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煙只有三日追查兇手的時間,若是三日後找不到兇手,那就只能被當作兇手處置了。青檸此時這麼一提醒,何首也想了起來,連忙心急如焚道:“小姐,離明日就只有幾個時辰了,這該如何是好啊!”
那夜在死者的手指裡得到那星點兒布料後,水凝煙吩咐若風帶着那些布料去打聽,最後是什麼結果,她家小姐只說要保密,問她家小姐接下來應該怎麼做,誰知她家小姐只給出了四個字,那就是靜觀其變。如今看到她家小姐仍然不慍不火的模樣,何首覺得自己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看到青檸、何首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樣,水凝煙勾脣笑道:“瞧你們兩個,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還是這麼一副急性子。”
青檸、何首略帶委屈道:“小姐,您胸有溝壑,自然不急了,我們又不是您肚裡的蛔蟲,心繫您的安危,能不着急嗎?”
水凝煙聽言,心裡劃過一抹暖流,“好吧,本小姐知道你們忠心。”
青檸、何首頓時臉上一喜,“那小姐是打算告知我們了?”
水凝煙搖了搖食指,開口道:“天機不可泄露。”青檸、何首頓時一陣氣餒。
“小姐,您好壞啊!”
水凝煙勾脣笑道:“那本小姐就對你們微微透露一下。”
青檸、何首頓時一陣欣喜,湊近水凝煙,迫不及待道:“小姐請講。”
“你們現在就去給我準備一頓豐盛的晚膳,然後等到晚上本小姐帶你們去看戲。”
“看戲?”
青檸、何首不解,不過看到她們小姐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笑容,想來晚上一定就可以見分曉了。
“青檸、何首,快點兒給你們小姐收拾行李,本太子要帶她走!”便在這時,一道急促的男聲打破了主僕三人的談話。
水凝煙主僕三人循聲望去,就看到皇甫鈺正步履匆忙地向這邊走來額頭上掛着晶瑩的汗水。
“奴婢見過鈺太子。”等皇甫鈺走近,青檸、何首行禮道。
“免了。”皇甫鈺擺了擺手,轉頭對水凝煙說道,“三日的期限馬上就到,本太子說過,一定會保護你的,現在你就收拾東西,跟我走。”
皇甫鈺的的雙眸裡透出濃濃的關心,水凝煙內心動容,微微勾脣道:“我爲什麼要逃?不戰而逃可不是我水凝煙的做事風格。”
皇甫鈺急得忙跺腳,“現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雖然我是太子,但是在學院殺人可不是小事,更何況那個主任死揪着你不放。這一次要是被他有機可乘,連我也幫不了你了。”
看到皇甫鈺如此急躁的模樣,青檸撲哧笑道:“鈺太子,您不用擔心,就算要逃,也應該是那個真兇逃走。”
皇甫鈺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喜出望外道:“青檸,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
“自然。”青檸忍不住得意道。
“快,快,快告訴本太子,究竟誰纔是兇手,讓本太子知道誰敢陷害於你,一定將他千刀萬剮。”
水凝煙但笑不語,皇甫鈺頓時又將詢問的目光轉向青檸、何首。兩個丫頭頓時爲難地搖了搖頭。
“怎麼,你們兩個不願意告訴本太子?”皇甫鈺聲音不由得低沉了幾分。
“鈺太子誤會了,不是奴婢不說,而是因爲我們小姐沒有告訴奴婢誰纔是兇手。”青檸、何首相視一眼,略帶委屈道。
“這是怎麼回事?”皇甫鈺不解地望向水凝煙。
水凝煙並不回答,而是對青檸、何首吩咐道:“你們快去準備晚膳吧,我要留鈺太子在這兒吃飯。”
“是,小姐。”青檸、何首點頭應道。
“何首,記得吃完飯去請莫先生今晚來這兒看戲。”水凝煙接着叮囑道。
“看戲?看什麼戲?”皇甫鈺詢問道。
“到時你自然就知道了。”水凝煙故意賣關子道。
皇甫鈺略一想,臉上漾起一抹喜色,“看來你早有籌謀哦,害得本太子反擔心得不得了。”
“如此,小女子就謝過太子殿下了。”水凝煙福了福身,調皮道。
“算了,既然有戲看,本太子就跟你不計較了。”皇甫鈺一臉玩味道。
眼前這個女人一向鬼靈精怪,他真有些期待晚上到時會有什麼好戲登場。想到這裡,皇甫鈺真恨不得能馬上進入黑夜,而此時的青檸、何首又何嘗不是這麼期待呢。
與此同時,蕭羽晴正慵懶地躺在美人榻上歇息,聽到門口傳來淺淺的腳步聲,原本闔着的眸子緩緩睜開,看到是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環,於是心中一動,壓低聲音道:“水凝煙那邊怎麼樣?”
“回郡主,水凝煙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小丫環如實回答道。
“沒動靜?”
蕭羽晴微微蹙眉,以她對水凝煙的瞭解,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於是她又問道:“那水凝煙在做什麼?”
“水凝煙在院中吹簫。”
“什麼?吹簫?”蕭羽晴冷笑一說,嘲諷道,“水凝煙倒是好興致,還有心情吹簫!”
小丫環撇嘴道:“水凝煙既然找不出真兇,那她就得當替死鬼。或許是因爲水凝煙知道自己離死不遠了,所以纔想逍遙快活一番。”
“說得不錯,找不到兇手,那水凝煙就只有死路一條。”蕭羽晴說着,眼裡流露出來的神色猶如毒蛇一般陰狠。
“哦,對了,郡主,奴婢剛纔回來的時候聽說黛嵐公主從西池國回來了。”小丫環突然開口道。
“你這死丫頭!這麼重要的事情現在才說!”蕭羽晴霍地從榻上起身,臉色不虞道。
“對不起,郡主,奴婢不小心忘記了。請郡主責罰。”小丫環頓時嚇得心驚膽戰道。
蕭羽晴今日心情好,於是擺了擺手,“算了。”
“多謝郡主!”
“好了,我現在就過去看看黛嵐公主。”蕭羽晴低頭理了理衣裙,說着就急步往外走。
“郡主,不讓奴婢陪您去嗎?”
“不用了,你再去給本郡主監視水凝煙的動靜,有什麼異動記得通知我。”
“好,奴婢記住了。”
用完晚膳,水凝煙讓若風去打聽蕭羽晴的動向,若風出去不久再次回來,稟報說蕭羽晴去了黛嵐公主的住處。
水凝煙和皇甫鈺又用了一盞茶,估摸着時間,又看了看天色,華燈初上,幾近戌時,遂理衣起身,對青檸吩咐道:“一併叫上若風,去看戲。”
靜夜裡巷子的風貼地捲過。樹影招搖,風吹着樹嘩嘩作響,有莫名的詭異。月色悽迷,照在黛青色的瓦上,給人一種陰沉的氣氛。
今夜的風似乎格外陰冷,逼仄狹小的巷中,路燈稀稀落落,遊絲移魂一般,照不亮巴掌大的一片地,竟是死寂般的讓人發悚。
蕭羽晴走在這樣的巷子裡,感到莫名的不安。不禁有些後悔出來時沒有讓婢女陪伴,與此同時又有些怨恨黛嵐公主。她原本早就想回去了,誰知黛嵐公主聽說水凝煙馬上要成爲替罪羔羊,心裡高興,於是就拉着她喝酒,她也不便掃了黛嵐公主的興致。誰想到這麼晚了,黛嵐公主才放她離開。
蕭羽晴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猛然有烏鴉撲棱棱驚飛起來,縱身飛向遠處,嚇得她驚叫出聲,抱頭連忙往前跑。
誰知沒跑出幾步,腳下突然被什麼絆倒,蕭羽晴一下子摔倒在地,膝蓋痛得像是裂開了一樣。
半晌她才緩過氣,猛然想到聽說學院一到晚上便有冤魂不散,有人說曾經親眼看到是劉炎的鬼魂,。白衣長髮,滿臉鮮血,淒厲可怖,口口聲聲要那些害她的人償命。
想到這裡,蕭羽晴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忽然又想這裡不是學院,況且她身上戴着開過光的佛祖,那些髒東西根本就無法近她身。
蕭羽晴這才稍稍心安,卻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濡溼一片,夜風吹過,一陣冰冷刺骨。
她擡頭戒備地望着黑漆漆的四周,遂張口叫罵,給自己壯膽。
“劉炎的鬼魂若是敢來嚇唬本郡主,本郡主必定將他的屍骨挫骨揚灰,讓他連副臭皮囊也留不得。”
話音方落,巷子前搖曳不定的燭火立刻“噗”的熄滅了。
蕭羽晴嚇得頓時驚叫一聲,面無人色,兩眼睜得如銅鈴一般大。驚恐地掃視四周,只見有暗的影子在牆上搖晃,瞧身形依稀是男人,垂散着頭。
男子的聲音嗚咽着淒厲:“蕭羽晴你拿走我的性命,卻還要嫁禍給別人,你的心怎麼這麼的黑?”他反覆地追問,“你的心怎麼這麼的黑?”
蕭羽晴身上涔涔的冒起冷汗,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蕭羽晴你可知道在陰間他們勒殺的滋味麼?他們拿弓弦勒我,真痛,我的脖子被勒斷了半根,你要瞧瞧麼?”他肆意的笑,笑聲隨着蕭羽晴內心無法言說的恐怖迅疾瀰漫在巷中。
“你敢瞧一瞧麼?”
“蕭羽晴,還我命來,我要讓你償命,我要讓你償命,你必定不得好死!”她的狂笑淒厲如夜梟,聽在蕭羽晴耳中心頭猛地一刺。
“劉炎,你若是敢過來,本郡主讓你連鬼都做不了!”蕭羽晴嚇得縮成一團,繃直手腳,身體已然僵硬。發出的聲音像是從腸子裡逼出來似的不真實,幽幽一縷嗚咽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