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天下——王妃有毒
最終,在江暖心的堅持下,獨孤澈還是被留在迎賓樓療傷,而她則是隨了軒轅飛廉一起入宮。
“燕王如果不放心,我可以陪暖兒一起去!”江暖心臨出門前,看着獨孤澈滿臉糾結的神情,洛天音淡笑建議。
“不用!”獨孤澈冷冷掃他一眼,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洛天音好吧!
“燕王請放心,我會照顧好江小姐的!”軒轅飛廉爽朗微笑,俊朗的面容迎着陽光,他的面容與江暖心也有三四分的相似。
“有勞!”獨孤澈也知道自己受了內傷,此時如果貿然動彈,說不定內傷會加重,屆時萬一六壬鏡真派人來暗殺,那麼他不但保護不了江暖心,反而會成爲拖累,於是只好仔細叮囑了江暖心幾句,然後看着她與軒轅飛廉出了門去。
江暖心上了馬車,軒轅飛廉騎馬,由數十名護衛組成的隊伍護送下前往皇宮。
一路無話,直到進了皇宮。
御書房內,皇帝顯然早已等候多時。
江暖心與軒轅飛廉行禮後,便擡眸迎上皇帝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抿着脣沒有說話,氣質清冷彷彿深谷幽蘭,她的眸光也是冷冷的,墨玉般的黑瞳裡像是凝聚了寒霜,整個人都帶了一絲不可靠近的凜冽威嚴。
皇帝靜靜看着眼前少女,眼眸深處漸漸有黑而幽深的漩渦翻涌,“江暖心!”他突然開口。
“是!”伴着御書房內一角的雕龍香爐內冉冉升起的煙霧,江暖心淡淡應了一聲,她聲音冷靜,不卑不亢,完全沒有見到皇帝時該有的驚懼害怕。
皇帝眯了眯眸,望着江暖心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遠。
軒轅飛廉見這兩人似乎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心裡不由着急起來,他還想確認江暖心究竟是不是他親妹妹呢。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皇帝終於將視線從江暖心臉上移開,眼睫垂落,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像是在凝望着什麼,半晌後,突然說道,“你和你娘長的很像!”
江暖心聞言一挑黛眉,好看的脣角抿緊,她沒有假裝聽不懂地去問皇帝怎麼知道她和她娘長的很像,既然來了,她並不想做那虛僞的一套。於是江暖心便用那對光芒璀璨的眸子定定望着皇帝,等着他自己往下說。
果然,不過停了片刻,皇帝便再次開口,“十日後,朕會下詔,還你公主身份!”他的嗓音很淡,很遠,像是已然筋疲力盡。
皇帝的這句話顯然是等於已經承認了江暖心確實是他的親生女兒,事實上,無論是誰看到他們,都不會去否認這一點,因爲江暖心的眉眼與皇帝實在是太像了,就連她看人時的那種冷冷的神情,也與皇帝一模一樣。
“父皇,江小姐真的是妹妹?”軒轅飛廉即使早有猜測,但他此時聽到父皇如此乾脆要昭告天下江暖心的公主身份,他還是小小得驚訝了一下。
其實,他並不反感江暖心,相反,他還很喜歡她,先前江暖心在南越的事蹟他也有所耳聞,他也曾經想去見識一下這名才華蓋世的少女究竟是何模樣,竟然能將名震天下的燕王與蓬萊少主都迷成那樣,可是他卻怎麼也沒想到,還沒等他想到辦法溜出去,江暖心竟然就來了東齊,而且,她的真正身份,竟是父皇遺落在外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親妹妹!
這怎不叫他意外加驚喜?
“嗯!”皇帝輕輕點頭,卻沒有多說,他倏爾擡眸看向江暖心,可是眼神卻像是透過她在看着另外一個人。
然而江暖心聞言這句話後,卻猛然蹙起了眉心,“皇上,我不想當公主!”她冷聲開口。
此話一出,不但軒轅飛廉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就連皇帝也皺緊眉頭,“暖兒,你是否在怨朕這麼些年沒有去找你?”
“不是!”江暖心淡然搖頭,其實她對誰是她爹根本就不在乎,這一次她會來東齊,只不過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爲什麼會中毒而已,她對這個公主之位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那是爲何?”皇帝眸中已然露出不悅,在他看來,多少人千方百計想要和皇家攀上關係,如果他現在張榜告知天下他有個女兒失落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前來認親,可是這個江暖心竟然拒絕當他東齊的公主,他不由懷疑起她是否是別有目的,還是在嫌棄這個身份不夠高?
“我自由慣了,不想受約束!”江暖心眸光清冷道。
“既然如此,那你又爲何要來東齊?”皇帝倏地伸手,掌中垂下一枚玉佩,他蹙眉冷聲道,“你拿着朕的玉佩到處打聽當年之事,難道不是爲了尋找朕?”
軒轅飛廉也在好奇地等着江暖心的回答,他的想法自然也是和皇帝一樣,放眼整個天岱,東齊的國力幾乎是最強盛的,東齊的公主自然也會享盡萬千寵愛,這天下恐怕還沒有哪個女子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是!”江暖心脊背挺得筆直,她迎着皇帝審視中帶了不耐的眼神,眼眸落在那枚被金吾衛奪走的麒麟玉佩上,心中不由冷笑,她之前又不知道這枚麒麟玉佩竟然是皇帝之物,看皇帝的這副表情,搞得好像她是特地來找他要還尊貴的公主身份似的,哼,不過區區一個公主之位,她江暖心還不放在眼裡,“我是來找爹不假,因爲我有話想問他!”
“什麼話?”皇帝顯然也來了興趣,從第一眼看到江暖心時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女兒,這一點根本就是毋庸置疑,因爲她的神情實在是太像那個人了!
她們的眼神都是那般清冷,明明身爲女子,眉目間卻又帶了睥睨天下的冷然霸氣!
“我只想知道——”江暖心蹙了蹙黛眉,濃密長睫掀起,她看着皇帝,神情清冷,沉聲問道,“當年我娘懷我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意思?”皇帝眸光一緊。
“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我從出生時起,血液裡就帶毒?”江暖心定定看着皇帝,試探性問了一句。
“血液帶毒?”皇帝聞聲瞳孔驟然猛縮,他突然長身而起,雙手撐在御桌上,沉聲喝道,“你把話說清楚!”
江暖心看着皇帝這副神情,眸中掠過猶疑,同時心中暗忖,難道皇帝並不知道她身中血毒之事?
“妹妹,到底怎麼回事?”軒轅飛廉此時也疾聲追問道。他剛纔一直都在打量江暖心,那是越看越滿意,有這樣一名出色的妹妹,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臉上有光,而且啊*?,以後不管是獨孤澈還是洛天音娶了江暖心,那可是都得尊他一聲大舅子呢!
想到這,軒轅飛廉俊朗的面容上不由露出得意來。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江暖心擔心獨孤澈傷勢,她不想在皇宮裡耽誤太久,於是直接挑明瞭說道,“皇上還記不記得,我娘在懷孕初期究竟有沒有受過傷,或者是中過毒?”
有那麼一瞬間,皇帝凝眸不語,他抿緊了脣角,臉色蒼白,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裡,好半晌,方纔問道,“你娘有沒有告訴過你,朕與她當年之事?”
“不曾!”江暖心搖頭,“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不是鎮國公親生女,後來外祖母纔將我娘彌留之際給我的信交給我,信中只留了這枚玉佩,還有叫我不要去尋找生父的話!”
“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娘當年是如何認識的?”皇帝輕聲道。
江暖心真的很想狂吼一句“不想”!
尼瑪小爺我很忙啊,這皇帝怎麼說話這麼不乾脆啊,直接告訴她當年她娘受過什麼傷不就行了,如果他不知道,那她也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了呀。
“你娘當年是女扮男裝從軍,朕亦是以皇子之身在軍中歷練,那一場季格山戰役,東齊大敗,朕連同三千將士投降於白家軍,”皇帝像是沒看到江暖心不耐煩的臉色,他自顧摩挲着掌中那枚麒麟玉佩,像是在自言自語,“朕之前在戰場上與你娘交手多次,各有勝負,被俘後,你娘也並沒有像對待其他俘虜那般虐打於朕,而是相當禮遇。三天後,東齊軍隊大敗南越,朕被營救。”
說到這裡,皇帝忽然頓了一下,眼底彷彿有黯光變幻,“其實季格山戰役,東齊是佯敗,朕亦是故意被俘虜,因爲白家軍實在是戰無不勝的鐵血之師,朕需要他們的行軍計劃……”
江暖心嘴角一抽,“然後呢?”
皇帝看了她一眼,“然後你娘被朕俘虜!朕很喜歡她巾幗不讓鬚眉的氣魄,就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她確實是受過傷,因爲朕不想放她走,所以就打斷了她兩條腿!”
“禽獸!”江暖心氣得咬緊了牙關,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
皇帝眸光驟然一冷,軒轅飛廉嚇得趕緊扯了扯江暖心,“妹妹,快跟父皇道歉!”
江暖心卻只是冷冷看着皇帝,眸中彷彿罩了一層寒霜,她原來還以爲她娘曾經經歷過多麼刻骨的一場愛情,可是結果原來竟然這麼令人氣憤,這個東齊皇帝,佯敗也就算了,所謂兵不厭詐,可是就因爲不想放白樺走,就故意打斷她雙腿,這不是禽獸所爲是什麼?!
軒轅飛廉此時緊張地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你說的對,朕當年確實是禽獸!”然而皇帝沉默了半晌,卻突然自嘲一笑,“朕與你娘明明彼此喜歡,卻因爲雙方立場不同,無法走到一起,朕斷她腿,也是想要留住她,她提出要朕娶她爲正妻,可是朕當時已有正妃,所以朕只能承諾她側妃之位,朕也沒想到,你娘性子竟然烈到寧可死也不願委屈求全的地步,所以,朕就讓祭司給她下了蠱!”
“蠱?”江暖心心頭倏地一驚,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麼蠱?”
“情蠱!”皇帝眸中忽然露出痛苦神色,他嗓音也跟着變得沙啞了,“可是朕沒想到,你娘那時候已然有孕,這種蠱會隨着血液種到胎兒體內,還會一直吸附母體的養分……你娘是趁朕回京的時候逃離,朕也曾經去找過她,可是那時候她已經嫁給了江旭,並且還告訴朕,朕的孩兒早已被她打掉了,朕一怒之下,就此離開,後來有人告訴朕樺兒的孩子蠢笨醜陋,朕也就完全死心……”
江暖心聽着這一段往事,她頓時覺得那叫一個風中凌亂,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娘和東齊皇帝的故事竟然如此戲劇化,簡直就是那虐到天昏地暗的八點檔連續劇嘛,明明相愛,卻因爲各種原因無法在一起,所以就相愛相殺,最後還鬧得遠隔千里,直至陰陽相隔的地步,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啊啊啊!
“皇上的意思是,其實我中的不是毒,而是蠱?”江暖心嘴角抽搐問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皇帝深深看着眼前絕色傾城的少女,眼前彷彿再次現出那抹曾經令他無比心動的麗影,心頭驀地涌上了一股悲涼。
“有辦法解嗎?”江暖心眉頭緊蹙。
“你是不是已經去找過祭司?”皇帝不答反問。
“嗯!”江暖心點頭。
“他怎麼說?”皇帝眼眸一眯。
“他不答應給我解!”江暖心不想提六壬鏡那個令人噁心的提議。
“他沒有提出條件?”皇帝像是在疑惑。
“沒有!”江暖心不知道皇帝爲什麼要問這些,她現在急着要回去,既然知道是蠱,師傅應該會知道的更多,“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說罷,江暖心行禮,轉身想走。
“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皇帝卻是陡然一聲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