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鳳千絮自恍惚的夢境之中醒過來，神色呆愣了一瞬間，陡然間便是撲向身邊的水中月，陽光穿過樹林映照在一斑駁的映照在他的臉上，越發將他的臉色襯得蒼白透明，虛幻得像是一碰就會碎一樣。
這一刻她全身激顫起來，害怕的情緒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一點一點的將她逼進驚恐害怕的沼澤，她全身顫抖起來。
她顫抖的伸起手來，驚恐的伸出手指探向她的鼻息，當他那孱弱到好像隨時都會消失的鼻息，似有若無的鼻息徐徐的，她僵硬的身子陡然間軟跌了下來。
“絮兒……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水中月緩緩的睜開眼睛，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關切之意溢於其表。
“沒……沒事。”鳳千絮微微一笑，這才鬆了一口氣。
水中月微涼的手輕輕的覆住她顫抖的手，一點一點的收緊。
手中傳來的微微力道，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你……沒事就好……”
水中月微微一笑朝她點點頭“別擔心……”
“你身上的傷很重，需要馬上處理，我們不能在這裡久留。”斷魂嶺自當年那一戰，便已經幾百年寸草不生，因爲其怨氣太重，所以沒有人敢上來。
“絮兒……前面就是蒼狼山了，蒼狼山上終年瘴氣瀰漫，且常有野獸出沒，我們身上皆有傷，瘴氣侵入傷口會變成瘴毒，傷口溢出來的血腥味會引來野獸，那裡去不得。”水中月陡然間伸手止住她欲扶她往前的動作。
“那……怎麼辦……”前有狼，後有虎，鳳千絮臉色慘淡，不知道爲什麼，和他在一起她竟然變得這麼脆弱的處處想依賴他，是因爲他是真正能保護她的人嗎？
“絮兒，除了返回去，我們已經別無他路。”水中月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彷彿上氣接不上下氣。
“返回……”鳳千絮驚喘一聲，下意識的搖頭，那些狙殺她們的人一定都在前面守株待兔。
“絮兒……”水中月的氣息變得急喘了起來。
鳳千絮下意識的伸手便宜是拍向他的背，見他如斯，心中一痛，一個咬牙“我們上蒼狼山，就算是死，也決不回去送死。”
“絮兒……你知不知道蒼狼山是什麼地方？”水中月不贊同的凝着她。
鳳千絮心中一喘，前朝開國皇帝公子顏與二皇子公子辰和三皇子公曜，就是在蒼狼山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
戰，傳聞那一戰無一損傷，最終是公子顏勝而告終產。
但是那一戰，卻是無比的蒼涼，因爲風華郡主華月下與三皇子公曜魂斷蒼狼。
“絮兒……當年大皇子顏子與二皇子公子辰爭奪皇位，公子顏得聰明絕頂的風華郡主相助，公子辰得會奇門遁甲之術的公子曜相助，兩軍被逼至蒼狼山……”水中月緩緩的將她攬入懷中，細細訴說着一場悽美的愛戀。
鳳千絮熟讀經史，自然明白這些，只是不明白他爲何特地要跟她講。
“公子曜在蒼狼山上設下了九龍陣，兩軍被困陣中，任誰也沒有想到，風華郡主在成爲公子顏的皇子妃之前，早已經是公子曜的妻子，這一場決鬥，不只是皇位之爭，更是夫妻之爭……”
鳳千絮驚喘一聲，史家對這段歷史雖然是唏噓不已，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段史歷的背後有着這樣不爲人知的心酸“所以……最終她們選擇了魂斷蒼狼……”
“傳說當天公子曜與風華郡主的血相匯聚，強大怨愛相交織，所以形成了無人能夠破解的血詛，所以每一對上蒼狼山的戀人，最終都會落得和他們一起同死的下場。”水中月緊緊的握着她的雙手。
“同死……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鳳千絮緊緊的回握着他的手，彷彿因爲他，死亡並不可怕。
“風華郡主與公子曜糾結愛戀，兩個人都爲對方而活，結果落得夫妻離散，以悲劇收場，他們少了一份自私，一份屬於愛的自私……”水中月的呼吸突然間順暢，整個人氣色紅潤，容光煥發。
看到他這般，鳳千絮心下一顫，某種意識飄飄緲緲的叫她什麼也抓不住，唯有顫抖的身子將她全身的氣力盡數耗盡“不……對於他們來說，也許死……便是最好的結局。”
水中月搖搖頭，陡然間伸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不……在我的眼中，他們都是傻瓜，如果是我……”
“不……不要說……”鳳千絮緊緊的抓着他的手，顫抖到不知所措。
“我一定不會選擇同死……”水中月咬着脣艱難的說出聲來。
鳳千絮這才發現血已經染紅了他身上本已經被血染得乾涸的袍子“如果是我……我一定會和風華郡主一樣選擇同死……”
“所以……絮兒……對……對不起……”水中月陡然間伸手點住她的穴道，讓她不能動彈。
“中月……”鳳千絮未料他會這麼做，陡
然間失聲尖叫出聲來，臉兒顫抖的幾乎扭曲。
“絮兒，現在我告訴你的話，你要好好的記清楚，知道嗎？”水中月緩緩的附在她的耳邊唸了一長串的似經非經似文非文的話。
而鳳千絮卻是早已經淚流了滿面，身子因爲痛苦難過而冷抽着“不……不要……”
水中月的脣緩緩的自她的耳際移到她的脣，目光如炬的凝着她，是那麼的熱切那麼的深情“絮兒……如果君王是你的宿命，那麼你便是我的宿命，今生爲你魂斷不悔。”
“不……不要……”鳳千絮無助的悲慟着，她不能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因爲她的大腦因爲驚恐已經混亂不堪。
水中月微涼的脣，緩緩的壓在她的脣上，重重的，彷彿將自己一生的情愛盡付在這一個吻上面，憐愛，珍重，也似是將千言萬語的柔情盡付這一吻之中，無需多言，她彷彿就會懂一般，也彷彿將自己的靈魂也一併交給了她，彷彿從此他的靈魂便是屬於她，就算不爲她自己活，亦要爲他而活。
脣邊鹹鹹的是她的淚，爲他而流的淚，他心疼也珍重，他似乎能感覺到她的脣在他的脣下顫抖着，讓他的心也跟着一起顫抖起來。
鳳千絮緩緩的閉上眼，一長串淚是沒入眉角鬢邊的髮絲裡，更也找一到一絲痕跡。
久久這他才微微離開寸許，目光迷離的凝着她“爲我……好好活着。”
“不……中月……你回來……”鳳千絮無助的悽喊着，淚如雨下她早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才能阻止他。
水中月只是回頭朝她露出一抹珍重的笑，那一笑彷彿若鏡花水月一般虛幻無痕，那一瞬間她陡然間想到了長老們會她批算的命格。
“傾世華殤恨相待，浴血鳳凰情自殤，不過是鏡花水月虛夢一場。”她哽咽出聲來……
水中月的身子微顫了顫，卻是沒有回頭，踉蹌的身子一步一步的遠離的她的視線。
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悲慟痛哭，她知道那裡敵人正在等着他們自投羅網，那些人不殺他們誓不罷休，但是……他們最終的目光便只有淮王，他死……他們便會罷休……
“不要……我求你……不要……”鳳千絮陡然間用心全身所有的力氣絕嘶出聲來，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然而，直到水中月那虛弱的背影消失在她被淚水模糊的眼眸裡，她只能嘶哭出聲來“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