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正是宮中歌舞昇平時。果然這兀塔爾王對於離國使團的重視程度非那西南六部可比。
上好的手工地毯竟是從正殿一直鋪到宮門處,衆人一踏入宮門,就可見那華麗的火紅上面如流火一般的金線堆織出的華貴感覺。
林星影頭遮重紗走在上面。沒有人敢走在她身邊,就連在宮門口迎接之人,見是她來了,也是立刻跪倒在地,大聲報與宮內人知曉。她獨自一人步履平緩的走着,不快不慢,不慌不忙。
她今日也穿的紅色,一步一步走向華麗的宮殿,這樣的場景是何等的熟悉。讓她有一種,她的人生就是這樣在不停重複着的感覺。想到這裡,她笑了一下。可不就是這樣,她就在不停重複着,只是這一世,她終於活得不太一樣了。
因爲有了星陽的幫助。
“聖女到。”
才邁步走上宮前的臺階,就立刻有內侍跪倒在地,卻不是用的兀塔爾語,而是用的漢話高聲向內稟報。
林星影聽到,不動聲色,卻是已經心裡有數。兀塔爾王這樣做,擺明了就是給今天硬要來湊一數的西南六部的人看的。居然規格如此之高,就連內侍也全部換成懂漢話的。
紅色的曳地長裙,金色的輕紗。林星影今日的打扮,還真有點兀塔爾國聖女的樣子。金紅二色在兀塔爾是最尊貴的顏色,非皇族之人不可使用,而且就算是皇族之人,也不是個人就配穿的。
可是林星影今天還就穿了。這樣的她站在那火紅色的華美地毯之上,站在正殿的門口,甚至可以不用那名內侍通報了,也足可以吸引衆人的目光在她身上。
金色遮面紗,並不是很厚的那一種。林星影今日可是戴了兩層紗,一層是將整個頭都遮住的,裡面還有一層卻是隻遮住口鼻,有點類似印度女子那樣的穿戴,她身上的這條紅長裙也與沙麗有些相似,只是多了長長的裙尾。
所以她可以看清楚殿內衆人,殿內衆人卻看不清楚她。不過這殿上不認識她的人,林星影也並不打算讓他們看清楚她的樣子。她的目的就是吊足那些人的胃口。至於認識她的人,她遮不遮住臉,其實並不重要。
向她投過來的目光,有灸熱的,她知道那是來自於君無情,有讚美和欣賞的,她知道那是來自於君無求夫婦,還有驚豔與探究的,那是來自於西南六部那些好色的男人們的。
她看見了所有,全部照單收下,表面上卻是不流露分毫,非常有禮的對着坐在首位的兀塔爾王點頭權作行禮。
這對於她來說,已經是相當有禮的動作了。兀塔爾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扎羅布陪坐在側,看到她出現,更是站起身回了她一禮。只是這樣的互動,看在西南六部的人的眼中,卻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這是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就算是聖女,這樣高傲的走進來,身上穿的還是象徵着王權的顏色。並且還是如此倨傲的點頭就權當是行禮。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看在西南六部之人的眼中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再加上他們得到的情報是聖女的身份與離國有着那麼重要的聯繫。可是今日見到她卻是獨自一人前來,身邊並沒有跟着那位寧親王。
要知道,今日所有看到聽到的,都是極其重要的。西南六部的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只等着看接下來要發生的,再做打算。
林星影纔不管西南六部的人心中怎麼想,她對着兀塔爾王行過禮,就坐到了專門爲她設立的位置上。她的位置也很特別,算是主人位。這裡居右爲尊,所以她坐在了兀塔爾王的右手邊,扎羅布居左手邊。
君無求夫婦還有使團的重要人物也是居於兀塔爾王的右手邊的,而西南六部這臨時非要來湊熱鬧的就佔據了左邊。
林星影坐下,就注意到距離她坐的最近的居然真的就是君無情。按常理來說,他是隱於使團衆人之中的,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本該由作爲主使的君無求來坐的。
才心說,怎麼出這麼大的紕漏,這樣不明擺着他身份在使團中最高了麼?可是忽然就懂了。心裡禁不住泛起一陣甜。
換作是別人,也許就真會選擇隱在衆人之中而坐了。但是君無情不會,他在有些事情上有讓人咬牙切齒的自大與傲慢。
他這擺明了是不在乎被所有人知道,離國的國君居然親自到了兀塔爾。 щшш¤тт κan¤C〇
林星影其實是故意來遲的,所以可以算是讓所有人都在等她。她一坐穩,兀塔爾王就開始舉杯了。
這樣的動作,不用去聽翻譯說什麼了,都能明白。這就是說祝酒辭,表示宴會正式開始。
林星影注意到君無情一直在用炙熱的目光看着她,於是就在兀塔爾王祝酒辭說過之後,衆人飲酒之時,慢慢的摘去了頭紗,露出了迷人的大眼睛。
今日的她有刻意裝扮過,還有意強調了眼部的描畫。坐得臨她最近的君無情是看得最清楚的。幾乎是一看到眼睛就眯了起來,給了她一個“你是故意的”的眼神之後,就又放鬆了。不過卻是以嘴型告訴她無須她過多費心,他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
林星影索性嬌嗔着看了他一眼。她知他的意思,不是怕她做不好,而是在告訴她不要太操心。她領了他的這份心意,自然更不會破壞他的事情。但是,她決定了的事情,今晚就一定要做到。因爲今晚的成敗,昭示着她的計劃可不可以真的實行。所以,不容有失。
他們之間的互動,本就沒想着避諱,自然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兀塔爾王本來就奇怪爲什麼離國的主使卻坐在了次席,主席讓給了另一個人坐。心中其實已經有些數了,只是卻不敢妄加肯定。這會兒看到林星影與他眼神上的交匯,他心中也就有了準確的答案。
於是又一次端起酒杯,這一次卻是正對着君無情。用兀塔爾語清楚地點出了他的身份,其實更是對西南六部的再一次表明他的態度。
“離國國君居然親自到了兀塔爾,摩勒未能出城相迎,實在是有失禮數。以酒一杯,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