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遷的癢癢粉自然不止那般簡單,這種藥粉能夠使人奇癢無比,與此同時,皮膚也會變得脆弱,一抓就破。
彼時的殷月舞臉上浮現着血絲,已然有好幾道明顯的血痕,當她看到手上的血跡時,驚懼地尖叫出聲,“啊——”
她滿眸殺意,泛着血紅的眸子惡狠狠地瞪着遷遷,五官已然變得扭曲,雙手顫抖地放在離臉頰不遠之處,再也不敢觸碰臉龐,然而劇烈的癢不斷襲來,渾身的血液翻涌,心底的恨意漲滿胸膛。
“快把解藥拿來,否則我必然讓你碎屍萬段,死無全屍!”
向俞明更是懼怕地叫了起來,驚懼地望着遷遷,誰料到一個孩子身上竟然會有如此毒辣的藥,他忙不迭跪下,哀求道,“郡主,我知錯了,求你賜我解藥,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看出來了,慕倚歆在這羣人裡是做主的,所以只能哀求她。
向俞明不過是個欺善怕惡的人,因此教訓一下便好,不過在陌君瀾看來,此人就該多教訓一下,畢竟他最不該的就是覬覦小星星。
“他們畢竟是我梓恆皇朝的人,不如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饒了他們可好?”溫潤的嗓音驟然響起,卻帶着一絲不容置噱的威嚴,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殷梵陵款款而來,面容帶笑,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
陌君瀾輕飄飄地斜睨了他一眼,薄脣噙着淡淡的譏諷,“殷梵陵,你梓恆皇朝的人欺人太甚,如今不過是教訓一下他們罷了,何必緊張。”
這殷月舞與殷梵陵並沒有多深的感情,但是向俞明對於殷梵陵還有用,畢竟他是大將軍的兒子,還需要靠大將軍守護這梓恆皇朝,如今正是是非之端,他又怎能得罪大將軍。
然而殷梵陵卻沒有一絲動怒的跡象,脣邊依舊噙着溫潤的笑容,“既然陌莊主教訓完了,不知可否給他們解藥了嗎?”
他的餘光望着慕倚歆精緻絕美的臉龐,心底劃過一抹苦澀惆悵,原想着若是陌君瀾移情別戀,身邊帶着其他女子,那麼他便有機會趁虛而入,得到慕倚歆。卻沒料到,方纔進來之時聽見向俞明喊她郡主,才知道這個絕美的女子就是慕倚歆,難怪如此熟悉。
陌君瀾伸手攬住慕倚歆的腰身,宣佈主權之意明顯至極,眉間涌出一抹挑釁,“藥可不是我下的,你若想要解藥,就問遷遷去吧!”
笑容間泛起了一絲苦澀,殷梵陵將目光移到了遷遷的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一如他第一次見遷遷時,“遷遷,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們解藥?”決定權在遷遷手上,那就容易辦得多了,畢竟遷遷一向只要銀子。
果不其然,遷遷如墨般漆黑的眼珠轉了轉,泛起了算計的笑意光芒,“一粒解藥五萬兩黃金哦!”
“好。”殷梵陵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陌曦言終於知道巧若爲什麼跟他說遷遷有小金庫了,因爲他的銀子掙得太容易了,不,是坑!
遷遷眉開眼笑地丟過一顆藥丸給向俞明,旋即又施施然地舀出一顆藥丸,衣袂微不可察地一動,藥粉輕輕落在那顆藥丸上,爾後哂笑着丟給了殷月舞。
這難以察覺的動作誰也沒看見,但卻逃不過慕倚歆的雙眼,她瞭解遷遷,別人若是對她有任何的傷害意圖,他都不會放過對方,如今輕易地給瞭解藥,必然有詐。
哎呀!她真是太羨慕自己了,怎麼會有這樣孝順的兒子,自己真的教導有方啊!
念及此,她不禁莞爾,脣角溢出了點點的笑意,她身旁的陌君瀾卻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峰眉微微一挑,含着笑意看她,“想到何事如此高興?”
“我生了個好兒子。”她噙着淡淡的笑,說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然而陌君瀾卻是驚奇地聽懂了,瞭然一笑,不再言語。
向俞明與殷月舞接過藥丸忙不迭吞下,片刻,瘙癢全無,只是撓過的痕跡依舊存在,刺眼地告知他們方纔的苦楚。
殷月舞卻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待發現身上好了以後,便滿臉怒容地瞪着慕倚歆,聲調間充斥着冷然的殺意,“皇兄,必然是她指使她的兒子給我們下的藥,你必須好好的教訓她。”
如今有皇兄在,她就不信皇兄治不了區區一個女子。
殷梵陵聞言,眼眸一冷,溫潤的嗓音透着冰冷的呵斥,“閉嘴,本王跟你說過什麼,讓你不要招惹他們,給我回去好好反省。”
慕倚歆可不是普通的郡主,她這個鎮國郡主可是擁有着比離夜皇朝皇帝更高的權利,殷月舞卻全然不懂得看形勢,一個地位比皇帝還高的人,身份可是比他這個王爺還要尊貴。
“皇兄!”她難以置信地望着他,臉上的血痕殷紅顯眼。
“回去!”他厲聲道,嗓音中的溫潤不復存在,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轉向向俞明,“來人,送向公子回府。”
殷月舞不甘地瞥了慕倚歆一眼,旋即跺了跺腳轉身離開,而向俞明亦然被送走。
遷遷望着離去的殷月舞的倩影,眼底的得逞笑意轉瞬即逝,他可是在那藥丸中又加了加強版的瀉藥,待她回去以後,恐怕一天中有大部分時間都要在茅廁了,且這藥效還會持續一個月。哼!敢毀小星星的容,這就是下場。
殷梵陵拱了拱手,嗓音恢復瞭如水般的溫和,如涓流般滑過耳畔,“陌莊主,郡主,不知可否賞臉到寒舍住上幾日,否則他人要說本王招待不週了。”
陌君瀾卻是果斷地冷聲拒絕,“不必,我們即日便啓程離開。”
笑容一僵,殷梵陵心間的苦澀滑過,他是真的沒有機會了嗎?那麼,日後相見,他們會成爲敵對嗎?
焰火點綴了天空,泛着耀眼的光芒,星星點點地在夜空四處迸射,光芒轉瞬即逝,化作灰燼落下。
大殿內,蔚紫月由窗外望去,勾起了一抹弧度,“魚兒已經上鉤了。”
“本主倒要看看,這個叛徒是誰。”蔚安的眉宇間泛起了濃濃的冷漠殺意,聲線帶着如冰川般的冷寒,雙拳一握,站起身一甩袖大步地走了出去。
蔚紫月隨之走了出去,眼角溢出了一絲冷笑。她是一向看亦冰彤不順眼的,亦冰彤向來眼高於人,冰冷高傲,連她也不給幾分面子,更是仗着自己在天下城立過不少功,得到了城主的信任,便總與她唱反調。
如今若是那細作就是亦冰彤,她必定狠狠地折磨她一番,以報先前受的所有氣。
然而待兩人到了天下城城牆外的一處,望着被黑衣人團團圍住的席煦風之時,蔚紫月愣了,而蔚安則是眸色一冷,痛心疾首地一揮手,沉聲道:“把他給本主帶回大殿。”
席煦風的神色淡漠,雙手被桎梏,垂下的眼簾遮住了眼底的一切情緒。
彼時正在房內思忖着應該如何是好的亦冰彤,白皙的手端着茶杯輕輕摩挲,如霜般的眼眸毫無焦距。
“叩叩。”
驀然一道敲門聲傳來喚回她的思緒,清冷的嗓音含着淡淡寒意,“什麼事?”
“亦護法,城主請您去大殿。”
“有說是什麼事嗎?”她沉吟了一會,眸光閃了閃,冷聲繼續問道。
“席護法被發現了細作的身份,沒料到在天下城這麼多年的席護法竟然是細作,城主勃然大怒,如今席護法正被壓在大殿內部審訊。”
聞言,手中的茶杯隨之一落,清脆的嗓音響徹在房中,亦冰彤清冷的雙眸閃過一抹不可置信,旋即思緒一轉,答案呼之欲出,心底驟然襲來一陣悶悶的窒息。
“亦護法,你沒事吧?”門外的婢女擔憂地問出了聲。
“無事。”清冷的嗓音卻含着一絲低沉,亦冰彤斂回一切情緒,緩緩站起身來開門,在婢女茫然的神色間箭步走向大殿。
婢女望着她清冷的背影,爾後目光落在房內地上碎裂的茶杯上,喃喃出聲:“她應該也是對席護法有感情的吧,否則怎會聽到席護法出事這般緊張。”
大殿內縈繞着低沉的氣息,森冷的寒意瀰漫着,蔚安坐在主位之上,神色冷沉地望着跪在下方席煦風,眸光如銳利的劍刃一般,泛着駭人的光芒。良久,他微微啓脣,低沉的嗓音蘊含着滿滿的狠厲,“你可知,背叛天下城有何下場?”
“屬下不懂城主在說什麼。”席煦風垂首,沉着聲音說道,狹長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緒。
蔚紫月冷笑一聲,上前從他的腰間取出玉牌,明晃晃地放在他面前,“不懂說什麼?那你倒是解釋一下這個是何物,若你是偶然撿到的,應當早就交給城主,然而你並沒有,而且,方纔你想要傳書到絕塵莊道出一切消息,你還有何解釋?”
她把玉牌放回原位,就等着人來取,但如此對方可以狡辯說是隨手撿的,於是隨後又暗中放出消息——準備去暗殺絕塵莊莊主以及慕倚歆,果不其然,席煦風去傳書,如今人贓並獲。
“沒有。”他淡淡一笑,俊逸的臉龐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不假思索地承認了。
他就是要一開始佯裝什麼也不知,待蔚紫月拆穿之後才勉強承認,如此便沒有一絲破綻。
彼時,亦冰彤大步流星地走入,清冷的眸光落在席煦風身上,眸光微動,旋即望向蔚安,拱手道:“城主,其實——”
“既然如今已經證據確鑿,亦護法就不必爲我解釋求情了。”她的話還未說完,席煦風便驟然開口,措辭沒有一絲漏洞。
聞言,她清冷的眸光復雜地落在他的身上,脣瓣微動,“你清楚天下城的規矩,你必死無疑。”
明明清楚天下城的規矩,明明知道這是必死無疑的道路,爲何要替她去扛這一切?
蔚安無論如何都會從他們中兩人揪出細作,正是因爲他知道她總有一天會瞞不住,便先行佯裝傳書給絕塵莊,等他們認爲他就是細作。
他知不知道,這樣做,等於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