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沉沉而略帶幾分慵懶的聲音自背後傳來,低低道:“好不容易見一面,怎的就生氣了。”一邊說道,一邊將雙臂收的愈發緊了些道:“若是那日沒有看錯,可是你爲我解圍?”不待她回答,便自顧自笑道:“如今宮中形式你也見到了,你...怕是還要在此委屈一段時間。我若是得了空閒,一定會來看你。”
蘇洛汐一聽此言,急忙坐起身來道:“我不是怕在此寂寞,只是怕你...”說着,雙目隱隱有淚光閃爍,“你...你可要...可要照顧好自己。”被她這一帶,楚墨也只得起身,修長的手指在額角輕按了按,慵懶的斜倚在枕上,笑着將蘇洛汐攬回懷中道:“放心,我又不是個小孩子,必然能照顧好自己。只是我怕他們在宮中奈我不何,便要將這矛頭轉向你。”說着,修眉微皺道,“這次我來給你準備了兩名暗衛,有備無患,我也能安心不少。”
蘇洛汐怎想到楚墨會出此言,自己此時一絲不掛,若是當真有暗衛,豈不是...想到此處,不由啊的一聲,急忙縮回被子,將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羞紅的俏臉埋在楚墨胸口捶打道:“怎的不早說,這下...還不都叫他們看了去...”
楚墨雖與蘇洛汐相識已久,可卻未見其這般小女兒性子,不由大笑將蘇洛汐粉面自懷中擡起道:“這般人間美景,我豈會讓別人瞧了去?都在外面,放心,不會看到。”說到此處,看着蘇洛汐羞澀的樣子,不由的又朗笑出聲,照亮了晨曦。
蘇洛汐聞言才放下心來,不由得又羞又氣,別過頭去不再理會楚墨。楚墨見狀,故意道:“可當真是生氣了?若是真生了氣我可就走了。唉,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真是...”一邊嘆氣搖頭,一邊佯裝起身要走。蘇洛汐見狀,索性反身將楚墨壓倒,伏在他身上,半響才道:“怎的就又要走了?”
楚墨拂過她鬢角一縷滑落的秀髮,悠悠道:“我也不想走,若是能與你日日相守,即便在此一生我也絕無半句。”略頓了頓,無奈一笑道:“可朕還要去上朝,若是讓宮中衆人只道朕私下出宮,怕是又有人要拿此事做文章。”
蘇洛汐聞言,伏在他胸口,久久不語。半晌,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邊,輕咬下脣道:“那...那你有時間可要來看我,我...我每日都爲你祈福,保佑你平平安安的。無論何時,不要忘了,我在想你,在盼你,在等你。”想到即將的離別,蘇洛汐已是美眸含淚。
楚墨見此時氣氛尷尬,想要出言相勸卻又無法改變即將分離的事實,只得打趣道:“娘子莫要悲傷,窗外天色尚早,也不急於一時,不如我們再...”說着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翻身壓下,滿室春色。
當蘇洛汐再起身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只剩她自己在牀上慢慢回味。正兀自出神,傳來了輕輕叩門聲,慕槿低聲道:“主子可是起來了?老奴這就準備服侍主子洗漱。”說罷進門,看着牀上發呆的蘇洛汐,曖昧一笑道:“皇上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蘇洛汐見慕槿一句話道破自己心事,不由臉紅起來道:“你...你怎知道他來了。”慕槿一邊伺候蘇洛汐洗漱,一邊道:“主子可別忘了奴婢昨夜就在外間守夜,況且這外邊不必宮裡,若是連屋中多了個人都不知道,那奴婢當真是失職。”
話說楚墨回到宮中,整個人神清氣爽,換了朝服之後便直接前去上朝。待下朝之後,福喜在一旁偷偷看着皇上,心下也替皇上高興。自汐婕妤走後,皇上還未如此高興過,看來昨夜慫恿皇上前去這件事是做對了,沒準皇上一高興,賞賜什麼新鮮的玩物。福喜正暗喜高興,卻不防楚墨突然道:“前些日子東海那邊上的珍珠,你且去挑些送到洛汐那。對了,還有什麼稀罕的玩意你也一併撿些過去,那裡什麼都沒有,當真是無趣,時間長了把人悶壞了可怎麼好。”
福喜笑着應道:“奴才這就去辦,保準婕妤娘娘每日都有新鮮玩意。”說着正準備前去辦差,剛一出門卻見寧妃站在門口,斂了笑容,恭敬道:“奴才給寧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今日的寧妃依舊是一身緋色宮裝,綵線的百花圖好不精緻,高傲而耀眼,微微一笑道:“不知福總管這般高興是有什麼喜事發生嗎?可否說出來也讓本宮一同高興高興。”
福喜雙眼一轉,笑道:“娘娘哪裡的話,奴才哪裡能有什麼喜事,不過是皇上今日高興,奴才見着主子高興,自然也是喜上眉梢。”寧妃見福喜說話滴水不漏卻又不說實話,看來對自己還是心有防備。冷笑一聲卻不放在心上,徑自昂首挺胸走入殿內。
楚墨聽聞門響,不由笑道:“你這冒失鬼,朕剛讓你去選東西你就回來了,可是忘記了跟朕討賞?”說着,放下硃筆,卻見眼前一抹紅色身影。臉上不由的閃過一絲尷尬,笑道:“原來是愛妃來了,怎的不叫人通傳一聲?這幫奴才,當真是愈發的不像話了。”雖是斥責,卻也是滿面笑容,並未真正動怒。
寧妃上前盈盈一禮道:“是臣妾不讓他們打擾皇上的,與他們無尤。”言罷款款走上前來道:“臣妾聽聞皇上昨夜在乾德殿徹夜皮奏章,深憂皇上龍體,今日一大早便親自熬了銀耳金盞羹,等着皇上下朝。”說着轉身吩咐映雪將食盒拿來。
楚墨因昨夜見了蘇洛汐,心情大好,此時一聽寧妃所說,不由得也餓了,笑着道:“還是愛妃瞭解朕,不說還不覺得,經愛妃這麼一說,朕還真是有些餓了,到底是在朕身邊服侍多年,旁人無法比得。”說着撩袍起身,往桌邊走去。
雖然只是楚墨一時興起的一句話,可讓寧妃卻大爲感動。這麼多年了,寧妃曾經不止一次幻想着今早這般情形,可以與楚墨靜靜的如同平常夫妻一般吃着早飯,閒話着所見趣聞。
這樣的日子,真好,若是能每日如此便好了。看着楚墨的側臉,寧妃不由的對未來產生了美好的希望,也許蘇洛汐這次出宮對自己來說,是福不是禍。
可幻想到底是幻想,楚墨突然出聲道:“方纔朕看到你父親上的摺子,說要保舉去年的武狀元江楓帶兵前去平叛,此事你怎麼看?”
寧妃聞言一驚,不由得暗中則怪父親心急。上次的事情一出,皇上已經對父親產生疑心,怎的在這風口浪尖上保舉江楓。原來這江楓不是別人,正是尹重的得意門生。父親是尹重手下一員猛將,隨着尹重出生入死,戰死疆場。而這孩子年紀輕輕卻也不負衆望,立志憑自己的力量來繼承父親的衣鉢,成爲一名驍勇的大將。終於在去年一舉拔得頭籌,成爲新科武狀元,一時在年輕的武將之中風頭無兩。
可父親此時保舉江楓,在別人眼裡看來是慧眼識珠。可在皇上眼裡看來,怕是別有用心。想到此處,在嘴角生硬的扯出一抹笑容道:“臣妾...臣妾乃後宮之人,不敢妄議政事,還請皇上贖罪。”言罷起身拜下。
楚墨瞟了寧妃一眼道:“愛妃哪裡的話,快快起身。”隨後又漫不經心道,“你且說說,朕恕你無罪。”寧妃見楚墨步步緊逼,看來明哲保身是行不通了,皺眉略思忖片刻道:“依臣妾看,此時正值多事之東,而江楓亦是我朝年輕武將之中佼佼者,不妨讓他前去。一來是爲我大楚盡一番力,二來也是一種歷練,可爲我朝培養更爲優秀的將領。”
言罷,見楚墨久久不語,手中的羹匙也不動了。下意識認爲自己失言,急忙拜倒在地道:“臣妾見識鄙陋,失言之處還請皇上恕罪。”半晌,楚墨似是回過神來一般,才道:“身爲妃位怎麼動不動就跪下了?朕又沒說你說錯話,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