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煙從池塘裡上來後,皇甫辰也跟着上了岸。因爲心不在焉的緣故,皇甫辰並沒有聽到水凝煙剛纔對水凝墨說了什麼,所以當看到水凝墨的臉色有些蒼白時,誤以爲是因爲剛纔被嚇的。
皇甫辰朝水凝煙看了一眼,轉頭對水凝墨柔聲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水凝墨宛如一隻乖巧的小白兔,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掃過水凝煙時,眉心幾不可見地淺蹙。
等皇甫辰和水凝墨雙雙離開後,府中的下人也退下了。何首這才憤憤不平地對她家小姐說道:“小姐,二小姐心術不正,您怎麼爲了救她反倒讓自己落水了呢。”
水凝煙一邊擰着衣服上的水,一邊往回走,“你難道沒有看出剛纔水凝墨是想陷害我,想造成我將她推下去的假象,到時水凝墨必定會藉此誣賴是我下毒手害得她流產了。”
此話一出,何首一下子就愣住了,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大怒道:“豈有此理,沒想到二小姐竟然如此狠毒。若是真叫她陰謀得逞了,豈不是就很難證明她之前根本就是假懷孕,而且睿王也一定將小姐恨之入骨,將小姐看成是殺害他孩子的兇手,那小姐真要栽個大跟頭了。”何首越說越氣,一雙靈動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裡面全是熊熊的火氣。
“其實小姐我根本就不在乎水凝墨陷害我,因爲她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水凝煙如玉的面容上揚起一抹自信的神采,明耀如珠。
何首一聽,不解地撓頭,“小姐既然不怕惹事,爲何剛纔還要委屈自己落水?”
水凝煙眸光流轉,嘴角微翹道:“如果現在揭穿了水凝墨假懷孕的陰謀,只會讓皇甫辰對她憎恨,而本小姐要的是讓水凝墨在整個京城的名聲都臭透,成爲人人唾棄的對象。”
何首看着她家小姐臉上明媚的笑容,卻感受不到半點的溫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暗自腹誹:這個小姐陰狠腹黑起來比誰都可怕。
“何首,待會去打聽一下皇甫辰何時迎娶水凝墨過門。”
“是,小姐。”何首應聲後,有些不解道,“小姐打聽這個幹什麼?”
水凝煙聞言,挑眉道:“剛纔皇甫辰和水凝墨如此對待本小姐,小姐我一向都是睚眥必報,所以琢磨着等他們大婚那日,本小姐一定要給他們送去一份大禮。”
“大禮?”何首頓時來了興趣,“小姐打算送什麼大禮?”
何首不傻,自然聽得出她家小姐話中之意是要出手對付水凝墨和皇甫辰了,那麼喜慶的日子若是再發生些狀況,想必一定更加熱鬧了。
看到何首一臉八卦的神色,水凝煙翻了個白眼,開口道:“你忘了本小姐說過的,不劇透,到時你只管看戲便好。”
何首頓時佯裝不樂意地應了一聲,其實心裡卻早已雀躍得不行。她家小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驚人。哎,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識了呢。
“啊欠!”雖然陽光明媚,但是全身溼漉漉的水凝煙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何首頓時擔心道:“小姐,你沒事吧?”
水凝煙搖頭道:“沒事,本小姐沒有那麼弱不禁風,不過得趕快回去換了這身溼衣服,否則就要真染風寒了。”
事實證明,水凝煙絕對是個烏鴉嘴,她回到明月閣換下溼衣服,沐浴過後覺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額頭的溫度還有點兒高。看來是真染風寒了。當下她讓青檸下去煎藥,何首出去打聽消息,剩下的白芷、鬱金則照顧她。
白芷和鬱金看到她家小姐無精打采地半躺在牀榻上,又是心疼又是憤慨。兩個丫頭喋喋不休地謾罵着水凝墨的陰毒。
水凝煙只感到渾身發軟無力,連一句話也不願多說,乾脆就隨了白芷和鬱金。便在這時,擔憂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煙兒,你沒事吧?”
水凝煙擡眼就看到水子儒和沈月心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沈月心邊走邊道:“剛纔聽下人說你掉進了池塘裡,你說你這個丫頭都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叫人不省心。”
此刻,沈月心雖然數落着水凝煙,但緊皺的眉頭透露出她對水凝煙的濃濃關懷,旁邊水子儒的俊臉上也寫滿了擔憂之色。
水凝煙見狀,頓時心頭劃過一道暖流,剛準備掙扎起身,沈月心便上前按住她,開口道:“不舒服躺着就好。”
看着水凝煙略顯蒼白的臉色,沈月心急忙道:“煙兒,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要不然請大夫來好好給你看一下?”
水凝煙聞言,心中一陣感動。這時旁邊的白芷和鬱金笑道:“夫人,難道您忘了嗎?小姐自己就是個神醫,哪還需要請大夫啊!”
沈月心頓時反應過來,失笑道:“哎呀,瞧我這腦子,一着急就給忘了。”
白芷含笑道:“夫人還不是擔心小姐,所謂關心則亂說得就是夫人現在這個樣子。”
鬱金接口道:“夫人和老爺放心好了。小姐沒有大礙,只是落水受了一些風寒,青檸現在已經去煎藥了,等小姐喝了藥,捂一身汗就沒事了。”
沈月心和水子儒聞言看向水凝煙,等水凝煙點頭後兩人才明顯地展開緊皺的眉頭。
“孃親,煙兒沒事的,您和爹爹就不要擔心了。”水凝煙含笑着寬慰道。
沈月心旋即沉聲道:“好端端地怎麼會落水呢?剛纔我聽下人說墨兒當時也在場,是不是這個丫頭對你又動了什麼歪心思?”
沈月心深知水凝墨就和琴姨娘一樣心術不正,城府極深,所以聽下人稟報說水凝墨當時也在場,就認定這次水凝煙落水一定和水凝墨脫不了干係。
沈月心說話時,水凝煙用眼角偷偷觀察着水子儒的神色,見沈月心話落後水子儒依舊神色無恙,這才放下心來。要知道以前整個將軍府水子儒最寵愛的就是琴姨娘和水凝墨,所以剛纔沈月心當着水子儒的面說水凝墨的壞話,她生怕引起水子儒的不快,這樣的話只怕又會引起兩夫婦的不和。
白芷和鬱金在旁剛想說明真相,水凝煙連忙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識趣地沒有出聲。水凝煙淺笑道:“孃親多慮了,是因爲女兒在池塘邊不小心腳下打滑,所以纔會掉入池塘。”
水凝煙沒有打算將真相告訴沈月心夫婦,一方面她是不想因爲一個水子墨破壞了夫妻二人的關係,另一方面她和水凝墨的恩怨就該讓她自行解決,她不需要幫手。
“哎,煙兒,都怪爹爹不好,以前寵壞了墨兒,加上琴姨娘又沒有嚴加管教,纔會讓墨兒越來越沒規矩,不但搶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而且還珠胎暗結,爹爹現在真是對她失望透頂。”水子儒說完,連連嘆氣,臉上露出十分痛心的表情。
只聽他接着道:“今日睿王前來提親,爹爹原本是不想打算將墨兒許配給他的,畢竟睿王曾是你的未婚夫,爹爹也知道你曾經對睿王用情極深,所以覺得若是答應了對你十分不公。好在後來爹爹將青檸和鬱金兩個丫頭叫去了解了一下,才確定你真的已經對睿王沒有了情分,爹爹總算心裡踏實了。哎,墨兒如今已經有喜了,又是皇上賜的婚,所以既然你已經對睿王沒了感情,那就成全了這樁婚事吧。到時爹爹和孃親一定給你物色更好的男子。”
水凝煙當下睜大了眼眸,完全不敢相信水子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要知道水凝墨以前簡直就是水子儒的心頭寶。以前在水子儒的眼中無論水凝墨做什麼都是對,水凝煙做什麼都是錯,若不是完全可以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水凝煙幾乎要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看到水凝煙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水子儒馬上便想到了什麼,有些尷尬道:“煙兒,爹爹知道以前對你和你娘多有虧待,好在爹爹醒悟過來了,所以今後爹爹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們母女。”
此話一出,水凝煙便注意到沈月心的眼裡閃爍着點點淚光,不過她知道那是幸福的淚光。水凝煙也是一陣心潮激盪,她微翹起脣角,對水子儒說道:“煙兒今日能聽到爹爹這番話比什麼都開心,所以即便煙兒以前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如今爹爹的這番話便如暖陽一樣照亮了女兒心中所有的陰霾。女兒覺得很幸福,再不會去想那些曾經的不快,就讓那些過往煙消雲散吧。”
說到這裡,水子儒眼眶微紅,完全沒有想到一向被自己忽視的女兒竟然如此通情達理,乖巧懂事。
水凝煙脣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她一手拉過水子儒的手,一手拉過沈月心的手,最後將兩隻手交疊在一起,說道:“爹爹,孃親爲了您吃了許多苦,受了許多委屈,所以還請爹爹今後要善待孃親。”
此話一出,沈月心又嬌羞又感動。水子儒則深情款款地望了一眼沈月心,隨即對水凝煙信誓旦旦道:“煙兒,放心,爹爹今後再也不會辜負你娘了。今早我已經請奏皇上調我回京,而皇上也已經應允。以後你娘就是爹爹的女元帥,爹爹這個將軍都以她馬首是瞻。”
“那煙兒在此恭喜爹爹,今後可以和孃親成爲一對神仙伴侶了。”
沈月心有些羞赧地瞪了水子儒一眼,抱怨道:“啊呀,你在煙兒跟前胡說什麼呀,真是老不正經。”
水子儒聞言,頓時爽朗一笑。水凝煙和兩個丫頭皆被他的笑容感染,脣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旋即,水子儒斂去笑容,一臉正色道:“煙兒,解決了我和你孃的事情,是不是我們該談談你的事兒了?”
此話一出,水凝煙頓時懵住,她的事兒?她有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