弟。
“你既要殺她又要盡孝道?”花玦嗤笑。鶴尋夕感動的看向對方。
“本尊說過了,這兩樣並不衝突。”豔奴悠悠道。
花玦冷聲道:“也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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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尋夕在他身旁重重點頭。
豔奴想了想,道:“和諧?你覺得豔姬和諧?還是你覺得本尊的十幾胞胎兄弟姐妹和諧?”
鶴尋夕扯了扯嘴角,乾笑道:“算、算不上吧?”
豔奴聳聳肩道:“當然不和諧,既然她生前已經這麼不和諧了,那死後也不需要太過於和諧。否則顯得突兀。”
“……”鶴尋夕愣了半晌,還是沒將對方的話理順,在她聽來,對方說出的話,雖然乍一聽很有理,其實仔細一想,全都是歪理!而且還歪的不知道要從哪裡找頭!她突然意識到,豔奴並不是比豔姬難糊弄,而是豔奴一直在自己糊弄自己,所以別人的話,無論是糊弄還是不糊弄,他是一概聽不進去的。總之,這比難糊弄更麻煩!
這一來,找到事做的豔奴一刻就是五天。也在鶴尋夕和花玦面前同樣晃了五天。
鶴尋夕覺得看着他的臉,就像是看到豔姬一樣,而且還是給自己做陪葬木偶的豔姬,這麼想着,她怎麼看豔奴怎麼心裡不舒服。
到了第六天,鶴尋夕看着身前的豔奴,和他刻得不能讓人直視的‘自己’和‘花玦’,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換個地方刻木頭?”
“怎麼能換?”豔奴撥了撥被他抓亂的頭髮,轉頭專心的盯着他的作品,認真道:“本尊換了地方,不久沒了你們當做參照?這要怎麼才能刻的像?”
“……”鶴尋夕無語的看向已經被豔奴折磨的只剩下半人高,一人寬的木墩,這玩意兒還需要參照?照哪兒?照左半邊屁股還是右半邊臉?話說,這玩意兒哪是頭哪是屁股都看不出好伐?
花玦似乎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帶着鶴尋夕就走。
鶴尋夕輕手輕腳的跟在花玦身後,等出了房間走出好遠,她才疑惑的看向花玦,道:“你好像有些不開心?”
花玦皺了皺眉,半晌,道:“他刻得是我本人。”
鶴尋夕愣了愣,道;“一點都不像是我們,也不用介懷陪葬的事情了。”根本就是兩個木墩子陪葬了,所以對他們倒是件好事。頓了頓,她道:“你在介意什麼?”
“……看着自己被他刻成那樣,總有些鬱悶。”花玦沉
默半晌,開口道。
“……”鶴尋夕乾笑,確實是應該不爽的。
好在豔姬的這個宮殿很大,他們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能夠靜靜品茶小憩的地方,可不好在的是,豔奴的陰魂不散。
鶴尋夕無語的看着帶着兩個木墩出現在兩人面前的豔奴,道:“尊主不是不願意換地方嗎?”
豔奴彈了彈身上的木屑,道:“本尊想了想,也許換個地方能讓本尊有更多的靈感,所以就換了。”他頓了頓,道:“更何況,你們兩個參照都來了這裡,我怎麼能不來?”
“……”鶴尋夕看向身旁的花玦,見對方臉色陰鬱的看着靠着豔奴最近的一個木墩,鶴尋夕心中頓時瞭然對方的鬱結,她看向豔奴好奇道:“尊主盯着我們看了這麼多天,難道還沒有記下我們的長相?”
豔奴老神在在,道:“八成的長相是記住了。只不過……”
“只不過?”鶴尋夕疑惑的看着他。
“你們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本尊還記得不是很清楚。”豔奴道。
“……”鶴尋夕看着他身旁矮矮的木墩,不由哭笑不得,這兩個基本上已經沒什麼地方夠他雕琢的木墩,他難道還想要雕點動作?他準備用稻草扎點手手腳腳給這兩個木墩接上嗎?
“還不如不接。”花玦開口,冷然的聲音中聽得出些許的鬱悶,他的心情不比鶴尋夕舒服,可又實在拉不下臉,與這兩個木墩計較,只得憋着。
“嗯?”豔奴眯了眯眼,鶴尋夕背後一涼,他問道:“這是爲什麼?”
不等花玦開口,鶴尋夕立馬道:“因爲他們已經夠完美了!”
說完,鶴尋夕對着眼角微抽看向自己的花玦僵硬一笑。
豔奴聽了鶴尋夕的話,倒是真的開始細細打量他的這兩個作品,好半晌,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兩件作品的‘不可修改’,皺眉點頭,道:“確實!”
“你意識到了?”這兩個木墩的劣質?鶴尋夕驚詫的看向豔奴。
“你說的對!這兩個人偶,實在太完美了!”豔奴突然笑道。
“……”鶴尋夕乾笑着看向花玦,果然,對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本尊最滿意的就是這個男人偶!簡直活靈活現。”豔奴摸了摸身旁一個奇形怪狀的木墩,笑眯眯道。
鶴尋夕看着花玦的臉色瞬間變黑,乾咳道:“尊主,你現在既然已經做好了陪葬品,應該可以去埋給豔姬,不用在這裡了吧?”
“爲什麼這麼急?”豔奴疑惑的看向她。
“……嘎?”鶴尋夕扯着嘴脣尷尬的笑看着他,遲疑道:“尊主,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不急?”
豔奴道:“本尊是問你爲什麼這麼急着要爲豔姬陪葬。”
“……尊、尊主不是說,不用我們陪葬嗎?不是、不是用別的代替了嗎?”鶴尋夕乾笑道。
“這不是就是你們嗎?”豔奴道:“這就是你們啊。不算是代替。”
“……”鶴尋夕偷瞄了一眼花玦,對方的臉色依然很黑很難看,而且似乎更難看更黑了。
“你怎麼不快點把我們放去陪葬?不快點去盡孝道,在這裡浪費什麼時間?”花玦冷冷開口。
鶴尋夕乾笑兩聲,對方的聲音冷然僵硬,顯然是不想承認那兩個木墩子之一是他本人。
“本尊爲什麼要這麼着急?本尊又不急。”豔奴道;“豔姬還沒死呢,本尊要把你們這兩個放到什麼地方給她陪葬?”
“隨便你。”花玦狠狠甩了下袖子,看向別處。
鶴尋夕連忙道;“那尊主打算什麼時候處置豔姬,和我們呢?”
豔奴道:“這個?不急不急,時機到了自然就處置你們了。”
“……時機?”鶴尋夕乾笑,揶揄道:“這難道還要看良辰吉時?尊主難不成還要請高人算上一卦再定奪?”
雖是這麼說,可自己的性命緊抓在別人手中,鶴尋夕的心裡還是很不自在的。
豔奴道:“這倒是挺好的主意,就是可惜了,本尊正愁着找不到合適的高人,你想想,這高人之所以稱之爲高人,不就是因爲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嗎?如果你想找就能找到的,肯定不可能是高人了,但是高人你想找,又難找,嘖嘖~愁煞我也。”
“……”其實她也就這麼一說,鶴尋夕無語的想着,突然靈光一閃,道:“我倒是知道有這麼個高人!”
豔奴眼睛一亮,看向鶴尋夕道:“是嗎?高人在哪兒?”
“在長白山之巔的一處隱秘的地方住着。”鶴尋夕道。
“哦?”豔奴昂了昂腦袋。
鶴尋夕見對方似乎有些興趣,道:“那高人雖然不太見人,但是隻要他見到我,他肯定願意出山,爲尊主算上一卦。尊主意下如何?”
豔奴想了半天,道:“挺好。”
“那?”鶴尋夕激動的看向豔奴。
好半晌,豔奴甩甩手,將兩個木墩子收了回去,道:“你真以爲本尊是白癡?”
“……”鶴尋夕心中大駭,她這辦法太過明顯,對方一眼大概就能看出自己是想去找救兵。
豔奴狠聲道:“高人?!”鶴尋夕縮了縮腦袋,花玦用身子將她擋了擋,就又聽對方狠狠道:“那得要多少錢?!本尊可沒有那麼多閒錢!!”說完,也不等兩人反應,就甩着袖子往別處走了。
“……問題在這裡?”鶴尋夕哭笑不得,看向身旁的花玦,道:“妖界很窮?”
花玦想到那兩個木墩子,沉聲道:“確實是窮。”
“那我們怎麼辦?在這裡等死?”鶴尋夕低聲問道。
花玦道:“你那顆珠子呢?”
鶴尋夕疑惑道:“什麼珠子?”
花玦似乎是有些不情不願,冷然道:“那楓飛樓男子給你的,說是能夠通知他救你的珠子。”
鶴尋夕嗤了一聲,道:“他肯定是騙我的!當初那顆珠子,就是當日豔奴戳碎了的珠子,可是等了這麼多天,妃卿那蠢蛇還沒有出現!他肯定是覺得好玩所以騙我玩的!”
花玦皺了皺眉,道:“我倒看他並不像是那種人。”
鶴尋夕道:“他當然不是那種人,他壓根就不是人!”
花玦神色稍霽,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道:“總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了,我不能看着你死。”
鶴尋夕心中一熱,撇了撇嘴,道:“反正都要死的。一起死總也好有個伴。”說着,便轉過頭,不再看他,耳根子卻紅了。
花玦愣了愣,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喜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鶴尋夕站起身,看向遠處灰黑的景色,心裡沉了沉,長久以來困擾着她的事情,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仍然有些朦朧的白霧蓋着,看不真切,只等着她再勇敢的往前邁,撩開那層層的迷霧。
“你說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都記下了,你賴不掉的。”
鶴尋夕只覺得背後一暖,背心處隔着衣物仍然滾燙灼熱,她也不動,就這麼靜靜的讓花玦從後面抱着,突然就笑了。
“我可沒說過這麼肉麻的
話。”鶴尋夕臉上笑着,可語氣認真。
“意思是一樣的。”花玦正色道。
“不一樣吧?”鶴尋夕皺了皺眉,嘴角還是揚着笑意。
花玦將腦袋擱在對方的頸窩裡,嘟囔道:“怎麼不一樣?一樣的。”
鶴尋夕沒有擋開他,兩人就這麼擁着,在窗櫺前立着。
好半晌,鶴尋夕隱約覺得對方在自己頸窩裡輕輕的親了一下,她正在疑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就聽到花玦道:“嫁給我。”
鶴尋夕心裡一蕩,從心底深處散出的暖意,頓時席捲了全身,她的答案早已在那裡了。
“尋夕。”對方久久沒有應聲,花玦眉間帶着一絲擔憂緊張,抱着鶴尋夕的手臂也不由的緊了緊。
“子鶴。”
鶴尋夕轉身過來,臉上帶着吟吟的笑意,花玦見着對方並沒有拒絕自己,臉上心頭也是一鬆,可對方的話,他仍是不甚明白,疑惑的皺起眉。
“應該是鳳鳴子鶴。”鶴尋夕依然定定看着花玦,抿了抿脣,道:“我的名字,鳳鳴子鶴。”
像是要急着將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告訴給對方一般,花玦會意深笑,道:“狐仙鳳鳴子鶴,聖王府的女主人。”
鳳鳴子鶴笑道:“你還並不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花玦笑着看向她,道:“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鳳鳴子鶴動了動脣,然而很快笑着搖了搖頭,道:“現在還嫌時間多?”
花玦捧起鳳鳴子鶴的臉,溫柔的含住對方的脣,與對方的脣瓣由淺至深如膠似漆般的廝磨起來,好半晌,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對方,沉聲道:“時間是不多了。”
他的聲音帶着嘶啞暗沉的情慾,鳳鳴子鶴的臉一下騰的紅了起來,下一刻卻又釋然的笑了,生死關頭,她竟覺得無比的豁然,不再有任何顧忌。
花玦沉眸看着她,雙目相接,他似乎要看入她的眼底一般,鳳鳴子鶴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那不加掩飾的濃濃情意,和對方眼中小小的自己,笑的如同春日的陽光,沒有一絲隱瞞。
這一刻,時間像是在兩人之間靜止了一般。
“死,便死吧。”鳳鳴子鶴心底輕響,若是能夠讓她與這個男子在一起,她大概能做到任何事,無視對死亡的恐懼,面對着對面的這個人,她竟生出快樂來,幸福並釋然到想要流淚。
“我愛你。”
花玦的聲音像是青煙一般,縈繞在她的耳畔心頭,久久揮散不去,那一夜,他們像是忘記了會突然出現的豔奴,也忘記了等待着他們的絕望。
寢宮裡偌大的雕花木牀上,不同於人間的暗色回紋錦被,翻涌的如同不羈的海浪,牀頂半透明着的層層暗紋紗帳,像是天穹中疊嶂的暗雲,說不盡的炙熱的情感,在海浪的翻騰下,幾乎衝破那層層禁錮的雲朵。
空氣中似乎都瀰漫了溫熱曖昧的氣息,一室的晦暗旖旎。
清晨,微亮的光線照進殿裡,鳳鳴子鶴早早醒了,卻沒有起身,眯着眼看向窗外的微光,彎起的脣角帶着笑意,也許是將死的關係,鬱結在她心頭的顧慮竟在短短的時間裡,突然煙消雲散,像是從沒出現過一樣。
放下了種種的顧慮,她的心頓時輕快起來,像是沒有了任何禁錮,她的視線落在了身旁還未醒來的花玦臉上,不由笑意更重。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花玦的睡顔,但現在她的心情比邯鄲城那次的相比,輕鬆的太多。現在想來,其實早在那個時候以前,花玦就已經在她心裡存下了些抹不掉的東西。只是那時候的她,不敢正視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
可現在卻不一樣,她即將面對的,是與這個世界的訣別,她已經沒了任何的後顧之憂,所以她可以大膽的面對對方與自己之間的關係。
或許是感覺到鳳鳴子鶴注視的視線,花玦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還沒睜開眼,就笑道:“好看?”
鳳鳴子鶴愣了愣,等對方睜開了眼,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纔回過神,與對方相視一笑,道:“好看極了,商國聖王爺怕是比那天仙都美上不知幾分呢!”
這種話,鳳鳴子鶴並不是沒說過,在她還是鶴尋夕的時候,就一直將這些話掛在嘴邊,可當初的鶴尋夕,是爲了討好諂媚主子,而現在的鳳鳴子鶴,卻是半真半假的與自己的心愛之人逗樂打趣。
花玦捏了捏鳳鳴子鶴的下巴,淡然的微笑裡有種滲人的意味,道:“整天看天仙挺有意思的?”
鳳鳴子鶴搖了搖頭:“倒不如看王爺有趣。”
“爲何?”花玦的微笑頓時讓人有種春風拂面的錯覺。
鳳鳴子鶴想了想,道:“說起來我也是仙,他們也是仙,我看他們,他們同樣也看我,到頭來我一點便宜沒沾上,當然無趣。可看王爺不一樣,王爺能給賞金子。”
花玦臉色頓時陰鬱了些,鳳鳴子鶴連忙道:“這也都是以前。”
花玦道:“現在你就不看天仙了?”
鳳鳴子鶴猶豫了下,道:“有,還是要看的。”頓了頓,她道:“不看白不看嘛。”
“……”花玦臉色還是忍不住的有些差,“你覺得天仙好看?”
“大家都覺得天仙好看。”鳳鳴子鶴道。
“我與天仙,你選哪個?”花玦問道。
“當然是王爺。”鳳鳴子鶴笑道,對方聽了她的話,臉色頓時好了起來,卻又聽鳳鳴子鶴道:“這時候也只有王爺能看啊。我不看王爺看誰?”
“……”花玦面無表情,翻身在對方疑惑的視線裡,覆上了對方。
等鳳鳴子鶴再次起身的時候,已經是有些腰痠背疼了,本還想留在牀上休息休息,可聽着花玦淡然的一句話,便也不敢再衣衫不整的留在牀上。
“其實也無礙,豔奴都說他並不喜歡女子了,你大可以在牀上多躺一會兒。”花玦繼續淡然勸道。
鳳鳴子鶴乾笑着看向花玦,她實在沒法想象自己衣衫不整的等着豔奴來自己面前晃悠,並不是臉皮薄,而是遇到豔奴發瘋,她爲穿戴整齊的跑起路來也不好跑。但她現在擔心的倒是面前這個大爺,她似乎說錯了話,惹對方生氣了。可鳳鳴子鶴想了好半晌,卻仍然沒有想通自己那句話得罪了他。鳳鳴子鶴忍不住揉了揉腰,慢慢在對方邊上坐下。
花玦皺了皺眉,還是伸出手去,放在了對方的腰間。
鳳鳴子鶴嚇了一跳,卻發現對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手勁不輕不重,慢慢的揉着,臉上一紅,支吾道:“我、我……”
“不是腰痠?”花玦挑眉道。
“……是。”鳳鳴子鶴對上對方的眼神,不知怎麼,想說的話,到口就變成了低聲翁唔應聲。
“還不過來些?”花玦沉眸,見着對方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不知不覺放柔了些。
“……”鳳鳴子鶴不動神色,移了移凳子。
花玦繼續揉,鳳鳴子鶴只覺得腰間對方手掌的熱度,隔着衣料也能清晰的傳過來,想着自己是真的與對方在一起了,她覺得自己還是像在做夢,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不知怎的,臉上的紅暈,一下傳到了耳朵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