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什麼的,羅夏並不擅長。
“誠實的他”學不來交易場上的爾虞我詐,在政治談判上這簡直就是絕症。
但換個角度來看的話,如果交涉的場景並不限於滿是謊言和欺詐的談判桌,而是雙方相對真誠的尋求聯盟和合作的時候,“誠實”卻可以成爲省略掉很多步驟的神器。
西恩王子是北地一個王國的偏遠氏族繼承人,那王國的名字羅夏自己都沒有聽過,但從其他人重視的態度來看,應該也算是嵐盟中重要的一員。
那位王子是個典型的本地人,高高大大,披着熊皮圍脖穿着獅虎的軟甲,腰間帶着金色的飛斧,毛髮濃密,像是一個在北方中咆哮野蠻人。
只不過,羅夏注意到了,那熊皮圍脖上鑲嵌着裝飾用的寶石紋,飛斧甚至沒有開鋒,更不要提根本沒有一點血腥味的斧刃。
那軟甲中漏出的肌肉雖然稱得上健壯,但卻沒有真正野蠻人那麼肌肉.......猙獰,而那雙沒有傷痕和痕跡的大手,更不是一個戰士應該有的。
雖然他半夜大概可以用一個微笑,嚇到一羣小姑涼乖乖的交出自己的錢包,但當羅夏知道,他只是一個愛好歷史、鋼琴的標準文學少年........嗯,沒錯,他只有十六歲,擡頭這兩米多的身高,羅夏羨慕的差點當即就流下來眼淚。
如果刨除這魁梧的個子和標準的野蠻人打扮,也無視那滿臉的鬍鬚和厚眉大眼,他還是長的挺眉清目秀的,看到羅夏還害羞了一下,臉紅的半天捏着小手指說不出話,低着頭只看用眼角往下瞄,真是一個標準的內向型少年.......就是那畫面羅夏覺得有些太美不想看,還有這往下瞄是不是有點奇怪,明明低着頭爲啥往下瞄!正常的內向少年不敢看人不是該低着頭往上瞄嗎!
莫名的,一見面,羅夏的內心就有點暴走了。
打扮成這樣樣子來參加這樣見面,並不是那位王子角色扮演入魂,或者是不重視什麼的,相反,這是他們族內的正式盛裝,只有在祭祀、年會、朝拜宗主國的時候會穿。
當然,獸皮還是獸皮,象徵權力的金色飛斧還是飛斧,但大概和以前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這位法師學徒今年才十六歲,已經踩到了三階的門檻,不是最近風風雨雨的新聞,他隨時都可以晉級,考慮到他們那裡真的不怎麼出法師,可以稱得上野蠻人族內的魔法天才人物了.......嗯,沒錯,這位不管從長相還是穿着都很野蠻的少年,是個百分百的法師,還是最傳統最標準的那種。
“武技?我沒學,當大家知道我有魔法天賦後,他們給我請了十二個導師,連比掃帚重的東西都不給我拿。”
“平時的個人愛好?我個人比較欣賞肖波安大師的午夜奏鳴曲,哦,那不是魔法,是鋼琴曲,實際上前兩天我剛剛過了鋼琴十二級,成爲一個鋼琴師是我的目標之一。”
看着那修長靈活卻沒有任何傷痕的手指,保養的比大多數少女還要好的多,羅夏又陷入了沉思,時間這神奇的玩意,到底對野蠻人做了啥。
誠實天賦給了羅夏完整的反饋,眼前的“少年”如果不是強大到可以期盼誠實天賦的大佬化身的話,那麼,他真的是一個純粹的學院派法師,並不擅長實戰也不喜歡戰鬥,是個純粹的和平主義者和反戰名人........聽到這裡,羅夏有些抓狂了,不喜歡戰鬥的野蠻人真的符合種族人設嗎。
而很快,羅夏就擺正了心態,這只不過時代不同了,野蠻人不用參與戰爭生活條件變好了自然變得和平了。
真實的魔法世界現實而殘酷,和傳奇故事中完全是兩回事,毀人設毀設定就毀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也習慣了.......羅夏感覺隨着自己的世界觀碎掉的,大概還有爲數不多的節操和堅持吧。
至少,他現在可以笑着和西恩王子聊天,然後和他閒聊歷史、音樂、文學、新聞......羅夏發現,在這文學、歷史上的造詣,自己居然遠遠不如對方,西恩王子甚至可以用地球的古英文即興創作十二行詩!
“.......您去當法師真是可惜了,您應該去當學者當音樂家的。”
好吧,羅夏張口就是足以引起一場戰爭的“嘲諷”,後面的隨從臉色瞬間就變了,這句話可大可小,擴大可以理解成對一國繼承人的侮辱了。
“真的嗎!?對了,您是誠實的,我也覺得我更適合去當個作家、音樂家,我可以給自己的故事配樂做畫,說不定還能史上留名,可是他們都逼着我來當法師.......咳咳,羅夏殿下,感謝您的讚美,您在報刊上的大作我也反覆閱讀了,寫的非常豐富,就是錯字有點多,大概還是有點急,我和您說.......”
後面隨從的眼神,讓西恩王子正經了點,但說着說着,卻再度偏題,已經開始分析排版和校正對媒體新聞的重要性。
羅夏有些頭痛了,他甚至覺得和對方見面不是一個明智的抉擇了。
羅夏倒是不討厭眼前的蠻族王子,甚至有點喜歡這個愛好和平和文藝的少年,只是眼前擺在面前都就是戰爭和真正的麻煩事,和他談有意義嗎。
“咳,西恩殿下,您不是有事要和羅夏殿下說嗎。”
終於,連作爲介紹人和旁觀者的哈伍德都忍受不了了,只能硬着頭皮插嘴。
“哦,對了,羅夏閣下,您應該知道吧,嵐盟,有可能解體。”
結果,他一開口,就是一個可以震驚世界的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