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啓風笑道:“好主意。”
李剛一拍手:“那就這麼定了。”
二娃母子倆的命運,因爲兩人的幾句話出現了變化。
只是當事人一臉茫然,絲毫沒有察覺。
……
二娃的傷一天天好了起來。
李剛每天都去衛生院裡幫着照看一下。
林啓風沒有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幹。
他跟老丈人兩口子見了面,自然也得帶李欣回老家,讓老孃見見她的兒媳婦。
車被砸的事告一段落,又在李家待了兩天,等李欣開了介紹信,轉天一大早,林啓風便帶着李欣開車直奔老家。
都說近鄉情更怯,林啓風還沒覺得,李欣倒是先怯上了。
身上像是長了蝨子,坐在座位上扭來扭去,一會問一句:
“你媽喜歡吃啥?”
“你媽脾氣好不?”
“你媽有啥忌諱的嗎?”
……
翻過來調過去都是這些問題,一路上淨聽她叨叨了。
林啓風很鬱悶,但也只能耐着性子,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回答。
心裡很感慨,就不能跟他學學嗎?瞧瞧他那爸媽喊得……多順口。
早上六點多出發,臨近中午時,車便開進了下溝河村,林家大門前。
倆人剛下車,就聽鄰居王嫂呦了一嗓子:“啓風回來了?”
“在家呢王嫂?”林啓風笑着打聲招呼。
“大中午的我不在家去哪?”王嫂哈哈一笑,眼珠子便盯上了李欣:“哎呦,這不是你處那對象嗎?”
李欣愣了下,林啓風也挺驚訝:“聽您這意思,您認識她?”
“我上哪認識去,人家第一次上門。”王嫂笑眯了眼:“我雖然不認識,但我見過啊,你給你媽寄過來的照片,我可是瞧過好多次了,不只是我,咱們街上的嬸子、大娘都見過了。”
李欣尷尬的笑了下,她這第一次來,就成名人了?
林啓風無奈道:“我娘這都炫耀上了?”
王嫂笑道:“這可不怪你釀,是我們大夥非要瞅的,都想見見你的媳婦究竟長啥樣。”
林啓風搖搖頭,道:“行了王嫂,有時間再聊,我先回家見見我娘去。”
王嫂緊接着道:“回家你可見不着你娘。”
“爲什麼?我娘不在家嗎?”
“你還不知道呢?你娘當官了。”
林啓風一愣:“當啥官?”
“下溝河村黨支部書記,一把手兒呢,官夠大吧?”王嫂笑呵呵的。
林啓風一頭霧水:“支書不是朱老二嗎?”
王嫂撇撇嘴:“快別提那老東西了,一大把年紀了還不檢點,幹出那種齷齪事,被人逮住了還要拿支書的架子壓人,人家也不是吃乾飯的,能被他唬住?直接捅到了鎮上,鎮上派了人來,又查出他一屁股屎,直接給他撤了職,一擼到底,現在就是個平頭老百姓了。”
林啓風大致聽明白了,朱老二這人風評一向不好,村裡關於他勾三搭四的傳聞不少,這次怕是遇上了硬茬子,翻船了。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就換成我娘了?”
王嫂道:“沒多久,也就兩個多月吧,聽說是鎮長親自定的,你娘開始還不樂意,鎮上派人跟你娘做了好久工作,最後鎮長都上門了,你娘這纔不情願的接了。”
說到最後,王嫂自己都笑了:“也就是你娘了,換了其他人,碰上這種好事,哪個不是上趕着求着要當的,這可是支書,村裡最大的官了。”
李欣在旁邊聽樂了,對自己這婆婆有了新認識。
林啓風咧咧嘴,老孃當官的消息屬實有些勁爆,現在還驚訝着呢。
“我娘不在家能去哪?”
“去隊裡了唄。”王嫂笑道:“你娘現在可是村裡的一把手,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管着呢,忙得很。”
村裡能有啥忙的?林啓風撇撇嘴:“這都快中午了,也該回來了吧?”
王嫂道:“興許吧,要不我去隊裡幫你叫叫她?”
“不用,忙完了自然就回來了。”林啓風搖頭道。
“那啥,你帶着對象剛回來,快回家歇着吧,嫂子也該回家做飯了,有時間再聊啊。”
“好,你先忙着。”
……
下溝河村。
大隊辦公室。
地方不大,兩間房的樣子,靠牆擺着兩張桌子,幾把椅子,牆角放着一個書架,再無其他東西了。
此刻,辦公室裡坐着三個女人,分別是村支書劉永珍同志,村長徐鳳娥同志,文書林娟娟同志,一水兒的中年婦女。
下溝河村三個主要村幹部齊聚一堂,認真嚴肅的開着會。
劉永珍問:“鳳娥,村裡賬上還有多少錢?”
徐鳳娥回:“六十八塊五毛三分錢。”
劉永珍點頭,從上任以來,這話她每天都要問一遍,從開始的七十二,到現在還剩六十八,家底兒越來越薄了。
林娟娟氣氛道:“都怪朱老二,村裡的錢都讓他霍霍了,要不然怎麼能只剩這點兒?”
劉永珍道:“都過去的事兒了,不提他了,咱們還是想想,弄個什麼法子,給村裡掙點錢吧。”
徐鳳娥嘆口氣:“難啊,幹啥不需要本錢,就這點錢都不夠折騰的。”
林娟娟跟着道:“要是你家老三回來就好了,他可是尊財神,有他幫着出出主意,沒準真能找到法子呢。”
劉永珍瞥她一眼:“什麼財神,他那就是瞎折騰。”
徐鳳娥幫腔道:“可不能這麼說,啓風那孩子是真有本事的,前年回來跟市裡合夥開那家紡織廠,現在紅火着呢,聽說生意都做到國外去了,市裡、縣裡的領導,見天兒的往廠裡跑,主動幫着要排憂解難,去年招的第一批工人,聽說現在一個月能掙一兩百呢,多少人羨慕啊。”
林娟娟道:“可不是嗎,唉,我都想辭了我這文書,去當工人了。”
“誒,對了,這都放暑假了,啓風還不回來嗎?”
“是啊,去年過年都沒回來,現在放了暑假,還不回來看看?”
劉永珍搖搖頭:“大概是不回來了吧,現在畢業了,剛分配了工作,應該挺忙的吧。”
“今年就畢業了嗎?”
“分配的什麼工作?”
兩個婦女燃起了八卦之心,追問了起來。
劉永珍道:“我也不知道呢。”
“嚯,你這親孃還不知道呢?”
“這可是大事啊,你也不說寫封信問問?”
“有啥好問的,該我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你倒是想得開。”
認真嚴肅的會議,開着開着就拐到了家長裡短上。
看三人沒有自覺的樣子,這一幕估計沒少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