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看了司馬成君妖異的臉一眼,微微一笑,“在下紫玄國人,與這位南宮兄一樣,也擅長玄門之術,遊歷三國爲人占卜算卦。”
“哦?真是巧,我那位朋友也是紫玄國人。”司馬成君的笑意愈濃。
玄溟微微頷首,“天下之大,同鄉實在也不是什麼奇事。”說畢,靠坐在椅子上,微微閉上了雙眼。
司馬成君“嗯”了一聲,不再言語,一雙丹鳳眼只直勾勾的看着玄溟。玄溟淡淡一笑,心裡卻在想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
他不能總是隱在幕後,所以乾脆出現,假裝和鳳瑤華不相識,但是彼此心裡有數。
一時沉寂,彼此都沒有再多說話。
鳳瑤華遠遠綴着穀風兩個人朝鄴縣縣城而去,見他甫一入城頓時就有兩三個人迎了上來,然後衆人掃了一眼身後,閃身進了一旁巷道內最深的那間房,關門的時候,一個小孩子又警惕的瞅了一眼巷子。
鳳瑤華蹲在牆頭,看着腳下忙碌的人,脣角慢慢勾了起來,心裡琢磨着,回去該怎麼和司馬成君好好彙報彙報。
她蹲着看了一會兒,記下地形,這才反身折回了縣令府。她一進門就聽見司馬成君的聲音,“她怎麼還不回來?”
“這不是回來了嗎?”鳳瑤華纖腰一閃,帶起一陣香風,人已經立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你護送個人,要這麼久嗎?”司馬成君問道。
鳳瑤華瞥了一眼他,說道:“可否麻煩你,先把雪月姬送回玄鄴城?”
“那就麻煩你了。”
她目光投向南宮悅,南宮悅看着鳳瑤華,知道她定然是有什麼事要單獨和司馬成君說,雖然心中不滿,可還是點頭站了起來,他的眼神帶着複雜的情緒停留在鳳瑤華的身上,膠着的讓人覺得戀戀不捨。
鳳瑤華一顆心撲在了怎麼和司馬成君攤牌上,渾然沒有注意到南宮悅的表情。
司馬成君卻看了個清清楚楚,他見南宮悅離開,當先開口問道:“什麼事神神秘秘還要把他支出去?”
鳳瑤華看着司馬成君,將束髮的帶子一扯,飛揚的髮絲頓時如一塊黑幕在司馬成君眼前展開,濃墨一般渲染開來。
司馬成君的瞳孔一縮,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這張臉他一直覺得,要長髮纔好看的,這個女人如此絕美,那樣無暇的臉龐配上這種獨特的氣質,使人移不開眼睛。
他見過她的。
她卻不知道。
他是不是要裝一下?
“司馬兄對我可有印象?”鳳瑤華微微一笑,脣角勾勒出一抹動人。她見司馬成君有些茫然,又道:“在紫玄國。”
司馬成君低頭略微思索,假裝猛的將頭擡了起來,問道:“是你?”
鳳瑤華坐了下來,一頭長髮逶迤在地,越發映襯得她一張臉美輪美奐。
“是我,想不到吧?”她淡淡一笑。
“鳳府千金,竟然出現在它國境內,確實令人想不到。”司馬成君的臉色不大好看。
鳳瑤華略帶嘲諷的一笑,“千金?”
她的眼神飄乎不定,不知道落到何處,彷彿落到了那座華麗的宮殿,半晌,她收回目光,看着司馬成君道:“今天,我便將始末原原本本講給你聽。”
鳳瑤華說完,緩緩敘述起來。司馬成君一張臉陣青陣白,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着鳳瑤華,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的意圖,他更加不知道這個女人說的幾分真,幾分假。
鳳瑤華將自己的經歷說完,看着司馬成君道:“我唯一的請求,就是若三皇子能登大寶,替我一雪前恥。”
司馬成君淡淡一笑,想起玄溟那張臉,將鳳瑤華說的和自己探子打聽到的消息揉和起來,知道鳳瑤華沒有說謊。
他心中漸漸形成了一個計劃,“能登大寶,說得輕巧,太子是那麼容易被廢的嗎?”他看着鳳瑤華,心中卻緊張的等待着鳳瑤華肯定的答案。
“若是太輕巧,又何須我出手?”鳳瑤華卻微微一笑。
司馬成君看着鳳瑤華,深深凝視進她的一雙眼眸,那眼睛內流光百轉,比天上的流光還要美上幾分。
“空口無憑,還是拿實力說話吧,若是你能夠扳倒太子,我便信你。”司馬成君考慮了一會兒,覺得多一個鳳瑤華參加自己的計劃也不是什麼壞事。
“成。你先回玄鄴城,其餘的事情交給我。”鳳瑤華自信的一笑,彷彿撥雲見日一般,光耀大地,頓時讓司馬成君微微閉起了眼。
他看着眼前這個瘦小卻自信滿滿的女人,她長髮飛揚,渾身散發着熾熱的熱力,那樣的光耀,使他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司馬成君拽着南宮悅、和雪月姬回了玄鄴城,鄴縣只留下了鳳瑤華一人。
鳳瑤華看着一條腿被踩殘的羅斌,冷笑道:“嘖嘖嘖,從今往後,公子爺你就成了瘸子了,這可怎麼辦?誰家姑娘肯嫁給你啊?”
她說罷,將羅斌三下五除二的重新捆好丟進了房間,裡面早已綁了一堆的家僕奴婢,都被捂了嘴,見羅斌跌進來,都瑟縮到一起讓了塊空地出來。
羅斌便結結實實的摔在了空地之上,冰涼的地板帶着些潮溼,讓羅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看着鳳瑤華,平生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覺。
“我告訴你們,誰都別想跑,如果有一個人跑,我就殺十個,如果羅大公子跑了,我就殺了你們全部給他陪葬。”鳳瑤華說着,目光冷冷掃了一圈衆人,每一個人觸到她的目光,都禁不住瑟縮了一下,那仿若千年冰川的透骨寒涼,直直刺入每個人的心裡。他們禁不止告誡自己,這個年輕的公子,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主。
大門將所有的光線遮擋住,房間內頓時一片黑暗,窗戶早已被鳳瑤華封死,成了一間密室。
鳳瑤華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堂內,紅爐上噗突着熱水,水裡暖着一壺酒,酒氣從壺嘴裡噴出來,酒香四溢,在房間裡氤氳成了一層水霧。
直到月上中天,夜烏啼鳴,鳳瑤華酒足飯飽,忽然開口道:“既然來了,谷大哥何不進來一敘?”
她話音剛落,正廳對面一棵樹上便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片刻,一個壯碩的人從樹上跳了下來,一抱拳道:“這位小哥如何認識谷某?”他聲如洪鐘,震得樑上的灰塵簌簌下來,朝着酒壺落去。
鳳瑤華將酒壺從水中提起來,說道:“好酒可別浪費了。”說罷,倒了一杯,順勢一揚手,玄溟隨即伸手而向,無形中的氣力催動酒杯朝穀風飛了過去。
穀風馬步一擺,伸手一接,將酒杯穩穩接在了手裡,只是酒杯裡的酒液還是濺了些許出來。
“好俊的功夫。”穀風道,神情卻是戒備的看着鳳瑤華。
鳳瑤華的眼底都是讚譽,自己可沒這功力,多虧了玄溟暗中配合的好,可見底子不薄。
她將自斟一杯,說道:“谷大哥不必如此戒備小弟,你回家問問玉娘,便知你我非敵而是友。”
穀風渾身一怔,打量起鳳瑤華來,心中回想着玉孃的描述,心裡頓時一喜,眼眸裡自然就流露了出來。
鳳瑤華瞟眼看見,心道,這穀風除了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還沒有絲毫城府,確實是個可用之人。
“原來你便是恩人。”穀風說着便是一拜。鳳瑤華受了他這一禮,將他扶起,這才說道:“谷大哥何必如此,快坐下說話。”
“恩人怎麼會在縣令府?”穀風甫一坐下便開口問道,“怎的不見羅斌這個惡霸?”
鳳瑤華又給穀風倒了杯酒才道:“第一,我在這裡是爲了救你和你的兄弟們。第二,羅斌已經被我打斷了腿關起來了。”
穀風眼神閃爍着喜悅和疑惑,看着鳳瑤華,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谷大哥,你聽我慢慢道來。”鳳瑤華淡淡一笑,擡頭看向穀風,她眸中彷彿容納了整片天空,星光璀璨,令人不忍側目。
穀風心中一驚,覺得這位恩公那一瞬間,彷彿展翅的鳳凰,飛揚得隨時都會扶風而起,只一個出神,便錯過了鳳瑤華前面的話,只聽見她後面半句,“……大丈夫當志存高遠,如何能像個婦人一樣目光短淺,谷大哥若是信我,我不敢保證你今後封王拜相,卻可以保證你今後一家衣食無憂,再無人敢欺凌。”
穀風眼前一亮,他尋妻未果,被羅雙成父子打成重傷拋進荒林,幸而被救。
林子裡那些都是深受羅雙成父子侵害的人,大家同仇敵愾,到是結成了聯盟。
對於他們來說,造反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是大家衣食無憂,無人欺凌,又怎麼會走上這條路。
“恩公此言當真?”穀風激動得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用我的性命保證。”鳳瑤華看着這個直爽的漢子,心中生出許多好感來。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忘記了這樣單純的笑容,滿眼都是將一張臉變成面具的演員,身邊充斥着各種陰謀詭計,她都快忘記這樣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