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雪幾乎是剛登上岸,一回頭髮現河裡的那些鱷魚比剛纔多了不止一倍。而她剛纔所在的水位,此時河水劇烈的翻滾着,無數的鱷魚正在追逐受傷的同伴。
那尖利的牙齒,那白森森的利口,兇猛地撕去受傷同伴的身體,激烈地拼搶着。血色四濺,似乎一瞬間連那方空間都快要被染紅了。殘酷地爭奪無休無止地繼續着,如此血腥的一幕讓在場幾人都看得膽戰心驚。
“夏小姐不是剛纔說自己不上岸嗎,怎麼前後變化如此之快?”事實證明水凝煙絕對是個十分記仇的女人,夏天雪之前幾次和她過不去,所以現在她也要那個女人下不了臺。
“哼,本小姐若是不跟上來,誰知道你會出什麼奸計害我師兄!”水凝煙的話讓夏天雪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此刻夏天雪的雲鬢凌亂,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還有無數血漬,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她恨透了水凝煙,從小到大她還沒有被人這麼羞辱過。
“哦,沒想到夏小姐覺悟這麼高,那接下來夏小姐可要睜大眼睛了。”水凝煙嫣然一笑,凝視夏天雪的目光盡是嘲諷。
這個夏天雪找了藉口都這麼蹩腳,當下水凝煙再無和其鬥嘴的興致。和這個愚蠢的女人說下去只會拉低她的智商。
“你你你……”夏天雪一下子氣得差點兒吐血。
可惜偏偏她沒有水凝煙那麼伶牙俐齒,一時間惱火、委屈、激動……百感交集,悲從中來。
在上山時她是義父的掌上明珠,師兄和那些下人全都對她寵愛有加,可是自從下山遇到水凝煙,她就在這個女人手上連連吃虧,一向驕傲如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更叫她窩火的是三師兄竟然被這個女人迷得連魂都要勾去了。三師兄是她一直暗戀的人,她絕不甘心三師兄被這個女人搶去。
“哎呀,師妹,你受傷了,我幫你上藥!”傅瑾瑜留意到夏天雪的傷口,頓時一臉緊張,接着從身上掏出金瘡藥,望了一眼河面,得意道,“這次看那些鬼東西還怎麼吃人!”
傅瑾瑜幾乎是話音剛落,水凝煙便沉聲道:“快走,它們會上岸。”接着水凝煙便擡步就朝後面的高坡跑去。
鱷魚可是水陸兩棲動物,雖然上岸的鱷魚,沒有多大的攻擊性,不過也懶的應付,在這叢林中,能保留一份體力就保留一分。
司徒少恭等人聞言,先是一愣,隨着眉頭皺了皺。傅瑾瑜剛要給夏天雪上藥,如今水凝煙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夏天雪立刻就覺得水凝煙是故意針對她。當下夏天雪便怒氣沖天地吼道:“水凝煙,你究竟什麼意思!”
水凝煙冷哼一聲,“夏小姐若是喜歡和你的師兄進入那東西飽餐一頓,我沒意見。”說完,懶得再搭理這個女人,水凝煙便連忙向前面的高坡跑去。
“你你你……”不等夏天雪說完,接下來的一幕就讓她瞪大了眼睛。只見原本在河裡的那些鬼東西一下子就朝岸上爬來,嚇得她臉色一白,大叫一聲,跟着水凝煙就朝那高坡上跑去。
高坡,說起來也就是一土坡,不過在這一方之間,視野之廣,還是可以一覽周圍環境的。
高坡上,水凝煙迎風站着,身上的裙襬瑟瑟清揚,宛如九天之上落入人間的仙子。她掃了眼四周,沒有危險,這處不錯。
當下,回過頭拉着司徒少恭,細細打量,現在纔有空,也不知道剛纔那羣鱷魚有沒有傷到他。
“沒事。”司徒少恭見此伸手一邊爲水凝煙擰乾頭髮,一邊笑了笑。
那些鱷魚雖然兇殘,但是他司徒少恭也不弱,和那番鱷魚激戰下來,他毫髮未損,不過有十多條鱷魚卻死在了他手上。
水凝煙看了看司徒少恭,確實沒傷痕,當下點點頭道:“你休息一會兒。”邊說邊轉過身,迎風站着。
隨時隨地觀察周圍的一切,在危機來臨之前,做出最敏銳的反應,這纔是叢林中的生存之道。
司徒少恭伸手摟住水凝煙,突然笑了笑道:“坐會吧。”
水凝煙聽出司徒少恭話語裡的笑意,不由微微轉頭,有什麼好笑的?
眼光掃過,還沒看見身後的司徒少恭,已經掃到旁邊站着的三人。
只見莫如蓮和傅瑾瑜還算無恙,可夏天雪全身血污,臉上好像也有幾道傷痕,累得個氣喘,一雙眸子卻是怒火地瞪着水凝煙。傅瑾瑜正幫她上藥、包紮傷口。
水凝菸嘴角頓時揚起一抹似笑非笑,拉着司徒少恭道:“好。”一邊坐了下去。
對面的莫如蓮、傅瑾瑜、夏天雪,見此立刻齊齊的坐了下去。水凝煙都坐了,看來此地沒危險了。見三人一致的動作,水凝煙微微勾了勾嘴角。
司徒少恭轉眸,定定地望着水凝煙,面具下深邃的眸子透出溫情款款的波光。似乎感應到了司徒少恭凝視的眼神,水凝煙擡頭,恰好四目相對,水凝煙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融化在司徒少恭那雙猶如一泓泉水的波光之中。
司徒少恭只覺眼前之人的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如水般清透純淨,無一絲雜質,眸光流轉間,盈盈動人。這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眸。
微風拂過,髮絲輕撫臉頰,水凝煙回過神來,連忙錯開對視的眸子。爲了緩解眼下有些曖昧的氣氛,她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道:“爲什麼這樣看我?”
“我在想,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丫頭,你每次都能給我帶來驚喜。”司徒少恭脣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宛如春日枝頭上微微綻開的花朵。
水凝煙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司徒少恭話中的意思。閻羅山危機重重,她一個將軍府的大小姐在這裡竟然能夠輕車熟路地闖過一次次難關。這在外人看來絕對是難以置信的事情。
當下,水凝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始終相信一句話:切莫去羨慕別人的成功,但請認真查找,會發現每個角落都浸透了心血和汗滴。
當初她五歲就和爺爺學習醫術和毒術,吃得不苦絕對是外人難以相信的。後來爺爺去世後,她一個人獨闖天下。去人跡罕至的深山大澤找尋藥草那絕對比吃飯還尋常。甚至她去過十分危險的地帶。比如亞馬遜熱帶雨林、巴拿馬熱帶雨林等等。
這些熱帶雨林裡,除了蚊、蟲、獸、蟻外還有瘴氣和沼澤。另外迷路的可能性非常大。最危險的就是沼澤。還有讓她印象尤爲深刻的是巴拿馬熱帶雨林,那裡簡直是毒蛇生長繁衍的天堂。在炎熱潮溼的巴拿馬地峽,共生活着約一百三十種種蛇,其中二十一種爲毒蛇。這些危險的毒蛇當中,三色矛頭蝮最爲兇悍,是當地人遭蛇咬傷致死的元兇。
當時她在那裡提取了各種毒蛇的毒素,有幾次不慎被毒蛇咬傷,差點兒就要死在那裡了,簡直可謂是九死一生。
所以,如今司徒少恭對她誇讚的話,她並沒有露出一絲得意,因爲她知道這些生存之道都是自己幾乎用性命換來的,沒有什麼可炫耀的。
司徒少恭見水凝煙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於是他便不再多問,動作輕柔地把水凝煙的頭髮給盤上去。
水凝煙舒服地靠在司徒少恭的身上,脣角旋即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一旁的夏天雪轉頭,不經意地看到正親暱在一起的兩人,眼裡射出憤怒的寒芒簡直猶如利劍一般,恨不得將兩人從中間劈開。
自己剛纔先是被大黃蜂蟄了,接着又遭到河裡那些鬼東西的襲擊,受傷不輕,沒想到三師兄竟然壓根不管她的死活,這會竟然還和那個女人卿卿我我,簡直太過分了。
水凝煙眸光輕轉,將那邊夏天雪的神色看在眼裡,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心道:這個夏天雪還真不是一般的臉皮厚。不知究竟是有多麼渴求男人。
當下,水凝煙似乎爲了故意氣惱夏天雪,於是在司徒少恭的頸項上蹭了蹭,微微眯了眼的水凝煙像一隻貓。
果然,夏天雪氣得嘴巴都歪了,不明就裡的傅瑾瑜,看到自己的師妹那副表情,疑惑道:“師妹,你這是怎麼了?”
夏天雪聞言,剛想怒問傅瑾瑜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可是轉念一想,大聲道:“師兄,雪兒餓了。”
“餓了?”眼見夏天雪柔聲和自己說話,傅瑾瑜先是一愣,緊接着欣喜若狂道,“等等,我取乾糧。”
“食物不能吃了。”傅瑾瑜快速地檢查完包袱,沉聲道。
全部進了水,還散落了一多半,無法在食用。
“可是師兄,雪兒餓了。”夏天雪故作可憐楚楚道,她故意拔高了音量,就是想將話傳入那邊的司徒少恭的耳朵裡。
可惜誰知道夏天雪偷睨了半晌,卻發現自己的二師兄壓根兒就沒有朝着她這邊投來一個眼神,夏天雪頓時氣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