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莉被梅兒使巧計暗襲,被逼着接連退了數步纔算穩住腳跟,驚慌錯愕之下,側目一看,才知若再退半步,便要墜下山崖了,也不盡驚出一身冷汗來,暗討道:這若非小師妹臨戰經驗不足,或是故意留着情面,方纔無論硬擠或是發射暗器,自己必定要墜下山崖了。
姚莉這時已反過勁兒來,不怒反喜,嬌聲笑道:“呵呵呵!好厲害呀!放眼江湖能逼退我赤炎劍的還沒有幾人呢,更巧的是,你這像竹節一樣可以伸縮的利劍,和我暗藏在洞簫中的赤炎劍,還真有異曲同工之妙呢,不愧是師父調教出來的好弟子,若論你現在的年紀,劍招和心計可比師姊我當年還要強上許多呢,想我師門後繼有人了!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喜事啊!”
姚莉說話時手上劍招仍是步步緊逼,外人看不出來,梅兒卻隱隱感覺到她是在故意減緩了招式上的凌厲勁兒!和方纔比,大概卸去了三、四成功力,可梅兒這邊仍是全力以赴才能勉強鬥了個平分秋色。
梅兒自打離開師父身邊,還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此時她已內力消耗巨大,只能勉強支撐着,若非師姊手下留情,怕早已落敗,趁此喘息之機,梅兒道:“師姊請聽我一言,梅兒年幼,心裡沒那麼多的民族大義,梅兒只知道皇上和王爺都與我有厚恩,知恩圖報乃是人之長情,梅兒不得不捨命相報呀!”
姚莉聞言,並未像方纔一樣怒不可赦,只是冷冷笑了兩聲,並未立刻作答。
在一旁的六王承玉雖對功夫懂得不多,但見梅兒此刻拼了性命的爲了自己而戰,又聽到她說出如此情深意重的話,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心只盼着這場驚心動魄的事件快快過去,人人都不要有什麼閃失纔好,而六王承楚的想法則與他恰好相反,他是想着姚莉速戰速決。
姚莉的斗篷被風吹走,露出一身赤色裙袍,與妙竹的灰色緇衣相映成趣,二人都是身姿曼妙,裙襬與袍袖又都是寬鬆肥大,遠望去便如兩隻蝴蝶般翩翩起舞,相映成趣。
玄天劍法由天山派的劍技昇華而來,講究的是輕盈靈巧、快速多變,加上九難的潛心專研提升後,宛如仙子在瑤池旁起舞一般,師姊妹倆在懸崖峭壁上游走鬥劍,腳下便是萬丈深淵,實在是兇險萬分。只看得承玉和承楚皇家兩位王爺既是賞心悅目,又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爲各自一邊的人捏一把汗。
此時,姚莉和梅兒距離兩位王爺所在的地方已有十步之遙,聽姚莉邊打邊悄聲問起她與師父分開後的情況,梅兒一一作答,還說師父常常提到她。
姚莉聽了這許多話,不盡柔腸百轉,手上勁力大減,又應付着鬥了幾個回合,最後將劍勢往回一收,凝住身形正色說道:“想來你今日定是捨命要救了那位王爺的,師姊也不想爲難於你,你只需過去告訴那個王爺,只要他答應不將今日之事傳出去,我便可饒了他一命!”
梅兒此時早已汗流浹背,累得嬌喘連連,見師姊如此,正是求之不得,狂喜之下,感激着朝她一拱手,收了寶劍,立刻返身行到王爺身邊,將師姊的話轉給了王爺,承楚心疼地替她檫去額頭上的汗珠,重重點了點頭。
梅兒見承玉答應了,轉面朝師姊那邊點了點頭。
此時山下的兵丁已經高舉着火把喊殺將上來,轉眼着就要衝到近前。姚莉一抖手,又發射出許多枚暗器,原本那些奄奄一息的護衛們,便一個不差地丟了性命,至此紫霄閣上除了承玉、梅兒和僥倖逃了的阿秦,無一生還。
姚莉殺這些無辜之人時,連眼皮也沒眨一下,放佛是殺了幾隻螻蟻一般的輕鬆自在,後見她用劍指向承玉道:“看在小師妹的面上,今日暫且饒你一命,希望七王爺言而有信,莫要食言了纔好。”
言罷,也不等承玉作答,馱起六王承楚,說了聲:“走!”便帶着他一齊飛身躍下山崖,縱躍而去。
只聽得遠處承楚粗聲粗氣地埋怨道:“嘿!我說你呀!幹嘛不統統將他們殺了,以絕後患?”
姚莉解釋道:“今日我巧遇小師妹,實在不忍心殘害同門,他們方纔已經答應了不會將此事講出去的,如若失言,我立時便來取他的性命也就是了。”
承楚聽了嘆聲氣道:“嘿!這可真是婦人之仁,早晚要壞事的!”姚莉又再和他說了些什麼,只
因風雪呼嘯阻隔,聽不清了。
姚莉帶着承楚前腳才離開,山下的兵丁便到了近前,幾個帶兵的首領忙圍過來詢問王爺是否無恙?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承楚只說是遭遇了厲害山賊偷襲,此時人已經跑了,衆兵丁聽了立刻叫人去追趕。
風浪過後,承玉拉過梅兒的手,感激道:“今日多虧有你!如若不然,本王還焉有命在了!”
梅兒此時體虛得厲害,聽了這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忽然一陣朔風颳過,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又覺頭暈的厲害,身子一軟,再也支撐不住,癱倒下去。
承玉見狀,忙將她攬在懷中,大驚失色道:“梅兒,你這是怎麼啦!”只見她雙目緊閉,氣息奄奄,知是虛脫了,忙抱將起來,快步朝內堂而去。
王爺抱着暈厥的梅兒快步衝入房中,將她放到自己的牀榻上,用被子小心蓋好,然後叫人快煮一碗蔘湯來,一面叫阿秦火速到山腳下的報國寺,請醫女媱兒趕來救治。阿秦應聲,隨手抓過一個火把,便急匆匆下山去了。
阿秦走後,王爺守在梅兒身邊,親自喂蔘湯給她,卻絲毫不起什麼作用,眼見她氣若游絲、面色蒼白的摸樣,承玉焦慮萬分,一心只盼着媱兒早些到來。
承玉暗想:若梅兒因救我而遭遇不測,我還有何顏面去向皇兄覆命!更沒法向梅兒的孃親交代!還有,他此時已發現自己對梅兒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情,他是真心不想梅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阿秦總算是帶着媱兒行色匆匆地趕來了,在經過一番緊張地診斷後,媱兒發覺梅兒只是因體力透支下寒邪入體,此外還受了些輕微的內傷,並無什麼大礙,只要先用鍼灸療法疏通穴道,待轉醒後,再用補藥好好調理一段時日,便可無恙了。
承玉聽媱兒說梅兒並無性命之憂,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見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後,臉上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可又見梅兒還是昏迷不醒,着實心裡還很是不安,忙催促媱兒快快動手爲其施治。
略施巧計
媱兒聽了忙叫阿秦取過自己的藥箱,展開後,從裡頭取出鍼灸褡褳,一邊着手準備着,一邊轉頭對承玉道:“待會兒奴婢爲梅兒大人施針梳理筋脈時,需要除去她的衣衫,肌膚裸露在外,爲免其受涼,請王爺派人在房內放兩個炭火盤用於取暖,並用暗色幔帳將我們罩在裡面,一來保溫,二來也可防止有人窺視,另還需叫得力之人在房前屋後時時守護着,定要確保此房四下清淨,萬萬不可叫外人攪擾到了纔好。”
承玉聽了,忙叫阿秦派人按媱兒的吩咐速速去辦,並問還有什麼需要他來協助的沒有?
媱兒忽而靈光一閃,突然想起此前在宮裡那會兒,她們幾人一塊兒送玲瓏去浣衣局時,逸芙說過的話,大意是:梅兒和玉郡王自小相識,且情緣不淺,只是眼下誰都沒有說破心事而已,如有機會,能撮合他們在一起纔是最好。
媱兒想罷,計上心來,扭頭對承玉道:“媱兒身爲醫女,眼下並無隨從,待會兒奴婢爲梅兒施治時,若身邊有人搭把手,便是再好不過了。”
承玉爲難道:“按說到沒什麼,可你方纔說梅兒待會要赤身,這就不好辦了,所謂男女有別,私相授受尚且罪過,怎可留男子此處?我這紫霄閣乃是一處別院,是專爲巡視周遭駐軍臨時小住的,平日除了一些男丁護衛外,並無任何女眷或是侍女在此,此時天色已晚,外頭風雪正大,若派人下山到寺裡尋個姑子來,又怕會耽誤了診治!這可如何是好?你看能否另想個法子,無需旁人協助的呢?”
媱兒故意搖首道:“除了鍼灸可立見奇效外,薰艾也是一法,可奴婢來得匆忙,身邊並未攜帶足夠。”頓了頓又道:“哎!實在不行,以奴婢之見,不如就請王爺您代勞了吧!這裡屬您身份最尊貴,最值得信賴,想必梅兒醒着,也必不會有什麼異議的。”
承玉聽了她的提議,真有些哭笑不得,忙極力擺手推脫道:“此事關乎梅兒姑娘一生貞潔清譽,萬萬使不得,再說我於醫理也是一竅不通,又怎能幫得上忙呢?”
媱兒早知他會這麼說,遂又力勸道:“王爺不必再推脫了,眼下事出緊迫,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您人雖在此,大可背過身去不看便是了,至
於您說不懂醫理,那更不要緊,其實也無非是幫我遞些東西而已,眼下別無他法,就請王爺還是勉爲其難吧,事後只要奴婢不說,便不會有第三人知道的,退一步講,倘若日後梅兒知道了感到委屈羞愧,王爺不妨將她納爲妻妾明媒正娶便是,梅兒妹妹冰清玉潔,出身高貴,武功更是出神入化,想必還是配得上王爺尊貴之身的。”
承玉聽了這話,心中一甜,心道:若因此能娶到梅兒爲妻,本王當然樂意,就是不知梅兒心裡是怎麼想的。
長話短說,經媱兒再三解勸,承玉不得不答應下來,心裡卻覺得好不彆扭。
此事說定後,其它事宜也都一一準備的差不多了,於是承玉叫人關好門窗,拉緊窗簾,放下布幔,並叫親信護衛在門口看着,叮囑他們萬萬不可叫人窺視或冒冒失失地闖進來打攪,待一切安排好,這才同王爺一起將梅兒扶起身來,擺成盤膝打坐的姿態,然後除去身上的衣衫,當然承玉早雙目緊閉,背過身去,媱兒則開始施針醫治。
面紅耳赤
承玉外表風流瀟灑,實則內心端正傳統,與尋常的紈絝子弟截然不同,至今從未涉足青樓歡場,雖也偶爾也和身邊侍女們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卻分寸捏拿的剛好,從未輕薄於人,一心只視男女之情聖潔,“淫”字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彌天大罪,而此刻,他身背後,梅兒的芊芊玉體觸手可及,暗香嫋嫋來襲,幽靜之下,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體溫與呼吸,如此,怎能不令正處於青春年少、血氣方剛的他面紅耳赤、心潮起伏呢!
媱兒行鍼時,總是有意無意地,忽而叫他拿這個針,忽而又讓拿那個藥粉,承玉此時正心猿意馬,真有些手忙腳亂的,有時難免顧此失彼忘了避嫌,目光多少看到了想看又不敢看的春色,甚至一次還無意間觸碰到了梅兒的身子,直羞得承玉滿面熱汗,又不能寬衣解帶散熱,真是好不尷尬,媱兒見了,心裡暗笑不止。
大約一個時辰後,施治完畢,媱兒這纔將梅兒的貼身寢衣重又穿戴好,輕輕放回牀上躺好,轉面對王爺提醒道:“多謝王爺的鼎力相助,現已大功告成,您可轉過身來了。”
承玉這才如釋重負,檫了下臉上和心口上的汗水,回過頭來,只見梅兒的臉色已恢復了紅潤,氣息平穩,面帶嫺靜,心裡很是高興。
媱兒爲梅兒掖好被角,後再爲她把過脈後,笑着對承玉道:“嗯!淤塞的穴道均已疏通好了,大約明早便可醒來,到時再用溫補之藥慢慢調理,不日便可恢復如常了!”
王爺聞言大喜,招呼守在外頭的阿秦進來,暗自叮囑他千萬莫要將今晚之事泄露出去,以免叫梅兒知道了尷尬,又派他連夜下山去報國寺,請一位年輕機靈的姑子來此伺候着。媱兒在一旁提醒說,不如就請逸蓉來好了,阿秦應聲而去,待一切安排妥當,王爺坐到梅兒牀邊。
媱兒拾掇完她的東西,見承玉還守在梅兒身邊,好心勸道:“王爺可不必在此辛苦守着,梅兒大人現已經無礙,有奴婢在這兒看着就足夠了。”
王爺擺手道:“梅兒因冒死搭救本王才至如此,我焉能安心睡下,今晚本王定要在此守着,也算是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了。”媱兒見勸不住,也就由着他了。
次日清晨,梅兒從夢中醒來,睜眼見承玉正守在自己牀邊兒,不盡驚愕地問道:“我這是在哪裡啊?王爺您怎麼在這兒,我這是怎麼了?!”
承玉道:“哦!你總算醒了!昨晚你爲救本王,累得暈了過去,幸虧媱兒及時趕到,此時總算是沒事了!來,喝一點蔘湯補一補吧!”王爺說着將早備好的蔘湯遞了過去。
梅兒感激着接過來,淺嘗了一口放下,這才發現承玉眼圈黑黑的,眼中滿是血絲,定是一夜都沒睡好,遂歉意地詢問:“難道王爺爲了我一夜沒睡嗎?這可叫奴婢如何承受得起?!我這會兒已不礙事了,請您快去歇着吧!”
承玉見她說話氣息平穩,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轉身招呼逸蓉來接替自己,後叮囑再三後,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承玉走後,逸蓉朝梅兒笑着淺施一禮,安切地說道:“梅兒姊姊好,昨晚聽說您出事了,可把小尼給嚇壞了,還好媱兒姊姊醫術高明,眼下總算沒事了。”說着端起蔘湯,用湯匙舀了一勺,吹涼了喂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