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和李阡陌從楊氏夫人家裡出來後,天色已漸晚。
“幫主,現在已經可以確定桑大人是冤枉了他的兩個妾,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李阡陌問屈巫道。
“雖然說有楊氏的證詞,她推翻了之前自己的誣陷之詞,也可以從桑府挖出那兩個魘鎮做爲旁證,但畢竟還是她的一面之詞,要讓桑執確確實實地相信,必須得找到薛濤,還有範山的妹妹。”屈巫說道。
“找範山的妹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畢竟有可能觸碰到範山兄妹的傷疤。”李阡陌說道。
“你的擔憂不無道理,範山的妹妹是什麼樣的個性?若得知真相會不會找範山算賬?這都是我們不知道的。”屈巫說道。
“那該如何是好?先去了解範氏的個性?”李阡陌問道。
“還是先找薛濤穩妥,若薛濤這邊能確定事實,範山兄妹的傷疤還是留給桑執大人自己去揭。”屈巫說道。
屈巫和李阡陌邊走邊聊,來到青雲號上,剛上船就聽到有人叫屈巫老大。
屈巫側臉看過去,居然是陳大毛。
“大毛,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到的?”屈巫既高興又意外。
“我看到陳青留的字條,知她來找你,擔心她的安全,就急忙趕來了,我剛到一會兒,已經看到陳青了。”
屈巫問了陳大毛姑蘇兄弟們的情況,並問大毛是否要帶陳青回姑蘇,大毛嘆了口氣,說陳青個性要強,不願回姑蘇,還說陳青對他說如果老大屈巫趕她走,她就外出流浪。
以陳青的個性,吳國的福夢太子和壽夢王子都是她惹不起也嫁不起的人物,除了逃避,還真是沒有其他辦法。
而逃避,回家鄉雖然合理,但陳青很清楚回到家鄉等待着的就是媒人提親,然後與陌生人結爲夫妻、困守鄉村一輩子的命運。
既然已經走出深山裡的家鄉,感知了精彩紛呈的外部世界,陳青已難以再回到封閉的小山村。
因此除了投奔屈巫,陳青還真的是別無選擇。
屈巫對此當然心知肚明,所以也願意接納陳青,對陳大毛說那就讓陳青先呆在郢都,看她願意做什麼後再說。
屈巫又安排大毛住在自己的艙室,然後叫上陳青一起去大艙室用晚膳。
用過晚膳後屈巫與公孫峰商議去鄂城尋找薛濤。
找薛濤不易,但即使找到薛濤如何勸他來郢都作證又是一個難題。薛濤顯然會擔心自己的安全有所顧忌,畢竟他是在受到脅迫後逃出郢都的。
第二天一早,童波率青雲幫郢都分幫的骨幹來到船碼頭,照例進行晨訓和晨練。
晨練結束後,屈巫將童波留下來,問他鄂城青雲幫的情況,童波告訴屈巫鄂城的青雲幫的舵主經常來郢都,他可以帶大家去鄂城。
要讓薛濤放心來郢都,屈巫心知必須有官府的保證,單憑自己的幾句話是難以打消他安全上的顧慮的。
屈巫來到清雅茶樓,找羋洪商量此事,羋洪認爲只有將調查的證據告知令尹大孫伯,尋求他的幫助。
兩人邊喝茶邊等大孫伯,偏偏大孫伯今天公事繁忙,等到快到午時才現身茶樓。
雖然大孫伯之前說過在這裡不談公事,但今天情況特殊,羋洪找了一間隔音效果最好的包間,讓屈巫彙報了從桑執的前妻王氏及前妻楊氏母親那裡調查的情況,並將楊氏的手書證詞給令尹看。
說完調查情況,屈巫提出去尋找薛濤並帶到郢都的想法,希望令尹大人提供官方支持。
令尹同意屈巫的判斷,並答應提供幫助,讓他的學生、少司寇任重來協助此事,陪屈巫他們去鄂城。
大孫伯吃過午餐後離開了清雅茶樓,不一會兒任重就來到清雅,找到羋洪和屈巫後,一起商量去鄂城的事宜。
任重是能讓薛濤信任的最佳人選,不僅僅是因爲他的少司寇的官方身份,他從事司法近十年,與薛濤不僅認識,還爲他解決過幾次醫鬧事件。
又過了一天,早餐後任重來到青雲號,青雲號在屈巫的指令下離開碼頭前往鄂城。鄂城與郢都都是長江沿線城市,且在郢都的下游,不到三個時辰,青雲號就停靠在了鄂城船碼頭上。
童波隨即下了船,要乘天黑之前找到鄂城的青雲幫舵主,以瞭解鄂城診療鋪和藥鋪的狀況,尋找薛濤。
屈巫站在船頭往鄂城望去,看到這個靜謐而略顯破敗的小城,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不一會兒,童波就將鄂城青雲幫的舵主王華找了過來。
王華對鄂城的情況很熟悉,畢竟這只是一個幾萬人的小城,他向屈巫介紹了城裡的幾個診療鋪、藥鋪的情況,但他並不認識薛濤,不清楚是哪一家鋪面的老闆。
屈巫決定從診療鋪和藥鋪查起,一家家查實。
第二天上午,屈巫與童波、任重、王華一起來到第一家診療鋪,問老闆是否認識薛濤,老闆說鄂城同行他基本上都認識,但似乎沒有姓薛的老闆。
屈巫又問這個老闆,有沒有七、八年前從郢都搬遷到鄂城來的同行,老闆想了想,說實在想不起來。
屈巫只得起身告辭。
屈巫和任重、王華三人只得一家家診療鋪和藥鋪尋找,任重雖說之前認識薛濤,但畢竟過了七、八年,現在是否還認得也沒把握。
找到第三家,問那老闆有沒有七、八年前從外地而來開藥鋪或者診療鋪的,老闆說好像是有,不過他不姓薛而是姓葉,店鋪開在城南,店鋪名叫順康藥鋪,老闆幾乎每天都在藥鋪坐診。
屈巫道謝後隨即與隨行者一起向城南走去,順利地找到這家藥鋪。
屈巫擔心人多會讓薛濤有防患心理,讓任重他們二人在外等候,獨自走進藥鋪大門。
櫃檯後面除了三個年輕的夥計,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屈巫走了過去對這男子說道:“葉老闆吉祥,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老闆以爲客人有隱疾問診,擡手請屈巫來到藥鋪內的一間診室。
坐定後,葉老闆問道:“客官是外地人吧?不知有何隱疾?”
“葉老闆好眼力,在下屈巫,從吳國而來。但是今天不問疾病,而是向您打聽一件事。”
“哦,什麼事?”
“葉老闆是否認識薛濤薛大夫?”
葉老闆愣了一下,想了想後問道:“屈先生找薛濤所爲何事?”
“葉老闆,薛大夫幾年前因故離開郢都,是爲躲避禍端,但據在下調查這禍端實際上是專門設計的,目的就是趕他出郢都。”
“都是過去的事了。薛大夫估計也忘記這些了,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都不重要了。”
“葉大夫,其實除了那個趕走他的禍端,薛大夫還背了一個大黑鍋,對他的聲譽損害很大,只是他已經離開郢都而不自知。”屈巫說道。
“哦?願聞其詳。”
“葉大夫,薛濤大夫在離開郢都的前的一年多曾醫好了少司空桑執二個妾的不孕之症,您可知此事?”
“這事我知。其實那二個妾身體上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太想懷孕而導致精神緊張,開藥只是舒緩她們的情緒而已。”葉老闆說道。
“但在薛濤離開郢都後,卻有人告訴桑執,說薛大夫是誘姦了兩位夫人而讓她們懷孕的。”
“啊?還有這事兒?這是栽贓誣陷。”葉老闆大吃一驚。
“確實如此,誣陷的人已經作出證詞,除了薛大夫被誣陷,桑大人的二位夫人受的冤枉更大,甚至被桑執掃地出門,她倆的孩子也蒙了不白之冤,有親不能相認。”
“屈先生,您是受那二位夫人的委託來尋找薛濤的嗎?”
“是的。除掉這份冤屈對薛濤也太重要了,不是嗎?”屈巫看着葉老闆的眼睛問道。
“嗯,但是這裡面隱藏着什麼樣的兇險想必薛濤也會在意吧。因爲桑大人是高官,而薛濤只是一介布衣。”
“葉大夫,薛大夫當初是爲桑執的三個妾治療,結果是隻治好了其中的兩個,而誣陷薛大夫和兩個夫人的,正是那個未醫好的妾。”屈巫說道。
“嫉妒成這樣,難怪她的不孕之症治不好。”
“現在這個女人已死,臨終前懺悔不已,想將功折罪,寫下了證詞,所以薛濤和那二個夫人的冤情可解。”
“屈巫先生,能讓我看看這份證詞嗎?”葉老闆說道。
“當然。”屈巫說着拿出隨身攜帶的楊氏夫人的證詞,這份證詞裡並沒有提範山大人的名字,所以屈巫覺得給薛濤的壓力應該不是很大。
葉老闆仔細看完證詞,將這份證詞交回給屈巫。從證詞上他基本上了解了楊氏夫人受人指使誣陷二位夫人的過程。
“屈先生,楊氏夫人說她是受人指使,我想知道這指使她的是何人?現在何處?”
“背後指使她的是人是少司空桑執的對手,他們並不針對薛大夫。”屈巫說道。
“屈先生,您需要薛大夫作何事情?同樣寫一份證詞爲自己開脫?”
“寫證詞沒有意義,因爲不能辨別真僞,薛大夫必須親自去一趟郢都面見桑大人和那二位夫人,當面說清事實。”
葉老闆一聽要親自去郢都,又有些猶豫了,屈巫知道他是在擔心安全。
“葉老闆,我知道您是在擔心安全問題,我讓您見一個人,您就會放下心來的。”屈巫說着起身來到店外,將任重請了進來。
“薛濤大夫,別來無恙。”任重進來後拱手對葉老闆說道。