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的高麗軍士緊張的看着城下的梁山兵馬,那一門門弩炮、投石機以及其他沒見過的攻城武器讓所有人都心裡發顫。
整個平州城的軍士從上到下都沒有人面對過這樣的陣仗,和女真部落比起來,梁山軍的武器威懾力和威力都要大得多,他們只能不斷的用城牆給自己打氣。
當太陽來到最高點的時候,梁山軍中的鼓聲爲之一變,進攻開始了。
“放!”“放!!”“發射!!!”
隨着鼓聲的變化,一聲高過一聲的叫喊聲差點把這鼓聲都給壓沒了,早已等待多時的弩炮、投石機紛紛開始投擲石彈,一顆一顆的石球飛上天空,然後直直的砸向平州城。
“啊呀!”“救命啊!”“盾牌!盾牌在哪裡!!”
盾牌面對那重達數十斤的石球也沒用,每一個石球砸到盾牌上,盾牌便瞬間破裂,下面的守軍更是挨着就死,擦到就傷。
更要命的是這些石球居然還會滾動,一滾,就是一條血弄堂,看的旁邊的人咋舌不已。
“居然都是石球,賊軍好富裕啊。”金富軾有些嫉妒的說道。
金富軾不知道的是,姜德的這些石球可不是用真的石頭打磨出來的,而是從宋地運來水泥後澆築出來的,等開京的水泥廠坊搭建之後,這樣的東西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高麗守軍開始反擊了,一隻只弩箭和石彈開始向梁山軍陣營發射,這個時候就是比拼射程的時候了。
高麗守軍有城牆爲依靠,使得各種遠程武器的射程憑空多了一截,而梁山軍的武器更加先進,一時間,兩方皆有死傷。
“所有遠程武器先壓制對方重型軍械,反正我們也不急於一時。”姜德對朱武說道,朱武點頭稱是,沒一會兒,梁山軍的彈丸開始有選擇性的向那些高麗軍械傾瀉下去。
“報!敵軍城外大寨寨門打開,似乎想襲擊我軍側翼。”
一個探子飛馬來報道。
“傳令成閔,給我放他們進來,傳令呼延灼,讓他的連環馬準備好,給我從側翼碾壓過去。”
令旗飛舞,在梁山軍的側翼,上萬的高麗軍冒了出來,這些高麗軍從裝扮上就可以看出是高麗軍中的精銳。
這些高麗軍幾乎都是步兵,其中弓箭手居多,人還沒到,便是一陣弓箭飛來,幸好梁山軍已經知道高麗軍善射,早已準備了很多盾牌給前線,損傷倒不是很大。
“爲了大王,衝啊!!”
高麗軍呼喊着口號,衝殺了上來,舉着大斧的成閔不斷的喝道“都給我穩住,長槍給我舉起來,準備...刺!”
一聲令下,上千的長槍同時突刺了出去,面對突刺的長槍,用武器撥開這樣的高難度動作只有少數高手才能做到,大部分人都只能躲閃,但躲到另外一邊也沒用,那邊也有一杆長槍等着你,一瞬間,整片大地便變得血紅。
“接替後退!”成閔高聲喝道,這些長槍兵每突刺一下,也不管有沒有刺中就後退一步,原來在後面一排的軍士便緊接着突刺,那些看到梁山軍後退,以爲有便宜撿的高麗軍還沒開心一會,就被一輪又一輪的突刺殺的苦不堪言,要不是有弓箭手的壓制優勢,這些高麗軍恐怕堅持不到半柱香就得崩潰。
“我軍的死傷恐怕有一大半都是拜這些弓箭手所賜啊。”姜德看着戰況,搖搖頭嘆息道。
後世不少人都覺得可以依靠長槍陣打天下,這樣的戰術在西方也許真的能打下半壁江山,但在東方,恐怕出門就會被各地的弓箭手虐死。
東方的戰爭極爲重視弓箭,從戰國時期,秦國的弩兵陣便稱雄四方,此時宋軍的弓箭手更是佔其編制近七成,再到後面的蒙古騎射征服天下,東方的軍事力量幾乎都是以遠程打擊爲第一要務的。
後世PLA的大炮兵主義可不僅僅是因爲一直挨炸,還有那在血脈中流淌的基因在。
因此,在實戰中,面對高麗軍中數量衆多的弓箭手,姜德也覺得心疼的難受,這些軍士可都是他的班底啊。
梁山軍的步步後退將這些高麗軍引到了梁山軍陣的腹部,帶頭的高麗將領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也太順利了吧,再打一會,好像就能攻擊到攻城軍械所在的陣地了。
“嘩啦啦!!”
突然,一陣跑步聲吸引了他,他急忙回頭,發現自己的側翼,原來還在交戰的梁山兵馬突然往兩翼後退,一隻騎兵出現在他的眼前,這隻騎兵全身穿戴着鐵甲,連臉上都帶着面甲,戰馬也只露出了兩隻眼睛,一眼看去,好像魔神一般。
“重...重甲騎兵!!!”這高麗將軍的聲音都變調了,但沒有人覺得他丟人,畢竟,這樣的重騎兵在任何一個戰場上都代表着無敵和毀滅。
“兄弟們,殺光他們,衝啊!!!”爲首的兩員大將,各提着兩隻鐵鞭,帶頭衝鋒了起來,他們的身後的重騎兵們,跟着加快了速度,在高麗軍的眼中,就好像是一座黑山壓了過來。
“快跑啊!!”
尖叫聲和叫喊聲四起,也有一些勇敢的軍士對着這些騎兵射箭或者拿着長槍準備迎擊,但箭矢射到這些怪物的身上,只是掛在了上面,根本無法阻擋,即使射到了眼睛,這些把自己都綁在了馬上的戰士也沒有掉下來,而是趴在馬上,讓戰馬帶着自己,踩向對面的敵人。
“噗呲!”“砰!”“哇啊!”
衝撞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那巨大的衝擊力個撞得飛起,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地上被馬蹄活活踩死,至於死在刀槍之下的,更是數不勝數,只一瞬間,這些重騎兵就殺到了弓箭手隊伍中。
那些拿着弓箭的弓箭手,面對這些騎兵更是如同被屠殺一般,只有極少數人可以鎮定的射箭反擊,絕大部分人都是還沒被衝到,自己就胡亂跑了起來。
高麗軍前來突襲的攻勢被瓦解了,姜德重新看向城牆,城牆上的高麗守軍已經很少了,大部分都躲了起來,而城牆上的器械反擊力度也漸漸降低了下來。
“所有火炮對準城門!”姜德突然看着差不多了,下令說道,那些火炮開始調整角度。
“給我把那城門轟開!”
“轟!”“轟!”“轟!!”
一門門的火炮被點燃,一枚枚鉛彈帶着火焰飛了出來,直直的衝向平州城的城門。
“砰!”“誇啦啦!”
也許今天的運氣真的不太好,數十門火炮居然一門都沒有命中城門,而是盡數打在了城牆上,把不少城牆的磚瓦打碎在地,巨大的震動連城牆上的王俁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
“這是什麼武器?他們想幹什麼?”王俁還是第一次這樣看到火炮的威力,上一次火炮轟擊高麗軍的時候,因爲距離較遠,而且是以殺傷彈爲主,王俁還感覺不到,但現在,他卻可以從傳到腳上的震動清楚的明白這武器的威力。
“怎麼回事!調整角度,再放!”
姜德不滿意的叫道,再一次的齊射,這一次有四五枚炮彈射中了平州城的城門,那些城門上的釘子都被炸飛了起來,整個城門被砸出了好幾個大洞,城門後堵門的高麗軍士都被砸死了幾個。
“好,就是這樣,繼續放!”
姜德看着效果如此好,開心的叫道,那些火炮手聽得也是一身的勁,裝彈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一發又一發的炮彈就像一個壯漢在拿皮鞭一下一下的抽打平州這個高麗女生身上一樣,姜德的炮擊一直到出現火炮發紅無法再發射才停下。
平州城的城門已經被打的大開,沒有任何一個高麗軍士敢下去堵那城門了,在他們眼裡,那裡和地獄已經沒什麼區別。
“回營!”姜德大聲的喊道,金鑼聲大作,平州城中的軍士頓時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對方會撤軍,但好歹可以活下來了。
那突襲的近萬高麗軍此時也已經被全部消滅在軍陣中,呼延灼的戰甲從黑色變成了紅色,這一場好廝殺讓大呼痛快,而重新組建的連環馬也通過這一場廝殺,變得鐵血精銳了起來。
城牆上,王俁不解的問道“爲何賊軍撤了?如此時賊軍攻城,我軍恐怕根本抵擋不住纔是。”
金富軾摸着一顆被送上來的炮彈,一邊感受着炮彈中還殘留的溫度一邊說道“恐怕賊軍是想牽制我們,不讓我們去救援黃州,賊軍不是不能攻城,而是不想有太大的損失...”
“我軍該如何是好?”王俁急忙問道。
金富軾想了想說道“我原本想依仗城牆牽制賊軍,現在看來,賊軍並不是沒有和我軍一戰之力,而是想最大程度的減少傷亡,如果牛峰郡可以出兵的話,我軍還有一戰之力....大王,請發信給牛峰郡吧,沒有黃州的糧草,他們也不能支持多久的。”
王俁點頭道“好,我立刻下旨讓拓俊京出兵!”
接下來兩天,整個平州戰場就像是一個攻城器械研發中心一般,梁山軍的各種遠程攻城器械都在這裡上場,甚至金富軾還發現這些攻城器械好像還在不斷的改進,各種戰術也是層出不窮,平州城上的防守器械根本不是這些攻城器械的對手,尤其是那些火炮,從最開始的直線射擊開始變成了曲線射擊,這樣可以使得射程更遠,也不知道梁山軍最後你那裡來的這麼多優秀射手,可以輕易的計算出曲線射擊的彈道,讓不少放在城牆下的投石機都被砸個正着。
至於那些梁山軍的投石機、弩炮就更別說了,一個彈幕從左打到右,再從右打到左,根本就是在練兵。
高麗軍也想過出城反擊,但那數千連環馬和上萬的弓箭手擺在那裡,根本沒人願意送死。
——兩日後
一個渾身浴血的軍士被扶進了平州城行宮,雙目通紅的王俁看着那軍士,站起來問道“牛峰郡可出兵了?”
那軍士搖搖頭,跪在地上,擦了擦眼睛,也不知道擦的是汗還是淚,他說道“大王,牛峰郡已經空了,整個城中沒有一兵一卒!”
“什麼?”
整個大殿中的文武大臣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拓俊京到哪裡去了?是不是退兵了?”王字之大聲喝問道。
“我和兄弟們到了牛峰郡,發現裡面已經人去城空,便找了當地百姓詢問,才知道早在半月前,那拓俊京便帶着大軍往北去了,我們便想追上去查探一下,結果卻中了埋伏,只有卑職一人殺出重圍,逃了回來。”
“往北?”金富軾眼珠轉了轉,然後叫道“不好!這廝是去西京了,恐怕此時西京已經落入其手了!”
“什麼?怎麼可能?”王俁冷汗都嚇出來了,要是西京落到拓俊京的手裡,豈不是他的後路被完全切斷了?
“難道拓俊京投了賊軍?”王字之錘胸道“這廝本來就是李資謙的心腹將領,恐怕上次只是詐降,老夫早就說過,此種賊子萬不可信啊!”
“不對!”金富軾搖搖頭說道“如果賊軍和拓俊京聯合,那麼拓俊京就不應該北上,而是應該直插我軍後方,和賊軍聯合攻城,屆時我軍必全軍墨於此地。”
“那你說,這拓俊京是到哪裡去了?”王字之問道。
金富軾走上掛在牆上的地圖前不斷的思索,突然轉過頭喊道“女真人!”
“什麼?”王俁不解的問道。
“這拓俊京必然是投靠了女真人,恐怕現在整個北線都已經落入到了女真之手。”金富軾一臉驚恐的說道“我軍盡抽北軍至此,千里長城極其空虛,女真人現在四處攻城略地,看到如此機會豈不動心?
拓俊京昔日就和女真人交戰過,有些聯繫也不足爲奇,五日前正是賊軍渡河之時,恐怕他當時就得到了消息,判斷我軍無法擊敗賊軍,而他之前的所作所爲也使得他無法投靠賊軍,故而和女真人一拍即合,北上投靠女真人去了。”
王字之不理解的問道“即使如此,他和女真人一來一回恐怕也要些時日吧,怎能如此快的做決定。”
金富軾面色陰沉的說道“恐怕女真人是等我軍來到平州後就已經開始偷襲長城了,拓俊京是知道這個消息,判斷我軍在兩路圍攻下,只有身死國滅一條路,這纔去取西京來做他的進身之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