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清澈的湖水盪開一圈圈漣漪,不是因爲那飄浮的畫舫,而是鑽出水面嬉戲的魚兒,只是,魚兒遊的再歡快時,終究擺脫不了魚餌的誘(河蟹)惑,所以,魚兒上鉤了。
畫舫中本來就帶了琴,付央兒的丫鬟將一把琴抱出來的時候,岸邊已經聚滿了看戲的人,也因爲這些人,讓付央兒沒了退路。
付央兒往一張精美的椅子上一坐,琴案架起,上面是一把精緻而又價格不菲的七絃琴。
“今日,本小姐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琴藝高如天”,別的她沒多大把握,可是琴藝,她自信至少在耀國找不到對手,她三歲開始學琴,更拜琴藝大師音雨爲師,十幾歲已經是琴技連師傅都誇讚不已,她不信拿她最強的琴技對上九天最弱的琴技還會輸了不成。
“不過我要加上一條,輸了的人不但放棄秋柳公子,而且還要當場脫了衣服跳下楊柳湖,你敢不敢?”
九天“爲難”的思索片刻,“這,不太好吧”。
鳳柳飛也只當九天是真的爲難,更以爲她是真的不擅長琴藝,滿臉擔憂不已,“付央兒,你不要欺人太甚”。
九天和鳳柳飛的表情,更讓付央兒得意不已,心中更加確信自己必勝無疑。
“你若是不敢,現在跪下來求求本小姐,然後發誓永不見秋柳公子,本小姐便饒了你”。
九天依舊淡淡含笑,“脫了衣服游泳可是會得風寒的”,當衆脫了衣服,那可就是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真是夠狠,不過她心善,可以再給這個不知輕重的女人一個機會。
只是,付央兒似乎沒打算接受,“本小姐說了,你若是怕了就給本小姐跪下”。
九天暗嘆一聲,鳳柳飛聽了不禁更加爲九天擔心起來,“天兒,就跟她說你是我妹妹吧,跟她計較什麼”。
九天朝鳳柳飛笑笑,笑的宛若初開的蓮花般聖潔卻俏皮,“大哥可是不信我?放心大
哥,‘秋柳公子’的妹妹豈會太差”。
再轉身時,那一身的聖潔卻宛若染了天際霞光,妖嬈中帶着魅惑人心的風情,她淡淡的看向付央兒,“開始吧”。
付央兒脣角嗤笑一聲,“自不量力”。
她水袖下伸出十指,那十指蔥白修長,一看就是練琴多年的樣子,她雙手放在那把七絃琴上,雙眼掃視一圈岸邊看好戲的衆人,手指便挑上琴絃。
“等一下︕”
九天輕呼一聲,付央兒那還來不及落下的手指便頓在了半空中。
付央兒囂張的看着九天,“怎麼,是想好要給本小姐跪下了嗎?”
楊柳湖畔,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間或夾雜着鄙夷付央兒的聲音,間或夾雜着爲九天泄氣的聲音,不過更多的是對九天身上無形中流露的氣息的感嘆之聲,只是,看熱鬧的人紛紛可惜的搖頭,似乎已認定了九天必敗。
付央兒在天城名聲極差,可是天城只要知道她付央兒的人,就一定知道她的琴藝,據說曾經付央兒在醉仙樓彈過一曲,至今都被天城人稱爲天籟之音,而醉仙樓更因那一曲稱爲天城最大的妓院。
不少人爲九天惋惜起來,暗歎如此一個佳人就要壞了名聲。
九天蓮步輕移走至船頭,望着不遠處那個一臉得意和囂張的付央兒依舊平靜如湖水。
“我想付小姐是弄錯了”,鳳眸微挑,眸中帶着明顯的挑釁,笑意明顯,卻是諷刺的笑,“我是想說,由我先來,如何?”
付央兒大方的擺擺手,“隨便你”,無論如何她贏定了,誰先來又有什麼關係。
畫舫內物什很齊全,草兒從艙內抱了一把七絃琴出來,琴身有些古樸,就連琴絃都有些鬆動,一看就是許久沒用過的琴了。
九天接過琴,一身白衣隨意坐在了畫舫的船頭,七絃琴橫臥於膝上,纖細手指輕挑琴絃,九天
側耳仔細傾聽每條琴絃的音色,然後在慢慢的將琴絃調整,直到最後一根琴絃發出叮咚響聲,九天才滿意的露出笑容。
“人常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九天沉聲說道,眸子卻仍舊盯着七絃琴,似乎看一眼付央兒,都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一般,“付央兒,今日我就讓你知道,什麼纔是囂張的資本”。
十指倏的落在七絃琴上,纖纖十指就如撥弄玉盤般在七絃上一陣撥亂,琴音狂亂高昂,毫無音律可言而且明顯的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哈哈哈…”付央兒指着九天不禁大笑出聲,就連岸上看熱鬧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鳳柳飛劍眉深深蹙起,望着九天的背影有些心疼。
“哈哈,你就這水平還敢跟本小姐較量,簡直是不自量力,不用比也知道誰輸誰贏了吧,還不脫衣服下水?”
九天彷若未聞,周身突然散發一股純然的寧靜氣息,只是她身後的鳳柳飛突然感覺,似乎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頓時侵染了她。
十指突然停下覆在琴絃之上,那摧殘身心的魔音也驟然消失,衆人終於可以舒口氣時,十指再次挑動,只是這次,纖白的十指彷若在琴絃上挑動的蝴蝶一般,帶着嬉戲帶着眷戀挑起一根根琴絃。
琴音起,初聞若驚花四射,飄渺而悠遠,只是短短的一個音節,已讓人迷醉其中。琴音漸漸擴散,打在湖面上開出一朵朵絢爛的水花,細細品味,竟如千年珍藏的好酒,讓人無線回味而又欲罷不能。
湖面上,冰面融化,終於得到自由的魚兒竟也被琴音吸引,紛紛朝畫舫聚集,更是隨着起伏的琴音在湖水中跳起了屬於它們的舞姿。
只是,九天周身就如染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隱約的輪廓雖然看起來更加的飄渺,那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悲慼之意,卻總也擋不住。
她淡然,她聖潔,她全身都如一個謎,讓岸上的紅塵男女醉了,沉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