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算是破了,人是抓不到了,趙佶呢,也沒有精力在管這個事情了,因爲他現在碰到了更加棘手的事情。
此時無數大臣的奏摺堆到了趙佶的案頭,要是一般的奏摺,蔡京等人也就幫他辦了,但現在這些案頭的奏摺,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敢壓住的,他們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立太子。
趙佶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嘆了口氣,趙桓無大錯,廢長立幼的事情,自古都是取亂之道,趙佶慢慢的坐了下來,嘆了口氣,即使他有些私心,也沒理由這樣廢長立幼,而且他還年輕,後面的事情誰說的清呢?他慢慢開始磨墨寫文,一道由他親筆寫的詔令出現了。
政和五年二月,趙佶下詔,封趙桓爲皇太子,大赦天下。
——鄆州大牢
“官家冊封太子,大赦天下!你們快出來吧!要記住官家的恩德!”一個節級走到牢房面前,不斷的開門趕人,一個大漢在裡面聽到叫喊,眼睛一亮,噗噗幾聲奔到牢房門前叫道“真的嗎?大赦天下了?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那節級看了看那人,笑道“我說李大員外,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是涉嫌私通梁山賊寇,那可是十惡之罪啊,罪在不赦,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牢中吧!”
原來關在這裡的人是李應,他從梁山下來後回到家中,本想着這一趟終於結束了,結果剛剛進莊就被一羣做公的拿下,回頭一看,自己的官家杜興和妻小都已經跪在一邊,鋼刀閃亮,頓時也不敢反抗,然後才知道,有人上報鄆州知府,說他秘通梁山賊人,破了祝家莊,現在就是要抓他結案。
李應簡直要被氣瘋了,自己可是拼死都沒屈服梁山啊,怎麼現在倒是說自己是梁山同黨,再說了,你們這些做公的難道都瞎了不成?那原祝家莊上還掛着梁山的戰旗,那扈家莊更是有不少人上了梁山,不去抓他們,卻來抓我李應,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簡單的道理,那兩個莊子可是真的投了梁山的,要去抓人,不得把梁山的人引到鄆州城了,而你李應...好像沒真的投靠梁山吧,這抓了也沒事啊,還能抄沒你全家,這樣的生意,誰不會算啊。
李應被這樣的官場邏輯震驚的目瞪口呆,此時的他已經在牢裡待了一個多月了。
“難道我李應真的要命喪於此?早知今日,還不如降了那梁山!”李應拍着牢門,恨聲說道。
“好大膽的李應,別人說你私通梁山我還不信,今日看來,果然不假啊,你還有何話說?”一個人聲傳出,嚇得李應一個哆嗦,連忙看去,只看到一個都頭打扮的人走過來,李應急忙說道“這都是小人胡言亂語,做不得數啊,還請都頭饒命啊!”
“哼!你這樣的潑才,也不知道爲何惹得他人求我,來爲你謀取一線生機!”那都頭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你聽着,有貴人使了錢財,要我放你,明日三更,牢門外會失火,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放你,你打暈那人,換上那人衣服後就跑往西門,那裡自有人接應,聽明白了嗎?”
李應猶豫了一下,他可是知道,這一越獄,就是沒罪也是有罪了,那都頭見李應還在猶豫,不耐的說道“你自己想想吧,我也實話告訴你,現在的知府程萬原來是童貫的門下先生,那是個什麼貨色你自己猜吧,你家的錢財就是全給他,他也不會放你走的,畢竟,你要是死在這裡了,李家莊自然就改姓程了。”
李應再不猶豫,當下說道“多謝好漢相救,我李應必定依計行事。”
次日深夜,鄆州大牢突然失火,鑼鼓之聲四起,果然有一人爲李應打開了牢門,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李應先聲謝過,然後一掌打暈了他,換好衣服,就往西門奔去,跑到半路,突然一人在其身後喝道“你乃何人?大牢失火,你爲何不去救火?”
李應吞了吞口水,不敢回頭,大聲說道“大牢失火,我是要去給太守大人報信的,聽說太守大人在西門,故而前去。”
那人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去吧...”
李應謝過,急忙繼續向前奔,沒走幾步,那人突然大笑道“差點被你蒙過,太守明明在府內,哪裡在西門,你必然是奸細,別走,和我去見太守吧!”
李應聽到馬蹄聲響,急忙回頭,看到一人,手握兩杆雙龍戲水槍,長相俊朗,後背插着兩面小旗,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寫了什麼,只是一槍刺來,李應急忙閃身躲過,那人咦了一聲,左手又是一槍砸來,李應手無純鐵,當下捱了一槍身,被打翻在地,那人仔細一看,笑道“看你一身傷痕,必是逃犯,正好,抓了給太守做個功勞。”
那人抓着李應,來到知州衙門,看到裡面燈火通明,猜測大概是爲了牢門失火的事情,便笑着說道“快快稟報,我兵馬都監董平抓到一個細作!”
李應聽到抓自己的人是兵馬都監,詫異的問道“你是兵馬都監?原來的杜都監呢?”
董平哼道“那杜都監坐視梁山兵馬做大,上月就被罷免了,今日鄆州的兵馬都監,卻是我雙槍將董平!”
“知府有令,讓董平進來!”
董平壓着李應走了進去,看到知府程萬正坐在上面,旁邊主簿、都頭等人都在,程萬看向董平,哼道“董平,你乃兵馬都監,此時應在軍營,爲何出現在城內啊?”
董平本想邀功,沒想到程萬一上來就是要問罪,頓時愣住了,他卻是不知道,這是程萬向童貫學的用兵之道,先以威壓之,再慢慢恩撫。
董平低頭說道“下官今夜到城中吃酒,聽到起火,怕有賊人,特來救援,路上抓了這個奸細。”
程萬看了一眼那人,嚇了一跳說道“李應,你如何逃出來了?”
李應咬牙看向程萬,又瞧了一眼旁邊彷彿什麼都不知道的那個都頭,說道“我看到火起,便尋機打暈了守衛逃了出來。”
程萬笑道“罷了,我不管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本來你勾結梁山的事情,本官還爲難沒有鐵證,現在你逃獄卻是鐵證如山了,來人啊,押進死牢,等我上奏朝廷,將其法辦!”
旁邊的衙役立刻上前押着李應就要往外走,李應猛地一震,掙脫開來,對程萬跪下說道“程大人,我李應確實沒有和梁山勾結,這件事情只要去詢問我莊的莊客便知,我此次逃獄也是思家心切,大人,我家中還有些薄財,願意將其獻出,以贖吾之罪過!”
“哈哈哈!”李應話音未落,程萬便哈哈大笑起來,李應看着發笑的程萬,不明其由,程萬看着李應,半晌才道“我說李大莊主,你是有多麼天真啊,等你死了,你李家莊的財物不都是我...哦,都是朝廷的嗎?”
李應愣愣的看着程萬,他哪裡知道這些官員的心有多黑,有多髒啊,別說是他,就是在水滸中第一厚黑的綠林之人宋江,最後不也被更加厚黑的蔡京等人害的命喪九泉了嘛。
董平見李應被押下,拱手對程萬說道“大人,末將還有一事相求。”
程萬斜眼看了看董平,咳嗽了一聲說道“董將軍且說吧。”
董平說道“卑職在月前,偶爾得見貴府小姐,一時驚爲天人,此後飯無味,寢無眠,只...”
“大膽!”程萬沒等董平說完,就一聲大喝,他指着董平罵道“豎子匹夫,你不過是一下將赤佬,無功勞於社稷,豈敢有此貪念,豈不聞虎女不嫁犬子?念你年輕幼小,不知大體,本官此次就不罰你了,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董平又羞又惱,滿臉通紅,兩眼暗含殺機的看着程萬,董平本來自於河北邊軍,以勇於鬥陣而揚名,但因爲宋遼近年久無戰事,故而被調到了有賊人出沒的鄆州擔任兵馬都監,在程萬心中,董平就是一個潑殺才,哪裡配的上他的女兒。
董平拱拱手,低頭離開了,主簿出來對程萬說道“大人,這董平畢竟是本州兵馬都監,如此辱罵,恐怕寒了他的心啊,豈不聞昔日秦明之事?”
程萬哎了一聲,起身說道“我豈能不知啊,但這董平出身邊關,不懂禮數,如不以威加其身,如何能讓其爲我所用啊,你們沒看到嗎?他都已經把主意打到我女兒身上了,要再給恩,那就是要把我女兒給出去了!
不過你們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梁山勢大難制,朝廷南方有亂,西方有戰,一時也顧不上這裡,董平這個兵馬都監還是有用的,等過幾日,我再請他吃個酒,也就是了,好了,今夜也乏了,下去吧!”
幾人互看了一眼,不再說話,紛紛退下。
李應被打入死牢的消息飛快傳到了梁山上,暫管梁山事務的晁蓋看到來信,哼的一聲把快報丟到了地上,罵道“匹夫,居然敢壞我梁山的事情。”
許貫忠和姜德外出,吳用遠走高麗未歸,梁山上剩下的兩個軍師便是公孫勝和朱武了,公孫勝看了一眼朱武,出來說道“副寨主,寨主離開前有令,要我們日後務必救出李莊主,如今再想用內應放人恐怕不容易了,我看此事只能等李應被刺配後,於中途劫人。”
晁蓋哎了一聲說道“軍師此言差矣,先不說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萬一那賊官決定要殺了李莊主呢?我看此事宜快不宜慢!”
朱武問道“副寨主意欲何爲?”
晁蓋捏了捏拳頭說道“鄆州城城內兵馬不過三千,而我梁山有兵馬上萬,依我之見,由我親率四千兵馬下山要人,就不信他鄆州城敢不給!”
公孫勝皺眉說道“如此一來,我擔心會把朝廷更多的目光放在我們這裡,會得不償失啊,寨主之前就說過,我們還需要繼續發展一些時日。”
晁蓋揮手說道“我梁山的兵馬錢糧大部來自四周州縣,如鄆州不服我梁山,我梁山如何壯大?”
公孫勝點點頭,一時也說不出什麼,晁蓋繼續說道“此事就這樣定了,鄆州城離我梁山也不遠,快去快回就是,來人,擊鼓傳將!”
晁蓋看着衆將入內,說明緣由,開始點將,共點了五將隨軍,分爲欒廷玉、劉唐、黃信、徐寧、秦明,又點了四千兵馬,其中金槍團、騎兵團各一個營,朱武隨軍,下山去了。
公孫勝看着下山的晁蓋,擔心的說道“副寨主如此行事,我心中頗爲不安啊,戴宗,你立刻將此事告知給寨主知曉。”
戴宗應了一聲,立刻下去安排了。
——汴京
“什麼?晁蓋帶兵去打鄆州府了?”姜德差點一口水沒喝進去給噴了出來。
許貫忠點頭說道“是啊,主公,現在應該已經開戰了,也不知道勝負如何。”
姜德想了想說道“鄆州府中應該沒有什麼能征善戰的將領,我想問題應該不大,只是這樣一來,恐怕朝廷的注意力又被我們吸引過去了,這可不好啊。”
姜德回念一想,又說道“那程萬乃是童貫門下,向來昏庸,我們梁山可以做大,他也是功不可沒啊,要是除了,豈不是可惜?”
許貫忠笑道“只是算算時日,也許這位程知府的腦袋已經被摘了下來了。”
姜德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來接替此人才行...對了,那三人何在啊?”
許貫忠回道“主公說的是何慄等人?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天翔學院那裡吧。”
姜德起身說道“走,我們去見見他們,順路回一趟梁山,也多虧了路近,方便我們這樣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