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齡小女抿嘴一笑,輕聲道:“我姓許……叫……芙兒……”說着,擡頭看了看寧謫封,卻竟已經羞紅了臉。
殊不知她這嬌羞的模樣,早就引得寧謫封神魂顛倒。
許芙兒看着寧謫封那樣子,不禁又笑出聲來,接着說:“這是我家叔叔,許……”
漢子接口道:“我叫許歸田,這是小犬許落塵!”
許落塵忙上前作了一個揖,依舊恭恭敬敬道:“多謝二位!”
寧謫封聽聞對方自報家門,更是歡喜得不得了,指着老漁夫道:“這是我三爺爺!”
三爺爺撩起了眼皮,算是打了招呼,這時,衆人的目光又望向了白衣的少年。
白衣少年面對衆人疑惑的目光,淡然道:“我姓龍,家中排行老九,諸位可以叫我龍九便是!”
他說完這話,三爺爺不由得又回過頭去多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
許歸田聽了龍九的話,似乎是有點疑惑,這個名字好生熟悉,卻不記得爲什麼。
幾人說着話,大船便已經離開海岸線老遠了。龍九忽然道:“你們看,岸邊來了一支馬隊,是不是追你們的人?”
許芙兒探頭一看,驚聲道:“果然是他們!”說着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道:“還好還好,他們再也追不上了!”
寧謫封好奇道:“他們爲什麼要追你們?”
許芙兒的聲音總是很輕柔,即便是在不怎麼開心的時候:“他們要搶我們的東西,我們打不過他們,便只好跑了……”
寧謫封忽然嘴角漾起一絲笑意道:“不必怕,你們安全了……”
許芙兒並沒喲覺出這段話的深意,於是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多謝寧大哥和三爺爺救了我們,要不然……”
寧謫封被她這話擊得頓時豪情萬丈,拍拍胸脯道:“放心,有我在!”
殊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龍九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大船行出半天后,已至傍晚,這裡的落日比別處更加早一些,待寧謫封將飯菜端上桌時,已經夜幕降臨,黑幕一般的天空中灑落了點點繁星。
晚飯是清蒸海魚和清水花蛤,寧謫封還用粗瓷大碗給每人都盛了一碗米飯。
衆人坐定後,三爺爺將筷子伸向桌子上裝魚的大盆,頗帶喜氣地說:“快嚐嚐!我下午剛撈上來的,很鮮!”
這海中的東西,倒是不用多麼繁複的工序,只要清水煮熟,味道便鮮美無比。幾人似乎都餓了,紛紛不客氣地將筷子伸了出去。
吃着吃着,忽然許芙兒好奇地問道:“三爺爺,你們爲什麼這麼晚出海?一般的漁人不是天不亮就出發了麼?”
三爺爺冷笑一聲,指着寧謫封道:“還不是這小子?拖拖拉拉不肯起來,耽誤了時間!”
許芙兒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寧謫封的臉早已窘得黑種泛紅。
就在此時,許落塵忽然接話道:“我聽說,深海的深處,有一種罕見的貝殼,能生出通體碧藍色的珍珠……”
三爺爺不知道爲何,忽然拉了連,悶聲哼一下,站起來便走了。
許落塵一愣,回頭問寧謫封道:“我說錯什麼了麼?”
寧謫封苦笑着搖搖頭:“你說的的那種珍珠,應該是叫蔚海珠,幾乎年年都有人爲了來找它而葬身大海,我們這裡幾乎已經十幾年都沒有見過這種珍珠了……”
許落塵一臉茫然:“那三爺爺爲什麼生氣?”
寧謫封搖搖
頭道:“恐怕是……他一直都不太喜歡打蔚海珠主意的人……”
龍九忽然插嘴道:“這珠子有什麼作用?”
寧謫封警惕地盯着他道:“你也想打蔚海珠的主意?”
龍九笑眯眯地搖了搖頭道:“我沒想要打蔚海珠的主意,我只是……好奇得很……”
寧謫封奇怪地看了看龍九道:“你竟然是爲了蔚海珠而來的麼?”
龍九聳聳肩:“我聽許大哥這樣問,不過是多聽了一耳朵,多問了一嘴而已……”
“哼!”不知道何時,三爺爺又轉了回來,在衆人面前坐下道:“告訴你們也無妨,這蔚海珠,的確是難得的寶貝!”
“怎麼個難得法?”龍九跟着就問。
“這蔚海珠啊……原本就是在大海深處的,百年來,也不過出現過兩顆而已,只不過,其中一顆已經隨着先皇逝去,另外一顆,卻又被葬入了海底……”
龍九眯起眼睛:“那不就是說,其實很多人應該都對這個東西感興趣了麼?”
三爺爺點點頭:“沒錯,而且,近年來,有很多人聽說蔚海珠當年就沉在這片海里!”
“啊?”許芙兒聽到這裡,不禁驚叫道:“那豈不是……”
三爺爺意味深長地看了許芙兒一眼:“什麼?”
許芙兒連連搖頭道:“沒有什麼……”
龍九好奇道:“若是人間罕見,那麼蔚海珠的價值在何處呢?”
三爺爺冷冷笑道:“物以稀爲貴,所以,價值連城,還聽說,能夠入藥,起死回生!”
許歸田點點頭道:“果然如此,那可真是寶貝了!”
三爺爺卻不肯再多說了,而是淡淡道:“夜深了,幾位該去休息了!叫封兒給你們準備房間吧,我老人家是要先睡了!”
寧謫封一愣:“你去睡了,我怎麼辦?”
三爺爺起身便走,頭也不回:“你自然是好好地給我看船掌舵,不許偷懶!”
寧謫封不服氣地叫道:“爲什麼又是我守夜?”
三爺爺此時早已走進了船艙裡,淡然的聲音飄出來:“你是年輕人,精力和眼神自然是比我這老傢伙要好的多!”
寧謫封被他氣得連連跺腳,卻別無他法,一回頭看見了許芙兒怯怯的表情,忽然間心情便又大好起來:“來來,我這就給幾位安排住處!”
這船雖然大,但是真正能住人的船艙可是沒幾個,最好的一間自然是已經給了許芙兒,剩下的一間三爺爺也早已在裡面睡下了,還餘下一間,許歸田父子倒是大咧咧地答應住下了。
待將人安排好之後,寧謫封才發現,龍九還笑吟吟地看着他。
寧謫封瞟了他一眼,拍拍腦門道:“沒有空房間了……以往我都是跟三爺爺睡,你要是不介意……”
龍九忽然跳起脣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道:“不必,我陪你去掌舵,這長夜漫漫,你也不至於無聊地睡着……”
寧謫封一咧嘴,他對這個白衣少年有着說不出的好感,於是兩人當即便下了船艙。
果真是長夜漫漫,寧謫封給龍九講了許多事情,大抵不過是在講在海邊都要注意什麼。海里都有什麼罷了。
寧謫封一說起來就口水橫飛,倒是龍九,卻也並不嫌煩,只是含着笑意默默地聽着,這夜雖長,卻也終是漸漸地亮了起來。
天色將亮的時候,有一些漁船已經在三三兩兩地回航,寧謫封擡頭一看,獨坐船頭的龍九,正迎着朝陽,一臉愜意
地享受着迎面輕撫的海風。船開得很慢,倒不是寧謫封並不急着去他們的目的地,而是,這個地方,原本就只能他們祖孫二人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三爺爺已經起來,並且同時喚醒了許家三口。
三爺爺的語氣中並無半天不妥:“三位,我們此去一路,有些艱險,怕是不能再帶幾位同行了。若是幾位已經休息好了,遇到下一艘回航的漁船,幾位就換船吧!”
聽聞他這樣說,許歸田的面上不禁一怔,反倒有些不爽:“老人家,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怎麼能在這深海之中,就將我們三人拋棄了呢?”
這話說的不似在岸邊時那版懇切,反倒說出了憤怒的意味。
此時許芙兒又紅了眼眶,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寧謫封的胳膊:“寧大哥,先不要趕我們走……好不好?”
寧謫封嗅着美人身上的香氣,手臂又被姑娘纖細柔軟的手指捏着,當下心軟起來:“三爺爺……”
豈料三爺爺忽然目光鋒利起來:“你個臭小子,是沒有見過漂亮姑娘麼?我當時邊說,咱們有麻煩了,你倒好,反倒將麻煩攬上身來!”
寧謫封小聲道:“不是……”
這是,許落塵依舊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只是一開口,語氣便帶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寒意:“老人家,恐怕請神容易送神難,今日我們既然上了你的船,想必,你也該將我們送到該送的地方去吧?”
一時間,船上的氣氛凝結了起來。
三爺爺不慌不忙地笑道:“那麼你們的意思是?”
許歸田不復先前穩重的模樣,陰陰一笑道:“開船,送我們去碧落島!”
時至此時,寧謫封才似乎如夢初醒一般,怒道:“你們?竟然是來……”
緊緊抱着他胳膊的許芙兒盈盈一笑道:“沒錯……蔚海珠!”
寧謫封此時才發覺,原本柔柔抱住他胳膊的玉手,不知何時竟然狠下了力道,令他無法動彈!
寧謫封出了一身的冷汗,正待說話,許芙兒忽然騰出一隻手來,一根細細的花簪便死死抵住他的死穴。依舊是笑盈盈地對三爺爺道:“老大爺,年輕人雖是眼力好,確莽撞得很,不如您來開船,穩當一些!”
三爺爺左顧右盼一番,卻發現,現下竟然只剩他們五人,那個名叫龍九的年輕人,竟然不知道何時不見了。
許歸田緩緩從要種抽出一把軟劍,抵着三爺爺的鼻尖道:“去開船吧,可要開穩一點,我這侄女身子弱,不一定什麼時候手一抖,就刺穿了這小子的要害!”
三爺爺看了看被死死掌控在許芙兒手中的寧謫封,狠狠地催了一口唾沫,十分不甘心地去開船了。
三爺爺將船開得飛快,獵獵的海風在臉上劃過,早已經沒有了溫柔的氣息。
不消半日,正午日頭最毒的時候,大船終於抵達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島。這島之小,怕是打馬繞島一週也只消兩柱香的時間,更何況,這小島上光禿禿的,站在這一端,便能望見另一端。
許歸田皺了皺眉道:“難道,這就是碧落島?”
三爺爺不語,冷着臉點點頭道:“放了他吧!”
許芙兒媚眼如絲,柔聲道:“三爺爺是捕魚好手,不像我們,要是三爺爺能將蔚海珠找出來就更好了,想必,那蔚海珠再珍貴,也不及寧大哥的性命要緊吧?”
三爺爺將牙咬得咯吱響,點頭道:“不錯!”
這祖孫二人此次出海,原本就是爲這蔚海珠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