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子儒眼中的神色變幻不定,在官場上混跡這麼多年,還有什麼能逃過他的一雙眼。剛纔花瓶打算在藥丸滾出來時,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他就留意到水凝菡的臉色蒼白得下人,神色只有恐慌卻沒有驚愕,所以很顯然水凝菡一定是早就知道藥丸就藏在她的蘭馨苑。
“那好吧,就等着府醫來再驗一驗。”水子儒沉吟低沉,一雙眸子深邃幽黑,叫人無法窺探出他的心思。
當下滿屋子的人竟沒有一個人說話,各懷心事,一時間陷入了極其壓抑的氣氛中。此時此刻,琴姨娘向水凝菡不斷暗中使眼色,問詢着水凝菡應該如何行事。而琴姨娘又怎知水凝菡已經是自身難保了,那還管得了她。
水凝菡此時心頭煩亂不堪,暗自抱怨自己太過輕敵,以至於自己中了水凝煙的圈套,害得她如今落到如此境地,真是偷雞不成反蝕米。一時間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快速地運轉,想着解除困境的法子。
少頃,福伯將府醫帶來,路上福伯已經向府醫說明了大致的情況,府醫一進大廳後,向水子儒和沈月心打過招呼,水子儒沉聲道:“勞煩張大夫查看一些這些藥丸,究竟由什麼組成,有什麼藥效。”
張大夫聞言,點頭道:“是,水將軍,老夫一定竭盡所能。”當下,張大夫從水凝煙的手裡接過那些藥丸,又是聞又是嘗的,最終走到水子儒跟前,略帶尷尬道:“回將軍,恕老夫學藝不精,竟然分辨不出究竟是何藥材,更別提藥效了。實在慚愧啊!不過依老夫估量,這種藥材已經十分罕見。”
此話一出,衆人已經心裡有數。張大夫旋即對水凝煙一臉謙虛道:“大小姐是四方聖主的徒弟,醫術必然不凡,老夫還要請教不知大小姐驗出是什麼成分了嗎?”
水凝煙聽言,略一遲疑道:“看樣子應該是醫書上記載的蓮座小黃花,但是這種藥材我也沒有親眼見過,所以還不是十分肯定。”
張大夫頓時便笑道:“大小姐實在過謙了,大小姐連世界的絕症都能醫好,又怎麼會辨別不出這些藥丸的成分呢。”
一時間衆人恍然大悟,當下便料定這藥丸必是之前所說的假孕藥了。水凝菡見事情敗露,衝着水凝煙怒吼道:“水凝煙一定是你陷害我的對不對?一定是你叫人將這些藥丸發到我的蘭馨閣的對不對?”
水凝煙不由扯脣冷笑道:“菡妹妹,你說這話可要有根有據哦。你可別忘了當初是你提出搜查我的明月閣的,爲了公平起見我才提出也要檢查你的蘭馨苑,如今菡妹妹如此說我,是不是有失公道,我又如何能洞察先機嫁禍於你?”
“你你你……”
水凝菡頓時被堵得一句話都反駁不得。水凝煙說得不錯,這要是按正常的邏輯分析的確是不太可能,但是換作是城府極深的水凝煙,那就另當別論了。可惜她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難道她要告訴所有人之前是她陷害水凝煙,可是沒想到她卻反被陷害?
眼見事實擺在眼前水凝菡還如此狂妄,水子儒當下暴怒道:“水凝菡,到現在你竟然還強詞狡辯,贓物是在你的地方搜到的,你還有何話說?”
“爹爹,菡兒是冤枉的呀,菡兒也不知道爲何會在我的蘭馨苑搜到這些藥丸,菡兒一定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水凝菡一口咬定此事和自己無關,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惹人憐愛。若不是水凝煙事先知道是水凝菡企圖派鳴翠嫁禍她,只怕還當真要以爲水凝菡是個善茬。
水子儒當下聲音更加陰冷,“孽障,既然你死不承認,本將軍就只好把你送去府衙,勞煩府衙大人替我好好審一審了。”水凝菡和雪姨娘聞言,連忙嚇得跪倒在地,不斷求饒。
“老爺,您就饒了三小姐吧,三小姐心性善良,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爹爹,菡兒真的是冤枉的,難道您要將菡兒送去府衙屈打成招嗎?”
水子儒頓時被雪姨娘和水凝菡吵得更加心煩,當下吩咐道:“來人,將這兩人全都一起送去府衙。”
此話一出,雪姨娘和水凝菡嚇得失聲尖叫,立刻便有下人上前想要拖走兩人。
“慢着!”
便在這時,水凝煙出聲阻止了要拉走雪姨娘母女的下人,繼而轉身對水子儒道:“爹爹,眼下煙兒也沒有百分百確定這藥丸就是蓮座小黃花,萬一不是豈不是冤枉了菡妹妹,而且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若是將菡妹妹交到衙門去,傳出去對將軍府的名聲也不好。”
水子儒靜下心來,覺得水凝煙考慮得十分周到,當下問道:“那煙兒可是有什麼辦法?無論如何一定得查出究竟是何人鬧出這些事來。將軍府絕容不下如此腌臢之事。”
“爹爹切莫生氣,稍安勿躁。”水凝煙淡淡一笑,旋即一雙眸子凝向神色不安的鳴翠,鳴翠正胡思亂想之際,霍地對上水凝煙深邃如幽幽寒潭的黑眸,心咯了一下,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
“鳴翠,平時是你負責照顧三妹妹的飲食起居,兼顧檢查衛生的打掃情況,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個花瓶裡合適多了這些藥丸?”
“啊……大小姐饒命啊,不是奴婢做的,一切跟奴婢無關啊?”被水凝煙冷冷地質問,鳴翠頓時嚇得直接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水凝煙脣畔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淡淡道:“鳴翠,瞧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有說這件事是你做的。看你如此緊張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做賊心虛呢?”
“奴婢……奴婢……”此話一出,嚇得鳴翠額頭上冷汗涔涔,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樣,說不出一個字來。
水凝菡見狀,一邊心裡暗罵鳴翠廢物,一邊用眼神威脅着鳴翠,生怕鳴翠扛不住將實情說出來。
水凝煙將一切暗自看在眼中,並不在意。她轉頭對水子儒道:“爹爹,依煙兒看來,說不定菡妹妹真的是被冤枉的,鳴翠是菡妹妹身邊的貼身丫環。發生這樣的事情鳴翠有着脫不了的干係。”
說到這裡,水凝煙眸光微閃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驗證出這些藥丸是不是假孕藥。而最簡單地方法就是試藥。”
“試藥?煙兒打算讓誰試藥?”水子儒有些驚愕地問道。在場的其他人此刻也是十分關注這個問題,雪姨娘、水凝菡、鳴翠生怕自己成爲試藥的那人,嚇得連忙將頭垂得極低。
水凝煙眸光輕掃,忍不住哂笑道:“爹爹,鳴翠這丫環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依煙兒看來讓鳴翠試藥再合適不過了。煙兒先去過去替鳴翠把脈,她若還是處子之身,那麼等她服下這種藥丸,那麼她就會有喜脈。這樣就可以證明這些藥丸究竟是不是假孕藥。”
水子儒覺得水凝煙說出的法子確實簡單有效,不過他瞥了一眼此刻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鳴翠,有些不忍道:“煙兒,那服下這種藥丸會不會出人命?”
“爹爹,不會出人命,不過應該可以導致終生不孕。”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皆是一驚,尤其是琴姨娘,差點兒就要栽倒在地。天哪,她的墨兒竟然服了導致終生不孕的藥,這可如何是好?琴姨娘的一張臉頓時煞白十分駭人。
鳴翠也是嚇得着實年輕,她今年不過十五歲,正是青春年華,若是服下假孕藥導致終生不孕的話她還不如死了。今後她可是要嫁人的,若是她不能生育,只怕一輩子都沒有男的願意娶她了。
看到水子儒的臉上浮現出猶豫的表情,水凝煙開口道:“爹爹,鳴翠犯得錯可不小,只是讓她不孕,並不是害她性命,已經是對她的仁慈了。若是今日不將假孕藥的事調查清楚,今後將軍府的威嚴何在?”
水凝煙的話頓時說動了水子儒,水子儒點頭道:“好吧,就照你說得去做吧。”
此話一出,鳴翠嚇得從地上爬起來就想逃走,旁邊的兩個下人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制住了鳴翠。
鳴翠嚇得發瘋一般,頭上的髮髻也散了,披頭散髮連連掙扎,尖着嗓子道:“大小姐,求求您了,不要害我,今後奴婢還要嫁人的,奴婢不要終生不孕。”
水凝菡看着發瘋似的水凝菡,生怕鳴翠爲了將功補過說出真相,心中一陣驚恐,雙手抓着的衣襟已經被她褶皺得不成樣子。
“鳴翠,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的,你說對嗎?”
水凝煙緩緩地向鳴翠逼近,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可是看在鳴翠的眼中覺得眼前之人簡直就是地獄的勾魂使者一般。
“大小姐,奴婢知錯了,求您放奴婢一條生路吧?大小姐,奴婢求您了。”水凝煙每前進一步,鳴翠心中的恐懼就增加一分。
水凝煙佯裝惋惜道:“哦,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惜呀,鳴翠你犯下的錯誤實在不輕呢,要想本小姐饒了你,只怕不易呀。除非……”
鳴翠聽言,眼睛一亮,簡直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大小姐,您說,除非什麼?只要鳴翠能辦到的一定去辦。”
水凝煙臉上浮現出一抹高深莫測的表情,說道:“除非你可以提供有用的信息,這樣的話可以算你將功補過。”
此話一出,鳴翠先是一愣,隨即像是夢魘了一般,顧自喃喃道:“有用信息?將功補過?”
水凝菡頓時嚇得不輕,聲音充滿了威脅的氣息,“鳴翠,念在主僕情分上,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若是你敢胡言亂語,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只怕你不但連累了自己,就連你的家人只怕也要性命不保。”
此話一出,水凝煙便不由得皺起眉頭,看來水凝菡是打算用鳴翠的家人威脅鳴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