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她想得出!
“玉瓊漿”便是這酒名,微微泛綠的酒液,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製出的。入口,酒的甘冽過後餘韻滿齒果香。對,一定是果香,只是是什麼果子,盧友亮卻是猜不出了。不過他也不會去自討沒趣跑去問她,因爲知道她是一定不會告訴他的。
徐娘子親自去上元城送劍,林星影便開始負責打理起了蘭桂坊,間或偶爾在蘭亭雅軒開一次茶會。打理兩處,似乎也沒有讓她失了半分優雅,相反似乎更加讓她如迷一般的迷了衆人之眼。
要不是盧友亮早已知曉了她的身份,真不敢說自己會不會也成了迷她中的一人。
目光落向前面,臺上幕簾墜下,幕後燭影搖曳,映出簾後一人獨坐一角,懷抱琵琶手執象牙撥,低聲淺唱着。
“浮生若夢,醉醒流年,誰家雨落溼窗檐。頭暈陣陣,目眩連連,半倚支額懶妝顏。忽聞郎歸喜難言,不敢細問,恐聞君情薄,妾難堪。”
聽到這一段,盧友亮口中的酒未曾嚥下,卻是差一點噴出來。這……這是她麼?怎麼今日忽然改了調調,竟然吟唱出這麼一段來。是因爲坐在前排,一連流連多日的他麼?
終於一曲終了,可以借燭光看到簾後之人放下了手中的琵琶。一道輕音傳出。
“小祿,從此仇公子再來,蘭桂坊不再接待或是賣酒與他。你可記得?”
聽到這樣一句話,前排的男子突然站起身來。
“爲什麼?情兒姑娘,你爲何……”
“我雖喚情兒,可別忘了,我姓吳。吳情兒,公子應懂得!小祿,請仇公子回去吧。我說的要記牢了。”簾後的人說完話,吹熄了簾後的燭火,再無動靜。
盧友亮無奈搖頭,原本以爲所做的是先出手的一招,卻沒有想到硬是被林妃娘娘她後發制人,讓他這堂堂一任知府,結果卻成了蘭桂坊的“打手”。嗯,記得每次提起此事時,敬愛的林妃娘娘都會很無辜的擡起眼看他,說出的話卻是能把他慪死。
“盧大人,蘭桂坊也有大人的參股,也算是大人的產業,維護它也是大人的責任不是麼?難道大人打算袖手旁觀,讓我這一介女子來趕走那些借酒裝瘋之人?”
她也知道那些人是借酒裝瘋!來的那些,哪個不是幕她名而來。卻是乘興而來敗興而去。都聽說現在徐娘子不在酒坊之中,現在由她來打理。可是等來了才發覺,想要見到她,哪怕是見她出現,卻是那麼的難。
搖頭,搖散心中所想,盧友亮苦笑着,把杯中的酒乾掉,站起身走向了仍不肯離開的那位仇公子。
這位仇公子,盧友亮是認得的。就是因爲認得,他就覺得出於多種原因還是勸他早些離開的好。恐怕真讓他知道吳情兒究竟是何許人,只怕他一定會嚇得奪門而出的。可是不能說,所以也就看不到這一幕盧友亮十分想要看到的景象了。
“子賓,你還是回去吧。”盧友亮很是無奈。
“友亮?嗯,盧大人!”私交歸私交,但是仇子賓只是白衣,不像盧友亮可是一任知府,與他爹同朝爲官。所以仇子賓轉頭看到是盧友亮,先是直喚其名,轉而就變了稱呼。
“在這裡,稱我名就可以了。子賓回去吧。情兒姑娘她今日都這樣說了,那麼蘭桂坊必是不會再做你的生意了。”
見到盧大人出面了,小祿也就忙自己的去了。仇子賓看向盧友亮,心中揣測着衆說紛紜的關於盧友亮和這位吳情兒姑娘的關係。他們私交很好,而仇子賓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乾脆就把心裡一直有的疑問直接問出來了。
“友亮,你和我說句實在話,她是不是你看中了的?如果是,兄弟我一定放手。你苦了這麼久,也該……”
“呸,亂說什麼。她,不是你我可以去想的人。我勸你趁早還是死心吧。她今日爲你都唱了新作的《深閨怨》,可見還是看重你的,莫要辜負了她的看重。”盧友亮不能把話說的太明,只好這樣含糊着。
可是仇子賓卻是會錯了意,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她是朝中某位大員的外室。是誰家的,我去求爹,爲了她,我可以從今往後斷了那些混事。”仇子賓聽話只聽重點,聽到盧友亮說林星影專門爲他吟唱了新詞,一時多想了。
盧友亮真的是被氣笑了,怎麼越說他仇子賓就是不明白呢?都說了不是他們可以多想的人,他居然可以想到那處去。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的重重拍了朋友的肩膀。
“她都在勸你回家去陪你的美妾了,你就乖乖回家去吧,再不要來了。你也不想想,以我盧友亮的爲人,這天下有幾人可以讓我甘願守在這裡淪爲一介‘看場子’的。我現在就是專門在這裡趕走像你這樣的人的!”
兩個人站在門口正說着,忽然外面又走進來一個人,二人擡頭六目相對,來人剛巧又是熟人。能不熟麼,這蘭桂坊一開,差不多沒過多久,就成了臨江城這些貴公子們常聚集之處。尤其最近改由林星影打理,這些貴公子們慕名而來,只爲能見她一面。其實所謂見她一面,也只是能看到她人的出現,卻也是難之又難了。但即使如此,來的人也是隻多不減。
“少軍?怎麼今天晚了?”進來之人,正是兩人的朋友黃少軍。
看到黃少軍進來了,仇子賓一下子就忘了之前正和盧友亮糾結的問題。盧友亮也鬆了一口氣,這仇子賓哪裡都好,就是那份刨根問底的勁兒讓人受不了。他還真怕他一直追問,直至他受不住說出實情來。
“別提了,你們聽說了麼,尊下出宮了!”
黃少軍說出的一句話,讓仇子賓與盧友亮兩個人聽了,露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仇子賓是一臉的興致,他就等着黃少軍講出內情來,而盧友亮則看向臺上的幕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