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忘情丹,他忘記了她

雪山之巔,白茫茫一片,桃林深處,寂靜無聲。

鳳君華做了很長一個夢,夢裡所見血腥一片,有人在她懷裡緩緩閉上眼睛,呼吸漸漸消失殆盡,然後無盡的冷意伴隨着雪花紛紛飄落。

“不要——”

她猛然驚坐而起,火兒立即跳到她懷中,眼巴巴的看着她。有人急急而來,見她醒來,面色驚喜而鬆了口氣。

“宮主,您終於醒了。”

鳳君華怔怔擡頭,視線開始凝聚,逐漸將眼前人看得清楚了,是魅顏。

“宮主,您怎麼了?”魅顏見她不說話,不由得關切道:“您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

她說着就要伸手準備探她的額頭,鳳君華卻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他呢?他在哪兒?”

魅顏還在驚奇她剛醒過來就有那麼大的力氣,冷不防聽她逼問,還未回過神來。鳳君華沒耐心了,焦躁的抓緊她的雙肩。

“他在哪兒?告訴我。他…”她忽然想起什麼,渾身開始顫抖,臉色也變得雪白。“他是不是…”

死了。

這兩個字在舌尖纏繞了半天,像利劍一樣竄過心口,帶來淋漓的鮮血。

她面色慘白,一把推開魅顏就要下地。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然而終歸是太過虛弱,她腳還未沾地就身體一軟倒了下去。魅顏立即伸手去扶,“宮主小心。”知道她心裡着急,魅顏連忙道:“宮主您別擔心,雲太子沒事,他只是傷得太重,到現在還沒醒過來而已。不過您放心,天機子前輩會救他的。”

鳳君華原本鬆了口氣,聽得她後半句,又是一怔。

“天機子?”

“對啊。”

魅顏點頭,皺了皺眉。

“宮主,那天的事您都忘記了嗎?是雲太子的師父天機子救了我們啊,不然我們根本就不是那個灰衣人的對手。”

鳳君華被她扶着重新坐回牀上,好半天才想起那天的事兒。隱約記得,好像有一個白衣男子。當時她太瘋狂,幾乎都沒注意到他長什麼模樣。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雲墨的師父了吧。

“不行,我要去見他。”

她還是不放心,站起來就要走。

“宮主,不要。”

魅顏阻止她,“您爲了救雲太子已經功力盡失,若不是…”她說到這兒忽然頓住,眼神有些閃躲,而後低低道:“總之您現在很虛弱,就算您要去見雲太子,也要把藥喝了才行啊。” Www▲тт kǎn▲C〇

她說話間魎佑已經端着藥走了進來,見她醒來,也是十分高興。

“天機子前輩果然說得不錯,屬下剛熬好了藥宮主您就醒過來了。”她走過去,“宮主,這是天機子前輩吩咐屬下給您熬的藥,您喝了就會很快恢復體力的。”

鳳君華虛弱的抓住她的肩膀,氣喘吁吁的說:“魎佑,帶我去見他,我要見他…”

“好。”魎佑擔心她情緒太過激動,忙安撫道:“等您喝完了藥身體好了點,屬下就帶您去見雲太子,好不好?”

鳳君華連連點頭,一把從她手中奪過藥碗,眉頭都沒皺一下就把苦澀的藥汁給喝了下去。或許喝得太急,她被嗆得低頭咳嗽起來。

魅顏和魎佑又忙着給她拍背。

“帶…”

鳳君華忽然頓住,眼睛落在胸前飄散的一縷如墨的髮絲上。

她記得,那天她歷二次情劫,頭髮全白了,如今怎麼又恢復了?

魅顏和魎佑一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中捕捉一縷複雜的憂色,而後魅顏笑着開口道:“宮主,天機子前輩醫術高明,把您給治好了,再加上您體內的定魂珠和還魂珠相助,所以您只是暫時功力全失而已,只要好好調養,很快就會恢復的。”

魎佑也道:“您不是要去見雲太子麼?屬下這就帶您去見他。”

一提起雲墨,鳳君華腦海裡的疑惑頓時煙消雲散,急急道:“快帶我去見他。”

魅顏從旁邊拿起一件紅杉給她穿上,然後扶着她出了門。

這個地方是天機子的隱居之地,原本就沒幾間房,鳳君華住的房間便是當年她娘住過的地方。而云墨則是在天機子那裡,由天機子日日給他療傷。

鳳君華由魅顏和魎佑扶着來到小屋的時候,天機子剛好收功,將雲墨的身體平放在牀上。擡頭就看見了鳳君華,目光裡似乎有亮光劃過,然後道:“進來吧。”

鳳君華怔怔的走進去,眼神緊緊的落在雲墨的臉上,無意識的問:“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或許今晚,也或許明天。”

天機子回答得波瀾不驚。

鳳君華坐下來,眼睛還是落在雲墨臉上沒有移開分毫,彷彿一眨眼他便會立即消失一般。

魅顏和魎佑早就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天機子站在她身後,眼神複雜,然後無聲的走了出去。

屋內,鳳君華顫抖的伸出手指,一點一點的從他面容上劃過,指尖傳來的溫度終於讓她提着的心落回了肚子裡,又忍不住眼角開始酸澀,輕輕將自己的頭貼向他的胸口。

“子歸…”

她輕輕的呼喚,“你怎麼還不醒?是不是還在怪我?”

那天她將往生之力渡給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沒想到她居然還能醒過來,連她自己都覺得驚奇。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她身體一顫,又坐了起來,眼神裡涌現出無盡的悽楚和荒涼。

“子歸…”

她肩膀顫抖着,忍不住捂着脣開始落淚。

“我該怎麼辦…”

眼淚一顆顆落下,滴在他手背上,似火焰一般,他手指忽然一動。

她一怔,隨即眼神裡發出驚人的喜悅。

“子歸,你醒了嗎?”

他於睡夢中似乎睡得不太安穩,皺了皺眉。

“子歸。”

她又去搖他,“你醒了是不是?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你睜開眼看看我啊,子歸…”

她一邊說一邊流淚,灼熱的淚水一顆顆落在他臉上,緩緩滑入脣邊,他眼睫顫了顫。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

第一眼,他看見她滿臉淚水,驚喜的看着他,似乎還有些不知所措。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似乎覺得幸福來得太過兇猛而不敢置信。

他緩緩的坐起來,還沒開口,她已經猛然撲進了他懷裡。

“太好了,子歸,你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

他怔了怔,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然後慢慢的退開她,說了一句讓她心神俱碎的話。

他說,“你是誰?”

鳳君華如遭雷擊,渾身顫抖的看着他,眼神裡流露出一種深切而瞭然的疼痛,仍自有些不敢置信,她顫顫巍巍的說着。

“你…你不記得我了?”

雲墨搖搖頭,目光漆黑而清明,然後看了眼周圍,似乎有些訝異。

“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時,聽到動靜的魅顏和魎佑以及天機子都走了進來。

“宮主。”

“墨兒,你醒了?”

天機子顯然也有些意外,面上浮現淡淡笑容,總算是鬆了口氣。然而下一刻,他便發現了鳳君華的異常。

雲墨已經下了牀,不過剛醒來,身體還有些虛弱,捂脣咳嗽了兩聲,鳳君華立即去給他拍背。

“子歸…”

雲墨卻皺眉,淡淡拂開了她的手,眉宇間似乎有些不悅。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

他此言一出,連天機子和魅顏魎佑都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雲太子,你…”

天機子大步走過去,雲墨已經站起來要行禮,被他一把拖住手,嚴肅而凝重的看着他。

“墨兒,你可還記得我?”

雲墨奇怪的擡頭看着他,“師父,您在說什麼?徒兒當然記得您了。”

天機子面色又是一變,然後就聽見魅顏和魎佑急聲呼喚,“宮主。”

他擡頭看過去,見鳳君華似乎受不住打擊,險些摔倒在地,幸虧魅顏和魎佑扶住了她。

他失憶了。不,不是失憶,他只是忘記了她一個人而已。

“師父,她是誰?”

雲墨目光落在鳳君華身上,眼神裡帶着濃濃疑惑,回頭問天機子。

“是您收的新徒兒嗎?怎麼我沒見過?”

鳳君華眼前一黑,魅顏和魎佑急忙扶着她坐了下來。

天機子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雲墨,“你當真不記得她是誰?”

雲墨愕然,“我認識她?”

魅顏忍不住抱怨道:“雲太子,我們宮主爲了您差點連命都沒有了,您怎麼可以忘記她?難道您以前對宮主說的那些話都是騙她的嗎?您怎麼可以這樣傷她的心。”

雲墨更是驚訝,隨後淡漠道:“宮主?你們…是離恨宮的人?”

他眼神有剎那的恍惚,似乎浮現了某種熟悉的光色。

魅顏氣結失語。

天機子這次真的不淡定了,伸手去把他的脈搏。

“不用看了。”

開口的是鳳君華,她已經從剛纔的打擊中回過神來,面色慘白,神情卻比任何人都要鎮定。

“我給他服了忘情丹,所以他誰都記得。獨獨…忘記了我。”

“什麼?”

天機子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魅顏和魎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怔怔看着她。

鳳君華閉了閉眼,眼角一滴淚水落下,而後睜開眼睛,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低着頭,扶着魅顏和魎佑的手,她抓得很緊,似乎怕一鬆開就會支撐不住而摔倒在地。

他忘記了她,她卻沒資格怨他,因爲那都是她自作自受。

那天,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她甚至都已經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消亡。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個時候用往生之力,無異於自我毀滅。再加上她催動了還魂珠和定魂珠,在身體虛脫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承受還魂珠和定魂珠的力量而灰飛煙滅。所以,她將忘情丹含在口中,悄悄給他餵了進去。

如果她死了,那麼就讓他忘記她吧。

這一生一直都是他在追逐她,她卻一直在傷他的心。她怎能再讓她的死亡再讓他痛不欲生?

所以,忘記吧,忘記她就好。

忘了,就不會再痛了。

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活了下來,他們都活了下來。

原來救回他,最大的代價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他們都活着,他卻忘記了她,曾經他對她那樣深切的執着和癡戀,因爲一顆忘情丹,全數化爲了虛無。

呵呵…

報應。

這是她的報應。

天機子回頭想要喚住她,雲墨卻忽然大步上前擋在了她面前,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她勉強擡頭,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嗎?”

雲墨有些猶豫,眼神裡再也沒有從前的溫柔熾烈諸般深情,淡而疑惑道:“你剛纔說,給我吃了忘情丹?”

她低着頭,不說話。

話已出口,便覆水難收。

娘說過,服用忘情丹的人,會將心中所愛忘記,並連帶着與那人有關的所有人和事都忘得乾乾淨淨。所以,他甚至都沒有因爲她與她娘相似的容顏而有所懷疑。

“是。”

她點頭。

雲墨眼神裡浮現淡淡冷意,“爲什…”

“墨兒。”

天機子在這個時候開口打斷了他。

雲墨擡頭望過去,神情十分尊敬。

“師父。”

天機子嘆息一聲,對魅顏和魎佑道:“你們先帶她回去,好好照顧她。”

魅顏和魎佑點了點頭,然後扶着鳳君華離開。

雲墨回頭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深。

出了門以後,鳳君華再也忍不住渾身癱軟的將身子靠在魅顏身上,整個人沒有了絲毫的力氣。

“宮主。”

魅顏吸了吸鼻子,“您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

“是啊宮主。”魎佑也道:“您別這麼撐着,我們看着難受。”

鳳君華一言不發的回到了之前的屋子,怔怔的坐着,半晌才說:“小風他們呢?”

魅顏看了她一眼,終究只是嘆了口氣。

“自從您離開以後,發生了好多事,您父親擔心您,所以易先生和您的弟弟已經先一步下山回去報平安。怕他們一路上遇到殺手,屬下便讓魑離和魍樞護送他們離開了。至於五皇子…”

“別跟我提他。”

鳳君華現在不想聽到明月軒的名字,如果不是他自私,她何至於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她眼神微暗。

說起來也怪她自己遇人不淑,有眼無珠,錯信了他人,不然…

“宮主…”

魅顏欲言又止。

“好了,我很累,想好好睡一覺,你們都出去吧。”

鳳君華打斷她,又重新躺了下來,卻睜着眼睛,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腦子裡一片空白,迷茫而不知所謂。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她昏迷了多久?

她明明已經力竭,渾身虛脫都快要灰飛煙滅了,居然又活了過來,而且現在除了功力喪失以外什麼事都沒有,這未免也太奇蹟了些。

想來在這個地方也呆了不少時間了吧。

前段時間一直想着逃,現在靜下心來才意識到許多問題。她記得,那天慕容琉風說外面在盛傳什麼。其實從姜婉英大壽開始,天下間只怕流言不斷吧。

明若玦不會讓皇室醜聞被泄露出去,但那天那麼多人都在場,那些大臣明面上不說,背地裡卻不知道該是如何的議論紛紛。姜婉英,趙志誠,明若溪,明若彧,還有慕容琉仙。以及從前的她,慕容琉緋。失明那段時間,她隱約知道,好像有了那些皇室醜聞以及天女的身份以後,她從前惡女的名聲被徹底的掩蓋。就連她從前做的那些惡事也都成了不得已的苦衷而被人天翻地覆的改裝過。

從前臭名昭著的惡女,真正變成了仙女。

這些都是小鶯和秋鬆秋蘭時不時的告訴她的,至於具體外界如何流傳,她不得而知,也沒多大興趣。

都被罵了那麼多年她都不在乎,如今鹹魚翻身了她也沒多大成就感,左右日子是自己的,無論在別人眼裡是鬼魅還是仙女,都不過一時笑談罷了。

只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之前鬧出她和雲墨是兄妹的事兒只怕也已經傳開了吧。即便這只是一個誤會…

誤會?

她猛然坐起來,想起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既然她不是雲皇的女兒,那她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娘爲何致死都不肯說出真相?

她腦子有些亂,朝外面喚了聲。

“魅顏,魎佑。”

兩人立即走了進來,“宮主。”

“今天初幾了?”

魅顏道:“十月初一。”

“十月初一?”

鳳君華一愣,她離開的時候還不到九月,逃了半個多月才被雲墨找到,那時算起來應該差不多九月二十。這麼說起來,她昏迷了整整十天?

魎佑點頭,又笑道:“還有七天就是宮主您十九歲的生辰了呢。”

鳳君華又是一愣,這纔想起來這事兒。

不知不覺,原來她已經回到這個世界快半年了麼?

時間過得真快啊。

“宮主?”

魅顏試探的問,“您喚我們進來有什麼吩咐嗎?”

鳳君華皺了皺眉頭,嘆息一聲,道:“我出走這段時間,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

魅顏點點頭,“那天欣悅郡主回去後就被裔世子和順親王給禁足關起來了,可沒過多久,您和雲太子是兄妹這件事還是被流傳了出去,而且還是在你們離開了東越以後纔開始流傳出去的。外面的人都說…”

她有些猶豫起來,不知道那些話該不該對鳳君華說。

鳳君華倒是很淡定,“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承受的?”

魅顏和魎佑對視一眼,最後還是由魎佑開口了。

“由於宮主您是和明月軒一起走的,好多人都說您…”

她吞吞吐吐的,似乎難以啓齒。

鳳君華心中瞭然,“說我水性楊花勾引了自己的親哥哥不算,如今被拋棄了又去勾引別國皇子?或者說我早就跟明月軒私相授受?”

魅顏和魎佑不說話,顯然已經默認。

鳳君華早有準備,世人八卦,不過如此。

“宮主,您也不要擔心。”魅顏以爲她爲此傷懷,連忙安慰道:“那只是別有用心的人故意說出來敗壞您名聲的,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爲。起初您和雲太子在一起,大家都說你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後來傳出你們是兄妹,其實很多人只是覺得可惜,沒有誹謗您。只是您離開後才…”

“說到底。”鳳君華聲音輕了下去,“是我自作自受,對麼?”

的確是她自作自受,不然也不會弄得所有人都跟她一樣痛苦。

魅顏魎佑啞然,而後低低道:“宮主,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

鳳君華搖搖頭,又問:“小鶯呢?”

魅顏魎佑又相視一眼,彼此眼神裡都有着猶豫。

一見她們倆神情有異,鳳君華立即眯了眯眼,心中劃過一絲不安。

“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後面一句,她聲音有些高,語氣也有着微不可查的擔心和顫抖。

“不,不是…”魅顏連忙安撫她,“宮主您放心,鳳姑娘她好得很,她沒事。只是…”

“只是什麼?”鳳君華神情微冷,“魎佑,你說。”

“是。”

魎佑知道這事兒她遲早都要知道,便道:“那天雲太子查清事實真相以後鳳姑娘就要跟着來找您,裔世子擔心她不會武功會有危險,乾脆就將她接到順親王府去看住欣悅郡主。後來南陵八皇子明月澈突然就來到東越,說是奉明皇之命來找明月軒回宮。聽說明月軒曾在東越駐足,便來了東越。而那個時候,雲太子已經出來找您了,接待他國使臣的事兒就交給了裔世子。”

接下來的事鳳君華大抵也能猜測得到,“小鶯和明月澈一起出來找我?”

魎佑點點頭,“裔世子追了出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天下才流傳出您和雲太子是兄妹一事。”

鳳君華目光微冷,“是雲依?”

她幾乎不需要魅顏和魎佑的回答便能確定這個答案。陷入愛情的女人都會變得非常瘋狂,雲依不顧一切的要隨明月軒離開,可後來明月軒還是爲了她的安全將雲依當做誘餌被雲墨給送了回去。雲依回去以後肯定不甘心,沒人看着她了,她如何不會想方設法的將那件事傳出去?

大不了就是想要毀了自己罷了。

她對雲依倒沒多大怨恨或者失望,只是有些感嘆,初見那般單純的小丫頭,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狠毒了?

看來愛情,當真是害人不淺。

“後來呢?”

“後來…”魎佑頓了頓,道:“後來裔世子找到了鳳姑娘和明月澈,然後又遇到了顏家的殺手,就是那個顏家七小姐顏如玉派來的,明月澈爲保護鳳姑娘受了傷,並且掉落懸崖。不過宮主您不用擔心,裔世子親自下懸崖去找他們,他們倆掉到了河裡,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就在崖底養傷。只是…”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起來,吞吞吐吐道:“宮主您也知道,明月澈對鳳姑娘…裔世子因此視明月澈爲死敵,不知怎的,兩人就鬧了矛盾,從崖底上來以後,他們又遇到了殺手,這次是去殺鳳姑娘的,好在保護得當,鳳姑娘沒受傷,明月澈卻傷得很重。而且好像是在打鬥中,裔世子將明月澈給誤傷了。鳳姑娘因此遷怒裔世子,說他是故意的。”

魅顏接過話,“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誤入了西秦國境。偏偏禍不單行,西秦傳出瑞寧公主懷孕了,而孩子的父親,就是裔世子。”

鳳君華怔了怔,有些反應不過來。

“沐清慈懷了雲裔的孩子?”

“裔世子當然不肯承認,可瑞寧公主一口咬定孩子就是裔世子的。”魅顏說,“而且宮廷御醫已經仔細檢查過,瑞寧公主的確懷孕兩個多月了,恰好就是在離開南陵後的那段時間懷上的。而當初鳳姑娘又親眼看見瑞寧公主曾入裔世子的房間。本來她就因明月澈受傷一事遷怒裔世子,知道沐清慈懷孕以後,更是痛恨裔世子欺騙了她,和裔世子分道揚鑣,如今已經和明月澈去了南陵…”

“小鶯怎麼那麼糊塗?”

鳳君華有些頭疼起來,“這事兒怎麼看都有些蹊蹺。沐清慈既然懷孕兩個多月了,爲什麼現在才公佈消息?對了,西秦那邊是不是逼着雲裔娶沐清慈?”

“西秦皇是要裔世子給個交代,被沐太子給擋了下來。”

“我大哥?”

鳳君華想起自從沐輕寒離開後她好久都沒聽到關於他的消息了,此時聽到他的名字,不由得微微恍惚而歉疚。那天她一心要救雲墨,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卻忘記了還要給大哥解蠱毒。大哥爲她付出了那麼多,她卻什麼事都沒有爲他做過,而且老是讓他操心。

魅顏嗯了聲,道:“沐太子說,既然裔世子否認,那麼無論這件事是否屬實,都得調查清楚再說。如果是真的,那麼裔世子也無可抵賴。但如果這件事是假的,那就要從長計議了。”

“西秦皇答應了?”

魅顏點點頭,“宮主您大抵不知道,在您喪失五識那段時間,沐太子之所以急急回去,就是因爲西秦皇身體有些不大好,原本被奪了鳳印的孝貞皇后聯合國師似乎有什麼動作,在沐太子回國之時派人截殺失敗。沐太子回國以後西秦就賦予他監國之權,朝中之事全權交給沐太子做主。孝貞皇后心中嫉恨,卻又無可奈何。如今瑞寧公主鬧出這事兒,應該是想拉攏裔世子,順便藉着和東越結盟廢除沐太子。”

她頓了頓,道:“孝貞皇后如今已經懷孕五個月了,而且太醫也確定是男孩兒,明年開春就能誕下皇子。如果沐太子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孝貞皇后腹中的孩子,便是西秦皇室裡唯一的皇子了。”

話說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鳳君華早就從雲墨口中知曉西秦那孝貞皇后和國師有勾結,那沐清慈看着也不是個安分的,上次在南陵碧霄殿,刺殺小鶯的那些暗衛八成也是沐清慈的。想來爲了今天,孝貞皇后和國師已經算計很久了。

“孝貞皇后俱於沐太子在朝中威望,不敢太過想逼,不過這應該只是暫時的。我們剛得到消息,沐太子如今正在着手蒐集國師和皇后聯合勾結叛亂的證據,裔世子爲了洗脫和沐清慈的瓜葛,也留在了西秦幫助裔世子。”

“小鶯怎麼就去了南陵了呢?”鳳君華揉了揉太陽穴,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又道:“罷了,先不管這件事了。”

魅顏魎佑點點頭,道:“那宮主您好好休息,屬下先出去了,您有什麼事就喚一聲就行了,我們立即進來。”

“好。”

魅顏魎佑出去了,鳳君華卻有些失神的坐在牀上,茫然的打量這間房,很驚訝的發現這件屋子裡的佈置和曾經在慕容府裡她母親的閨房一模一樣。忽然想起來,她娘和雲墨還是師姐弟。那也就是說,那個叫天機子的,很有可能知道她的身世?

她又想起了雲墨,剛纔她故意探聽其他事,故意讓自己不要去想他,此時平靜下來,心口那種燉燉的痛楚又開始加劇,幾乎要割裂了她的靈魂。

與這種痛楚相比,那些身世什麼的,都變得無足輕重了。

她在牀上躺了會兒,很快又睡了過去。只是睡夢中有些不安穩,老是覺得牀邊有人在看着她,那眼神深沉而熾烈,像火又像冰,似乎要將她燒焦又似乎要將她冰凍,充滿了濃濃的質疑和痛惡。她不斷掙扎,他卻已經慢慢離去,她立即去抓住他。

“不要——”

她猛然驚坐而起,額頭上冷汗涔涔,這才發現,原來剛纔自己在做夢。

魅顏魎佑聽到聲音齊齊奔進來,“宮主,怎麼了?”

鳳君華擡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天色已黑,她怔了怔。

“現在什麼時辰了?”

“戌時一刻。”

“這麼晚了?那我睡了多久?”

魅顏想了想,道:“宮主您是未時睡着的,到現在已經睡了三個時辰了。”

“那你們怎麼不叫醒我?”鳳君華說着就翻身下牀,睡了一覺,她感覺精神好了點。

“天機子前輩說您之前消耗太重,如今定然十分疲倦,要您多睡會兒。”魎佑邊說邊將剛纔就準備好的飯菜放在桌上,“宮主,您餓了吧,屬下已經給您準備了晚膳,快用膳吧。”

鳳君華倒還真是有些餓了,坐到桌邊,突然又問:“他呢?”

魎佑自然知道她問的是雲墨,嘆了聲,道:“雲太子之前傷得實在太重,雖然現在醒過來了,但和宮主您一樣,功力還未恢復。不過他稍微好一點,並沒有功力盡失,只要好好休養幾天就恢復了。如今剛用過了晚膳,在打坐練功。”

鳳君華神情顯得有些呆愣,不知道又再想什麼。

魅顏實在看得有些不忍心,道:“宮主,您也別太傷心,雲太子對您如此情深意重,一定不會就這麼忘了您的。您只要對跟他接觸,屬下相信,他遲早會想起您來的。”

鳳君華低着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

魎佑也道:“宮主,實在不行,您可以讓他重新愛上您啊。”

重新愛上她?

鳳君華愣了愣。

魅顏在一邊附和道:“是啊宮主,您和雲太子那麼相愛,若不是因爲那個誤會,說不定現在已經喜結連理了。如今他不過是因爲吃了忘情丹才忘記了您,這也正說明他對您用情至深所有人都記得獨獨忘記了您啊。您別灰心,屬下相信只要您努力,雲太子還會重新愛上您的。”

鳳君華只是笑了笑,“你們不懂…”

她忽然聲音一頓,魅顏和魎佑也察覺有其他人靠近,齊齊轉身,卻見雲墨站在門口,一身黑衣幾乎與黑夜融爲一體,而那雙漆黑的眸子深沉內斂如浩淼眼波,平靜得看不出絲毫情緒。

鳳君華渾身僵直,呆呆的看着他。

魅顏和魎佑則是暗中高興,忙悄聲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二人。

雲墨站在門口不動,平靜的眸子似乎帶着淡淡疑惑的看着鳳君華。鳳君華也看着他,幾乎都已經喪失了言語,半天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走了進來,她下意識的猛然起身,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你…”

“不想見到我?”

他已經來到她面前,面色依舊波瀾不驚。

“不是,我…”鳳君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低着頭輕聲道:“你不是在練功嗎?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你好像對我的一切很是關心?”他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仔細聽似乎還帶了三分戲謔的味道。

鳳君華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此刻來她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我不該關心麼?”

她喃喃自語着,目光裡含着繾綣的癡纏和微微暗淡。

他沉默了一瞬,終於很認真的凝眸看她。她站在桌邊,燭火搖曳微明,灑落她身影如楊柳輕擺。夜色寂靜而深幽,她一襲紅裝如盛放的曼珠沙華,妖豔而悽美。或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她還未來得及好好梳妝,一頭青絲如墨半傾灑肩背,越發襯得一張臉肌膚如雪如凝脂。而那五官形容,更是美得驚心動魄。尤其一雙眼睛,漆黑得看不見絲毫雜質,鑲嵌在如遠山黛眉下,完美而契合,又於夜色中綻放如明亮璀璨的星辰。不過一垂眸,恍惚間竟流蕩出月色的流光,灑落在柔軟的脣瓣上,彷彿要將人給吸進去一般。

她察覺到他的打量,越發顯得不安起來。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

他忽然伸手攬過她的腰,打斷了她的話。

鳳君華微驚,擡頭對上他還未從恍惚驚豔中回過神的眼睛,心跳漏了半拍,然後就聽他低低道:“你真美。”

她臉色微紅,低頭不語,這種話他以前也說過。

他又笑了笑,卻沒放開她,反而攏了攏手臂,將她整個的帶入自己懷中。

她心慌意亂,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僵了僵,仍舊沒有放開她,手指捻起她一簇髮絲,在鼻端嗅了嗅,很有幾分風流輕浮的味道。

鳳君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只是藉着他的手臂不讓自己摔倒,低低道:“你…”

“師父剛纔告訴我。”他忽然開口了,眼神仍舊是從前那般溫潤又漫不經心的笑意,然而又似乎帶着別樣的驚心的美和蠱惑。

“你是我的未婚妻?”

她怔怔看着他的眼睛,爲他眼中的陌生擊中,心口又開始痛起來,然而她卻不能怨怪他,因爲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活該她受此罪過。

“你相信嗎?”

她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此刻的溫純到底是溫柔的陷阱還是對她有朦朧的記憶。

“我?”

雲墨又笑了笑,忽然鬆了手臂,漠然看着因失了依靠只有扶住桌沿才能穩住身形的她。

“你之前說你給我吃了忘情丹?爲什麼?”

他聲音是一慣的溫涼,卻是她不熟悉的。因爲無論他如何的冷漠如何的冷血,在她面前最少也是溫和的。

鳳君華悽然一笑,再次品嚐到自作孽的苦果。如今她要怎麼解釋?說她以爲自己要死了想讓他忘記她?他會相信麼?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在遇到她之前的他,在她的認知裡,也不過是天下廣爲流傳的那些事蹟或者讚美。而真正的他是如何心性,她卻是不知道的。

如今他忘了她,是不是就做回了從前的他?

那麼從前的他是什麼樣子的?多疑?心機深沉?那麼對於一個記憶中完全空白的她,她說的任何話,他會相信嗎?

“我…”

他卻先一步打斷她,“不要找藉口。”

她呼吸一滯,面色黯然神傷,幽幽道:“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來問我作甚?”

這話有些賭氣的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說,大抵是習慣了他對她的溫柔熱情,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冷淡纔會覺得不習慣而隱隱心痛吧。

想到這裡她又暗罵自己矯情。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不都是她自己惹出來的事兒麼?

“對不起,我…”

他又好笑的看着她,“你並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要給我道歉?”

“我…”

她咬牙,想起剛纔魅顏和魎佑說過的話,其實想想挺有道理的。既然是她讓他忘記了她,那麼就再讓他想起她來就是了。

“是這樣的,我們…”

他又是一聲輕笑,“不用解釋了,我不想聽。”

鳳君華瞪大眼睛看着他,覺得他好像在故意逗她。

他卻已經轉身坐了下來,並且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到他身邊來。她雖然不解,還是順從的坐了下來。

“師父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好整以暇的瞅着她,“那麼以前我們倆的感情一定很好嘍?”

她點頭。

“是。”

“那好。”他眼神裡彷彿有流光劃過,一剎那歸於寂靜深海。

“你現在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說。”

他瞥她一眼,似乎覺得她此刻溫順的模樣十分可愛,無聲的笑了笑,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面色又變得冷淡起來。

“我最喜歡吃什麼?最不喜歡吃什麼?”

她張口就要答,然而腦海裡忽然一片空白。

他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很簡單的問題,可她卻很悲哀的發現,回答不出來。

是的,她不知道他最基本的愛好。

記憶之中,好像從來都是他在細心體貼的照顧她,她的衣食住行包括所有喜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然而她卻從未細心的去觀察去思考他的喜好。

記憶一幕幕劃過腦海,而他的問題卻如兩把利劍,生生將那些畫面給劈得一乾二淨,轉瞬皆無。

她捂着胸口,低低而嘶啞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他似乎又輕笑了一聲,三分冷漠然。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麼?怎麼連我最基本的喜好都不知道?”他一句話說得漫不經心又滿含諷刺,“如此說來,好像你這個未婚妻,有點不合格。”

她呼吸又是一滯,眼底閃現出淚花,伸手去拉他。

“子歸,我…”

他卻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喜歡她的觸碰,非常冷淡的拿開了她的手。

“你叫錯了,我叫雲墨,不叫什麼子歸。”他面色越發的冷毅,“你說是我的未婚妻,卻連我的名字都叫錯。似乎…”他忽然一笑,眼神裡有妖冶而邪魅的光色流動,慢慢湊近她,以一種微帶誘惑的語氣說道:“你心裡的那個人,不是我呢。”

她渾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神裡蔓延着濃濃的悽楚和荒涼。

“你…你怎麼可以…”

他卻又別開了頭,“下一個問題。”

她一頓,方纔已到嘴邊的指責剎那消失,只怔怔的看着他近乎冰冷的目光。

“我的出生時期。”

這個她知道,張口就要回答,他卻又微微一笑。

“我說的是,時辰。”

她一呆,完全失了言語。

她知道他出生的日期,卻不知道時辰。那時年幼,她於他人口中聽到種種關於他的事蹟流傳不屑一顧,又因那個人而對他十分厭煩,以至於後來初次見面也帶着探究的意味接近他。自那以後發生的一切,他於她而言都不過只是陌生人而已,她曾經甚至還想要殺他。

失去記憶以後,她起初排斥他,後來對他動心依賴,卻從未去關心他日常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好像一直以來,她都只是在理所當然的享受他給予的寵和愛。

她忘記了,愛情並不只是簡單的兩個字。

還有責任,信任,相依相知。而這一切,都是靠雙方來維持的。

他對她付出全部的真心,而她對他所謂的愛,似乎只有那蒼白的‘喜歡’兩個字。她甚至…從未親口對他說過愛他。

很多問題她從前忽略,他寵她愛她也可以不在意。然而到了今時今日,忽然想起來,便覺得驚心的痛和無盡的蒼涼。

或許她從前對於他的所有漠視他心裡並不是不介意,只是從來不曾聲之於口。此時此刻,由失憶的他說出來,明明那麼平淡的語氣,卻又滿含了冰冷的質問和指責。

是的,指責。

他該指責她的。

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卻什麼都沒有對他做過。這樣的她,還有什麼資格說愛他?憑什麼以他的未婚妻自居?

“怎麼不說話了?”

她的所有表情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眼神越發的冷,淡淡道:“沒道理身爲未婚妻的你,連我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吧?”

她無法反駁。

他冷笑一聲,手指扳過她精緻的下巴,眼神深沉得似乎要望盡她的靈魂。

“你什麼都回答不上來,讓我如何相信你說的話?”他語氣比外面的冰雪還冷,“我很想知道,這麼美的一張臉,隱藏的…是一顆怎樣的心…”

她忽然擡頭,用力將他撲倒在竹塌上。趁着他微微失神,她已經覆上了他的脣。

------題外話------

咳咳,不知道看到這裡大傢什麼想法,大抵覺得狗血,好吧,我承認,是挺狗血的。我也認真想過了,好像以前一直都是男主在爲女主付出,一直都是男主在追逐女主,女主的表現嘛,也就不痛不癢的。現在嘛,讓女主去追男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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