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老夫人居住的宅院裡,老遠就飄出藥香,貼身侍女正在細心地替她捶背。
“這力道要拿捏好,敲在老祖宗腿上要均勻。”跟隨鳳家老夫人多年的大丫鬟,正輕聲叮囑着捶背的小侍女,卻見老祖母閉目養神,極是舒坦,便也不再說了。
不一會兒,有人來報:“老祖宗,遠軒少爺想要見您。”
老祖母點了點頭,下人便趕去通報了。
鳳遠軒捧着梨汁,一身青色長衫,顯得人愈發俊秀,忙不迭地恭敬道:“孫兒見祖母。”
“哦,是遠軒吶,來,過來坐下吧。”
都是鳳府的孩子,這長大了之後啊,相貌一個比一個生的俊俏,鳳家老夫人望着鳳遠軒的眼神還是慈愛的。
鳳遠軒小心翼翼地將帶來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後打開。
香味濃郁,混合着不知名的藥草味道,讓人一聞便沁神沁肺。
“哎喲,這是什麼好東西呀!聞起來倒是和老祖宗平時吃的湯藥有點像。”大丫鬟驀地一嗅,面露喜色。
“祖母,孫兒知道您易咳嗽,這是孫兒特地找得名醫,給祖母配得密方,祖母喝了這個,會舒服很多的。”
鳳遠軒乖巧地應答,溫言細語,他知道這個大丫鬟跟隨祖母幾十年,是祖母當年的陪嫁,她幾乎地位等同於鳳府大管家,自是不好得罪。
“哦,還有這等好東西,來,我瞧瞧。”
被咳嗽折磨了多年的鳳家老夫人,本來這些天也是在服藥,中草藥苦,藥味聞得人頭暈腦脹,突然間有一盅香遠溢清,沁肺沁神的湯藥擺放在這兒,不由得來了興趣。
“祖母,這是梨汁熬製的,製藥的高人已將密方傳給孫兒,祖母若是喝了喜歡,孫兒可以天天命人給祖母熬製好了帶來。”
鳳遠軒將梨汁捧至面前,殷切又討好。
鳳家老夫人感念他一片孝心,便喝一口,脣間微抿,只覺梨汁溫潤,直透心間,大喜,“不錯!”
鳳遠軒大喜,愈加說話乖巧。
一個大午,鳳遠軒意外的得到了鳳家老夫人格外的歡心。
從那天起,鳳遠軒便開始出入鳳家老夫人住的宅院,鳳府裡的其它子女都不怎麼被老祖母親近,得知同爲庶子的鳳遠軒意外的得到了老夫人的歡心,一時間眼紅得不行。
鳳青霖也得知了,原來因爲鳳遠軒的孝順,而讓母親的咳嗽頑疾大有好轉,一時間,倒忘了鳳家兄長,去柳姨娘院裡又開始去的勤了。
“哼,那狐狸精生出來的兒子就是跟常人不一樣,那麼會使手段,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方子,竟然讓老太太那麼歡喜。”
“你眼紅也沒有辦法啊,你有本事也去弄個方子來啊!”
“你說咱們怎麼就沒想到呢!便宜那個狐媚子了!”
……
院子裡,鳳青霖的幾個姨太太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柳姨娘重新母憑子貴,一時風頭又盛了起來。
“哼,想不到那賤人的方子這麼管用,竟然真的對老太太的頑疾有效!這一次遠軒還真是用對了法子呢,哈哈。”
“娘,你放心,孩兒與你同命同貴,孩兒當然要想辦法挽回孃的利益。”
鳳遠軒笑着安慰她,不得不說,他一張能言善道的嘴,的確討人喜歡。
采薇院裡,白姨娘得知鳳遠軒竟然拿到了梨汁方子,還謊稱是自己找的高人名醫,以此取得了老太太的寵愛,簡直怒不可遏。
“瑤華,鳳遠軒如此無恥,那方子明明就是你的,爲什麼要讓他佔了這個便宜?”白姨娘望着鳳瑤華處事不驚,閒然淡漠的樣子,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急。
她苦口婆心:“瑤華,姨娘知道你不愛爭不愛搶,可是有的時候,該是咱們的,就得是咱們的,我們不能替他人作衣裳啊!”
“那要如何呢?”鳳瑤華淡淡開口,琉璃般淡漠剔透的眸子微微閃過一道光,“我奔到鳳家主母宅院去,告訴祖母,那梨汁是我熬的,密方是我配的,鳳遠軒不過是勾搭了我的一個不爭氣的侍女,所以得到了這個方子。”
白姨娘頻頻點頭,本來就是嘛。
“我這樣去找鳳家老夫人?有什麼好處呢?”鳳瑤華淡淡開口。
“然後馬上就會被人指出,我鳳瑤華指使侍女當街賣梨汁,在鳳府外販賣,指使侍女當街賺錢,爲的是嫌月例太少?”
白姨娘臉上震驚!
“我若是這樣跑去跟老太太說,只怕到頭來,我得到的不是寵愛,而是呵斥吧!你也知道老太太眼裡的等級是多麼森嚴,我這嫡女只怕得不到寵愛,得到的是痛心疾首吧!”
鳳瑤華眸光深遠,語氣卻異常平淡,白姨娘聽完她的話後,悚然而驚。
鳳瑤華似是將什麼都看透了,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出她的預料,如此,其實她也不需要她多擔心了吧。
這樣一想,心裡不由得涌起安慰,白姨娘暗暗替死去的小姐慶幸,瑤華長大了,長成這樣如此精準拿捏人心,聰慧無雙的大姑娘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白姨娘其實真心希望老太太可以成爲瑤華的保護傘。
“等。”以不動制萬動,無論柳姨娘怎麼樣她,她都無所謂,來什麼再解決什麼,鳳瑤華做人的信念就一條,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鳳府花園裡,涼亭裡坐了幾個貪涼的姨太太。
此處涼亭建的高,四面有湖,風過時,異常涼爽,此時已經末夏,但是天氣仍然炎熱,俗稱秋老虎。
所以一到天昏將暗時,就有許多姨太太相約在此處納涼。
這納着納着,又開始數落柳姨娘。
鶯鶯燕燕,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哎喲,這各位姐姐們在幹什麼呢?聚衆說人壞話吶?”一道聲音橫插進來,柳姨娘和鳳遠軒停在亭廊一角,柳姨娘穿得水紅長裙,嫋嫋娜娜走了過來。
所有人都住了口,以扇掩口,神情尷尬。、
“喲,這剛纔說我說得不是挺熱鬧的嘛,怎麼又不說了?姐妹們,你們原來喜歡在我背後說我壞話呀,這有本事,你直接說啊!”
柳姨娘捏着嗓子,譏諷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