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眉好了?”鳳君華有些訝異的看着秋鬆,挑眉道:“這麼快?”
秋鬆點點頭,“是蓮玉公子出手相救的。”
鳳君華皺了皺眉,臉色立即就有些不太好。說起這個蓮玉公子,她就想起了雲墨。
自從那天過後,她就和雲墨開始了冷戰。她是真的怒了,所以壓根不想看見雲墨。雲墨大約也察覺到自己做得過了些,幾次想跟她道歉,但每次鳳君華看見他掉頭就走,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若非之前答應了他的事情還沒完,她早就不顧一切一走了之了。
雖然殺手冷血無情,但她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言出必行,答應了別人的事一定會做到。同樣,她生平最恨言而無信背信棄義的小人。
深吸一口氣,她道:“不是說蓮玉公子向來不理會凡塵俗事嗎?他怎麼管起樑王府的事了?”
“這個…奴婢也不太清楚。”秋鬆頓了頓,仔細看了看鳳君華臉色,才斟酌道:“蓮玉公子和殿下有些過節,或許他是故意跟殿下對着幹,才…”
一見她臉色不好看,秋鬆立即止住話頭,“聽說現在蓮玉公子正住在樑王府。”
鳳君華轉過身去,那天孟月眉離開後,不過半刻鐘雲墨就被宣入了宮,兩個時辰後回來了,看來雲皇和皇后沒有責怪他。
“姑娘。”秋鬆小心翼翼的看她臉色,猶豫一會兒才低低道:“奴婢覺得殿下對姑娘很好,奴婢跟在殿下身邊那麼多年,從來沒見過殿下對任何女子多看一眼。”見鳳君華沒有打斷她,她鬆了口氣,大着膽子繼續道:“姑娘你聰明絕頂,有些事情自是不必奴婢多言。只是恕奴婢直言,姑娘雖有玲瓏心,卻不懂這‘情’之一字。自是不明白,情到深處,不自禁。”
鳳君華怔了怔,眼神裡浮現幾分迷茫,倒是沒有生氣。
秋鬆嘆了口氣,想着這位主子還是個對情事上一竅不通的,怪不得會對殿下如此牴觸。
“姑娘,我們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殿下對你…”她頓了頓,復又繼續道:“姑娘並非無情之人,又豈能不知?殿下是個冷情之人,又因出身尊貴性格使然,大抵有些時候過於自主了些,也不習慣解釋。可奴婢知道,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姑娘好…”
“秋鬆。”
鳳君華忽然開口喚她。
秋松本來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冷不防被她打斷,怔了怔,下意識的應道:“什麼?”
鳳君華皺着眉頭,似乎糾結了好一會兒纔有些不自然道:“什麼是愛情?”
“啊?”
秋鬆瞪大了眼睛,幾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鳳君華,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問出這樣一個…雷人的問題,一時之間忘記了反應,只呆呆的看着她。
“你也不懂嗎?”鳳君華有些失望,眼睛一瞥看向一旁的銅鏡。鏡中女子眉如遠黛,眼若凝潭,一點朱脣紅如朝霞,傾城之色不外如是。
這是她。
每天早上都會在鏡中見到的容顏,十二年來,她幾乎都不曾好好照過一次鏡子,只是常聽小鶯在耳旁說她長得如何如何美麗,如何如何傾國絕代。
男人對這樣的容顏,是不是都沒有抵抗力?
“不…不是。”秋鬆反應過來,連連搖頭。“是…”是什麼,她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說起這些情愛之事,難免有些羞澀。
“奴婢雖然不懂,但奴婢看得出來,殿下對姑娘一片真心,絕無虛假。”
鳳君華不爲所動,突然又問:“秋鬆,你愛過一個人嗎?”
從做殺手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告訴她,殺手絕情冷血絕對不可以動情。愛情對她們這類人而言,是毒,應當避而遠之。她從未曾沾惹,也不懂得那些人所謂的情不自禁情之所鍾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便是當初那人死在她懷裡,她仍舊不明白。只是下了毀滅組織的決心。
“奴婢…不曾。”秋鬆臉色有些紅,輕輕搖了搖頭。
“原來你也不懂。”
鳳君華嘆了一聲,見秋蘭端着點心進來了,想要開口問同樣的問題,又想起古代的丫鬟都是由主子分配婚姻,嫁了人就從一而終,愛情不愛情的,對她們來說,也是一種奢侈。
秋蘭卻已經在外面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放下托盤,笑吟吟道:“姑娘若是想知道也不難。”
鳳君華擡頭看着她。秋鬆沉穩,秋蘭相對而言要靈動一些,腦子也聰明,很有一些古靈精怪的主意。
“你懂?”
“我們只是下人,婚姻之事全憑主子決定。”秋蘭道:“殿下仁厚,准許我們自由婚配。只是我和姐姐從小隨同暗衛一起訓練,大抵和姑娘一樣,對這男女之事,也是絲毫不通的。”
秋蘭比較大方一些,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說起這些事情倒也不臉紅心跳。
“可書上有寫啊。”她眨了眨眼,忽然臉色有些紅。“那天,殿下對姑娘…”親吻兩個字她還是說不出來,“姑娘有什麼感覺嗎?”
鳳君華瞥她一眼,淡淡道:“你想問我有沒有心跳加速如小鹿亂撞?”
厄…
秋鬆和秋蘭都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這個好像一瞬間開竅的女子。
鳳君華看在眼裡心中明瞭,她是不懂得那些個什麼情情愛愛的,可是小鶯在這方面卻很在行。和她不同,小鶯慣會用的殺人伎倆就是美人計。
這男歡女愛陰陽和合,乃萬物繁衍之根本。男人對於女人的需求和渴望乃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而且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對於美好的事物總是下意識的欣賞想要佔爲己有。所以對於美麗的女人,大部分男人都會下意識降低防備。這個時候出其不意,殺人最爲利落。
爲了殺人簡便,小鶯曾經還特地去鑽研過不同類型的男人。好像還寫了一本什麼御男七十二冊,專門對付那些有色心又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以前聽小鶯說過一些男人和女人之間相處會發生的狀況。
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會用盡手段去追求,包括髮生一些肢體上的關係,比如說上牀。
她記得小鶯曾經說過一句話。
男人是因性而愛,女人因愛而性。
所以在男人丟盔棄甲之前,女人最好不要先動情,否則結局一定會痛不欲生。
若是以前,她壓根就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不過想起曾經那個人,他死的時候說,希望她幸福。小鶯也說,她們已經不是殺手了,就該作回正常人,有正常人該有的喜怒哀樂悲愁歡痛。
當然,也包括愛情。
她低着頭開始回想那天的情景,雲墨吻她真的是出乎意料,就像上次在馬車上一樣。她當時只覺得憤怒,恨不得給他一劍纔好。那時她手中有銀針,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爲什麼最終沒有發射出去,反倒是狼狽的逃離了?
見鬼,明明是他輕薄了她,她心虛個什麼勁兒?
“姑娘?”
見她不說話,秋蘭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鳳君華擡頭瞥她一眼,決定還是不要去糾結那些有的沒有的。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什麼時候還了雲墨的人情,然後帶着小鶯離開。
“我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秋鬆和秋蘭對視一眼,不知道她剛纔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但見她臉色疲倦,只得默默退下。
鳳君華髮了一會兒呆,而後臉色慢慢變冷,對着空氣道:“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