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公道自在人心
拿過太皇太后的兩支釵子,寧玉槿衝鄭忠魁點了點頭:“可以了大人,讓他們一個個地進來吧。”
鄭忠魁揮手讓衙役帶證人進來,同時面色嚴肅地對寧玉槿說:“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拖延審訊擾亂公堂可是重罪,到時若是不能證明你的清白,可別怪本官治你的罪!”
這句話是說給太皇太后聽的,她真僞剛剛的事不悅呢,這會兒聽到鄭忠魁說這話也不好追究什麼了,冷哼一聲,擡眼冷冷地看着寧玉槿。
寧玉槿衝鄭忠魁一拱手:“是,大人。”
這時衙役已經帶着第一個證人走了進來,寧玉槿回頭去看,就見是一個穿着粉色衣裙的小丫鬟,十三四歲的樣子,瓜子臉,一雙靈動大眼,看起來還算有幾分姿色。
只是那眼光有些不定,總是忍不住四處亂瞥,在如此肅穆的地方,在這麼多大人物的注目之下,如果沒點膽識沒點底氣,真的很容易腿軟的。
寧玉槿見她那般模樣,嘴角微微勾起無聲一笑。
這些證人雖然多,但是都是小廝丫鬟買菜老婆子,稍稍一點利誘就能收買,但是同樣稍稍一點威逼就能讓他們吐出實話來。
這位小丫鬟是寧玉雁房裡的一個三等丫頭,就是她說看到寧玉槿偷偷進了寧玉雁的院子,好半天才由人護着偷偷出來。
過程描寫得很是詳細,只怕這說辭練了無數遍,第二次說出來的過程同第一次分毫不差。
寧玉槿也不問她這些,只舉起手中的兩支釵子,笑眯眯地問她:“照你說的那麼清楚來看,當時你應該離我很近纔對,那我請問你,當時我頭上戴的,是這兩支釵子中的哪一支?”
這情況完全在預想之外,那小丫鬟頓時就愣住了,呆愣愣地看着寧玉槿手中的釵子:“這……”
太皇太后頓時間就明白了寧玉槿的意思,伸手狠狠一拍椅子扶手,厲聲斥道:“寧玉槿,你休要誆騙於人!”
寧玉槿見墨敬驍欲開口,連忙地輕輕搖頭制止了他。
這會兒主審官是鄭忠魁,而她是嫌犯他是旁聽,若是這會兒他開口幫了她一句,只怕要落人口實。
她衝着太皇太后笑了一下,說:“太皇太后請息怒,草民這怎麼算是誆騙呢?她連我與大姐姐站在哪裡說的哪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問她這個問題並不算過分吧。要不這小丫頭沒事躲在一旁偷聽主子講話,這居心可真是讓人懷疑了。”
說着她斜眼瞥了那小丫鬟一眼,就見她眼神閃躲了一下,慌忙垂下頭去。
的確,且先不論寧玉槿和寧玉雁勾結之事,單說她作爲寧玉雁院裡的丫鬟卻出賣主子,這就足夠讓她不得好死了。
寧玉槿這時候走到她面前來,再將那釵子遞給她看:“想起來了嗎?我當時戴的是哪根?”
那小丫鬟看了看釵子,又擡起頭來看寧玉槿。她這會兒正背對着衆人,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那眼神之中卻有一種冷然凌厲的威勢在,緊盯着人的時候那目光好像如刀,能要人命。
她頓時瑟縮了一下身子,擡起手隨便蒙了一個:“這個,是這個!”
“好。”寧玉槿轉過身來將那小丫鬟指認的那釵子給衆人看了看,然後讓那小丫鬟退下了。
這會兒場中衆人的情緒已經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太皇太后看着寧玉槿,眼神更冷目光更利,而墨敬驍、墨燁他們,已經換上了一種看好戲的心態,安然地等着寧玉槿發揮。
到底還是太低估她的能力了,看來根本不用他們出手,她也能自己給自己洗脫罪名。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寧玉槿對每個人問的都是同一個問題,每個人回答的答案都不盡相同,寧玉槿也不說什麼,問過之後就讓他們下去了。
等所有人都問完之後,在場衆人心裡已經有了計量。
寧玉槿掃看了一下衆人,最後對上鄭忠魁,微微一笑說:“大人,你也看見了,這兩支釵子是草民向太黃太后借的,草民從未佩戴過,可是那些證人卻說草民當日佩戴過這裡面的其中一支,他們的證言真實性,可就欠思量了。”
“哼,用誆騙的手法來獲取對自己有用的證詞,堂堂的準定王妃,可真是好手段好智謀!”太皇太后淡淡擡眼冷哼一聲,那語氣是越發不散。
寧玉槿也不惱,慢條斯理地說:“如果他們沒有見過就直接說沒有見過好了,爲什麼要做假證詞呢?更何況我身邊所有人都知道,我一向嫌這些珠釵戴着十分麻煩的,所以基本上除了一些素淨的簪子以外,我從不用釵子的,他們又從何看見我戴了這些的?”
太皇太后頓時一拍茶几,怒斥道:“你,片面之言,信口胡說!”
寧玉槿恭敬一拱手,禮數不差分毫,淡淡地只說了一句:“太皇太后,公道自在人心。”
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頓時贏得了大理寺卿鄭忠魁和沈老國公一干人等點頭贊同的目光。
那鄭忠魁起身衝太皇太后一拱手說:“太皇太后,這案子還未審清楚,請您稍安勿躁。若誰是兇手,微臣定不會姑息誰一分;若誰是無辜的,微臣也不會冤枉誰一分。請您在旁做個公正,若是微臣在審理過程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敬請太皇太后指正。”
這話說的直白點就是,這案子咱纔是主審官,您能不摻和了不?誰是誰非自有公斷,又不是誰說了算,這麼鬧下去有意思麼?
太皇太后又不是傻子,這話自然是聽懂了,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那鄭忠魁這才重新坐回位置上,一拍驚堂木,兩道濃黑利眉顯威嚴:“前面衆證人提供虛假證詞,證言反覆,實難證明前面所作證言的真實性。故此,寧玉槿與興王側妃寧玉雁狼狽勾結、意圖謀害興王妃及腹中胎兒的罪名不成立!”
墨敬驍鳳眼眉梢輕挑,寧玉槿嘴角輕揚,周圍頓時都小聲地議論起來。
太皇太后朝着旁邊的韓國公使了個眼色,那韓國公當即站起身來,怒眼看向寧玉槿:“老夫還有她謀害我菱兒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